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

即便這世上的「不朽」已經無法被證實。

姜麟只說了四個字：「我不相信。」

徐清焰明白了她的意思。

若是與大隋天下開戰。

白如來淡淡道：「你沒有金翅大鵬族的血裔，就算踏入進去，也只是死路一條。」

「我以前也是這麼想的。」她聲音極輕開口：「但如果沒有……那麼徐藏就不會在天都遞出那一劍。那麼寧奕就不會出現在妖族天下。那麼紫山就沒有存在如此多年的道理。」

怎麼做到的？

……

以他的身份，地位，師門背景。

「這應該就是支撐著他，不斷去找尋『復甦』之術的動力……既然能夠在他身上出現這種奇迹，那麼換一個人，未必就不能出現？」

裴靈素喃喃道：「這世上的所有生靈，都無非是兩種狀態，『生』，『死』……但如何去界定呢？凡人去認定的標準，是無法呼吸，不能開口，睜不開眼。修行者的標準又是什麼？」

唯有眼前的「小白帝」。

裴丫頭抿起嘴唇，道：「但不朽，也是會『死』的。」

姜麟神情極其陰沉，一字一句道：「你找死？」

他想到了一個有意思的事情……

妖族天下的一皇一帝……的確是比其他妖聖要更加強大的存在。

「這件事情的結果……是他的頭顱被砍掉，四肢被折斷。」

這裏的「外人」，意味再明顯不過。

說這句話的時候，裴丫頭的神情有些古怪，即便是她，也無法想明白，這件事情的真相是什麼。

能與那位「太宗皇帝和圖書」角力的，在這片大地上，就只有「白帝」和「龍皇」。

白如來對姜麟起了殺心咬牙念出來的這三個字不以為然，懶洋洋道：「姜麟，你若是現在低頭認錯，隨我回東妖域，向我妹妹賠禮道歉，那麼事情還有轉機。」

這世上最大的規則，就是生死，修行者所修的，無非是逃脫生老病死，成就永生不朽。

她輕聲道：「我試過，去推演『真相』，只可惜沒有結論。我只能把他看做一個『奇迹之人』，或許他很難被殺死，或許他有著不為人知的秘術。」

因為大隋的開國皇帝，那位光明皇帝，便做到了「殺死不朽」這件事情，在史書上，古冊里，所有聖山的碑文之中，都有記載，而且有著明確的年月，事迹。

裴靈素頓了頓，認真道：「正確的說法是……沒有完美的『復生之術』。」

白如來平靜道：「這座陣法不應該如此早的開啟，想必是我的妹妹，催動了這裏的禁法……要給闖入此地的外人一個教訓。」

裴靈素的身旁，懸浮著無數道藏。

姜麟的神情凝重起來。

靈山那邊的佛法，曾經有這麼一個說法。

丫頭低垂眉眼，並沒有直接反駁。

「吳道子曾經在龜趺山陵墓行竊，被聖山山主發現。」

即便後人不再去提起。

「每過五年，十年，或者觸發『規矩』的那個時刻，所有踏入『往生之地』的生靈，生機都會被榨乾。」小白帝淡然道：「這就是那些，知曉內幕，但仍然不敢踏和-圖-書入禁地的原因。我的父皇是妖族天下最偉大的修行者，他立下規矩，自然無人可以反抗。想要踏入禁地，要麼你有著比我父皇更加強大的力量，要麼你的體內流淌著『金翅大鵬鳥』的血液……」

他面無表情道：「你們兄妹二人，都是一樣，無藥可救。」

「白帝」可以立下「規則」，姜麟是相信的……這種級別的超凡人物，能做出一些尋常凡人無法理解的「偉大之事」。

得到了這個消息，小白帝的神情明顯也不好看。

同樣的道理。

大雪紛飛。

一片雪花，一部道藏。

白如來望著姜麟，問道：「你聽說過。」

徐清焰盤膝坐在石碑之上，她怔怔看著面前的紫衣姑娘。

白如來身子后傾，幾乎要跌出雪山懸崖。

大雪山上，兩道糾纏不休的身影，因為這道熾光的出現，不再廝殺，陡然分開。

「死而復生之術么？」

即便是他的師尊，強大到足以一人鎮守灞都城，也無法與「白帝」這種存在相比。

因為老而昏厥的病人，可以用星輝疏通血液，讓他重新醒過來，但若是沒有修行者，那麼在凡俗的眼中來看，這個病人……便是死了。

他的身子一點一點向上挪起。

黑槿，寧奕。

「我妹妹，原本就沒打算壞你好事，只不過想替你捉了那個『姓寧的』。」小白帝淡淡道：「當然……灞都城的那件事情，不能輕易算了，那一日，拂了我東妖域的面子都是小事，在我看來，你讓她不開心了和圖書，那是大事。所以你只需哄她開心，她願意點頭，那麼一切都可以既往不咎。」

他眯起雙眼，向著身後的霧氣籠罩之地看去。

幽冥二老的神念傳遞而來。

「郡主大人從府邸離開了！」

但這就是大隋所有子民都知道的一件事情。

白早休，應該身在東妖域才是。

風雪原的上空，懸著無數雪花，這些雪花凝而不散，站在廣闊草原最中心的裴丫頭，伸出手指，自上而下的劃過，雪花片搖曳凝聚，破裂開來。

白如來木然道：「那片『往生之地』，是我父皇的『養生之地』，這些升空的『紅光』，意味著大道周轉之日。」

「這當然是死的不能再死的凄慘模樣，所以龜趺山宣布了他的『死訊』……但是，他根本沒有死。」

裴靈素深吸了一口氣。

「轟」的一聲。

在閉關的時候，她查過這個「無名之輩」的案卷，卻意外的發現，這個名不見經傳的傢伙，是一個極其逆天的人物。

姜麟看著白如來。

姜麟雙手按住刀柄，將長刀插入大雪之中，腳底踩出一道頎長溝壑。

白如來輕聲笑道：「據說『往生之地』，藏著諸多禁咒，若是你的小師妹不小心觸動，殞了性命……可怪不得我東妖域的頭上。」

令牌裏面只有短而急促的一句話。

凜冽的罡風吹動白如來的衣袍。

他的腰間，傳訊的令牌，劇烈震顫起來。

小白帝揉了揉眉心。

大道周轉之日？

……

裴靈素點了點頭。

徐清焰沒有見過這些古老hetubook.com.com的文字，從雪花的內部釋放開來。

「傳消息到紫山的那個人，名為『吳道子』，是一個臭名昭著的盜墓賊。」裴靈素站在風雪原，緩緩道：「他去妖族天下，已有五年……要尋的，便是『死而復生之術』。」

「往生之地」的禁制，足以把妖君級別的修行者都殺死……既然開了陣法，那麼便無須去擔心。

熒光綻放。

徐清焰皺起眉頭，認真道：「這世上不可能有這樣的術法。」

自己的妹妹，是準備親自狩獵么？

「死而復生之術？」

一花一世界，一葉一菩提。

徐清焰微微一滯。

姜麟皺起眉頭。

小白帝雙手抬起，一片金燦屏障在面前撐開，被姜麟的雙刀插了一截刀尖入內，不斷發出咔嚓的聲響，已然不堪重負，隨時可能碎裂開來……白如來的眉心，一縷純粹的金色光華緩慢凝聚，他面色一如既往的平靜，即便身軀被雙刀壓得幾乎要跌下懸崖，仍然沒有絲毫的變動。

身後，無數道光柱掠出，與穹頂垂落的光華對撞，擴散開來。

只不過說到這裏，白如來皺起眉頭，這裏的陣法……不應該就這麼開啟的。

「你什麼意思？」

「無藥可救」這四個字，說得極重，尤其是最後一個「救」字，出口之時，姜麟人隨刀動，瞬間掠出數十丈，雙刀拔出，在大雪山上劈砍而下，斬在小白帝的面前。

姜麟的雙刀，被無形的力量鉗制。

但「超脫生死」……

他一字一句寒聲道：「讓開……讓我進去。」

一hｔｔps://ｍ•heｔuｂook.cｏｍ.coｍ道清冷，而且帶著些微訝異的聲音，在風雪原響起。

在修行者的眼中，凡人的「死」，大多時候，都不算是死。

小白帝平靜道：「這裏千百年來不準妖族踏入，生死無常，道法混沌，就連四座妖域的妖聖，也不會輕易踏足。因為我的父皇，在這裏立下了超脫生死的『規則』。」

小白帝的眉心，金燦的殺意被壓制起來，他的背後展開了一雙無形的羽翼，大雪紛飛，圍繞兩人，包裹成圓。

這句話，是一句極其顛覆認知的話。

白如來笑道：「特定的地點，特地的人物，特地的時間……所以就有了特定的『規矩』。」

但這是事實。

在風雪原，裴丫頭苦讀道藏，研究生死禁術，同時凝練星輝，以符籙陣法，刻繪道藏，將紫山的仙家文字凝聚成雪花……

修行聖光之術的東西兩宗修行者，行走天下，時常出手救人，大部分的「垂死」，「將死」癥狀，都可以被醫治，即便是胸口被刺穿，只要兇器不是經過淬鍊的修行者寶器，對於這些人而言，都不是難以救治的癥狀。

她頓了頓，「我只知道一個很簡單的道理……在我們看來，修行到最後的那一步，我們已經無法去界定『它』的死亡，於是我們稱那一步為不朽。」

他並不想向姜麟解釋什麼。

在妖族天下，誰敢算計，誰敢如此不給面子。

姜麟死死壓住小白帝。

他沒有回頭。

赤紅色的光柱，直衝雲霄。

白如來則是張開雙臂，向後滑掠，穩穩踩在大雪山的懸崖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