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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口神池，與心湖還未相連，寧奕的心湖開在神池不遠處，隔著一小截距離，雲霧橋樑那一端，由徐清焰身軀里源源不斷誕生運來的神性，則是如一層霧氣，緩慢在神池上面凝結，聚少成多，由氣態凝聚成為液態，而後滴砸，一滴一滴墜入池中。

「如果我能鼓掌的話，這裡會有掌聲。」

「還有呢？把你的想法全都說出來。」

寧奕認真說道：「我在猜想劍修的修行之路，會不會是由殘到整，由少及多的路子……就像是星輝修行，先點燃星火，然後逐漸彌補身體里的星輝，將諸多竅穴都點燃，開始映照天上星辰，照亮冥冥，踏上不朽的修行。」

修行者點燃初境的星火之後，就可以看到自己身軀內的情況，寧奕丹田裡的景象，隨著他修為的緩慢臻進，逐漸鑄造出了一口「水池」，池子邊沿靠著那柄太乙救苦天尊的「拔罪古劍」。

神魂安逸，萬籟俱寂。

這是寧奕在天都皇城裡睡得最安穩的一晚。

寧奕點了點頭。

「殺戮劍意為主，再加上風之劍意，枯榮劍意……一共九道劍意，竟然融成了一道嶄新的，完整的劍意。」寧奕輕聲感慨道：「不可思議，嘆為觀止。」

「前輩，我想把這些劍意糅在一起，不是每條都吃透的那種糅。」

寧奕伸出雙手，緩慢合攏。

寧奕的心緒有些複雜。

寧奕內視自己的心湖魂海，發現自己的那口神池，出乎意料的安靜，從長陵下山，神池裡的死氣紮根集結，隱約有合攏向上侵略的勢頭hetubook.com.com。

「飄雪劍意……劍湖宮的飄雪劍君成名劍意，這縷劍意的殺力不強，但是有著奇效，五行之中，由『水』演變而成。」

那道神念緩慢掃過。

寧奕也曾經猜想過，這些死氣來到自己的神池，應該要開始走一條逐漸侵蝕全身的路線，要先行集結，再緩慢凝合，然後將神池染黑，逐漸揉入骨子裡。

劍器近的聲音帶著一絲驚嘆，道：「如此多的劍意？你把長陵都走了一遍。」

神池裡的劍意搖曳如草，沉寂在池底的死氣未有異常。

這個道理，他明白。

怎麼就到現在這個樣子了？

揉著惺忪睡眼的丫頭，打了個哈欠，身上穿著還是清涼，左右兩根纖細的肩帶，懸著一條只及大腿的白色紗裙，好在肩頭罩了一條麻布披肩。

沒記錯的話，自己是把丫頭放到床榻上，然後給她蓋了一層薄被，自己打的地鋪。

御劍而行回來以後，發現丫頭困得昏昏沉沉，也不知是什麼事情，耗盡了心力，腦袋如小雞啄米，好笑又可愛，寧奕動作輕柔，攔腰把妮子抱回床榻，蓋了一層薄被，有些不太放心，在地上打了一個地鋪。

劍器近蹙起眉頭，道：「它們不是純粹的金木水火土，如果你想締造五行，應該提煉出最精髓最極致的劍意。」

剛剛被拔|出|來的劍意，大珠小珠落玉盤，通通砸回神池之中。

白骨平原汲取著院子里的絲縷霞光，與星輝一起吞吐呼吸。

寧奕心裏默默嘆了口氣，就讓這件事情過去好hetubook.com.com了。

寧奕咧嘴笑道：「可能是我天生命硬。」

劍器近的聲音，帶著一絲欣賞和讚許。

輕輕的鼻息聲音，有節奏的響起。

神池上空，還懸浮著五道劍意。

劍器近的聲音微微停頓，再次在心湖上空響起：「所以，你想如何？」

丫頭練字作畫刻符修陣，一如既往的勤奮，但是她把那張大青花梨木桌不嫌麻煩的搬到了院子里，好在劍行侯府邸本就夠大，只住了寧奕兩人，放一張大木桌綽綽有餘。

寧奕恍恍惚惚醒來，還未睜開，卻忽然感覺，自己的懷裡，多了一個嬌弱的身軀，兩人同床共榻倒不是沒有過，以前在西嶺菩薩破廟裡只能擠一張床，但都是背靠背的貼身睡，那時候丫頭年齡小什麼都不懂，但寧奕會主動避嫌，收斂心神。

「修行星輝，可以沒有劍氣。但是修行劍氣，不能沒有星輝。劍氣如魂，星輝是殼。」泥塑的聲音帶著一絲悵然，道：「我當初應該也去一趟長陵？如果看到了那麼多，或許後面也不會走一些彎路。」

寧奕面色有些通紅。

「這些劍意根底下蘊藏的死氣……你應該明白這是什麼後果。」劍器近淡淡說道：「既然你做出了這個選擇，就要有承擔代價的決心。」

寧奕撓了撓頭，笑道：「是的……我帶走了長陵的所有劍意。」

他目光回到寧奕身上，道：「寧奕……你不錯，真的很不錯。」

少年的聲音喃喃響起。

昨晚發生了什麼……

這一團劍意，竟然是有九道劍意環和*圖*書抱。

光芒溢散在神池之外。

泥塑石像緩慢搖頭，道：「這是大忌，十境之下幾乎無人嘗試，就我所知的那些修行者，真的染上死氣，的確都遭遇了大劫。」

寧奕輕聲說道：「羌山大焱劍君的『大焱劍意』，劍湖宮的『飄雪劍意』，屬金的『玄殺劍意』，屬木的『大衍劍意』，屬土的『黃龍劍意』……我一直在想，如果把它們揉在一起，會怎麼樣？」

在神念的操縱之下，五道劍意，緩慢擠壓，匯融到了一起。

他沒提昨晚發生的事情，丫頭也沒有說，似乎是不知道，還是不準備提了？

寧奕坐在院子里，一縷神魂浸入丹田。

一片寂靜。

泥塑石像細密雙眼，喃喃道：「看你的樣子，死氣似乎並沒有多麼擴散……你有鎮壓他們的手段？」

反正也沒有發生什麼。

懸浮在心湖上方，身軀鎮壓三柄書院飛劍的劍器近，意識似乎蘇醒了。

沉沉睡去，一夜無事。

寧奕出門給丫頭買了最喜歡的油茶鋪子早點。

丫頭還在酣睡，看樣子的確是困極了，一條手臂、一條大腿掛在寧奕身上，像是一隻八爪魚。

池水蕩漾。

劍器近微微停頓，自嘲笑道：「不過修行本就逆天而為，劫難也好，不幸也好，到頭來無法成就不朽，始終是一抔黃土，沾染上死氣的劫難，難道還比我涅槃境界遭受的道傷更難對付？」

寧奕微微壓掌。

寧奕站在神池旁，他抬起一根手指，池水上的一根「霜草」就這麼被拔出水面，根莖通紅，燃燒著熾烈火焰，和-圖-書這是羌山大焱劍君的劍意，在神池裡紮根，被寧奕拎出之後，草葉震顫，那縷主人殘餘的意念仍然存在。

「劍修先領悟到一抹劍意，然後逐漸填充，修出一整條完整的劍氣意境，再開始摸索更大的世界，當諸多劍意合攏在一起的時候，就抵達了涅槃境界。」寧奕看著劍器近，認真問道：「前輩……是這樣的嗎？」

「大焱劍意，出自於羌山大焱劍君，熾烈暴躁，陽剛威猛，與飄雪劍意形成了鮮明的對比，五行之中屬『火』。」

寧奕就坐在院子里修行。

「我想在這些前輩的劍意當中，找到我的『道』。」

……

……

「五道劍意，對應五行。」

寧奕面色凝重，道：「前輩，在兩千年前，有人試過吸納如此多的死氣嗎？」

他微微提拉手掌，掌心如牽絲連線一般，拽出好幾道劍意，神池水波蕩漾，這些劍意靜靜懸浮在寧奕面前，隨著少年輕輕摔過去的一個巴掌，開始圍繞寧奕旋轉，化為一道道模糊的光影。

兩人沐浴著天都春來之後的罕見陽光，連著幾天都是風和日麗，朗朗晴天。

劍器近看著寧奕，認真說道：「你的悟性很不錯，這就是我們所走的路子……但是有一點不一樣。」

「一位久遠到不知年代的劍道大能，長陵石碑上的名諱都已經模糊，只知道複姓獨孤，他修行了九道劍氣意境。」

現在寧奕能夠感到，一小團柔軟隔著布料，擠著自己的胸膛，丫頭大大咧咧地摟著自己，安然沉睡，鼻息輕微。

寧奕屈指彈出，圍繞他https://m.hetubook.com.com旋轉的劍意光幕當中，掠出一團劍意，在劍器近的泥塑石像之前停滯。

木門吱呀一聲推開。

「寧奕……讓我看看你在長陵的所得。」

「前輩，我看到的那條『道』……不是五行。」

寧奕內視著滿池劍意，一共有三百一十九道劍氣意境，這些劍氣意境，每一道都意味著一個全新的方向，登上長陵之前的他，未曾見過劍修的世界有多大。

現在看來，這些死氣似乎並沒有自己所想的那麼「烈」。

他揉了揉眉心，打完一套拳法之後，緩慢站定，怎麼也想不明白……昨晚自己睡著之後，發生了什麼？

接下來的日子，清閑之餘，就是枯燥的修行。

寧奕不動聲色拎起粉|嫩手臂，緩慢起身，套上黑袍，他默默合上屋門，來到院子里，開始修行蜀山的淬體法門，日出之時，紫氣東來，這是修行淬體法門最好的時機。

雞鳴，天亮。

「這是一件好事，也不是一件好事。」劍器近的聲音嚴肅起來，「神池裡的那些劍意，貪多嚼不爛，絕不可以試著將每一條劍意都修到盡頭，那樣很有可能一無所獲，白白浪費時間。」

時間變得緩慢而又溫暖。

現在的他，見到了。

「觀碑之後，只要我能夠壓制這縷劍意的殘念，便可以為我所用，可以參悟，也可以丟棄。」寧奕注視著那尊泥塑石像，道：「這裏一共有三百一十九道劍意，實在太多，我花了很大心力，每一道劍意都去觸摸了一遍，我發現有一些劍修大能，同時修行了好幾道意境。」

泥塑石像的目光凝視著寧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