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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骨

作者:會摔跤的熊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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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卷 涅,槃 第272章 斬羅剎之少年

第五卷 涅,槃

第272章 斬羅剎之少年

他凝視著玄鏡,並不言語,就只是笑。
這位紅拂河平南小王爺,背負雙手站在城頭,肆無忌憚破壞著這座偏僻古城的周遭林木,像是在玩一場貓捉老鼠的遊戲……谷小雨的狂奔,在這般追殺之下,顯得滑稽而又可笑。
即便遙隔十里之外,亦能看清。
小閣老站在古城最高處,目光隨著谷小雨的飛快掠行,而緩慢「挪移」,那個少年的行進速度很快,快得不像是一個十境下的修士,怪不得外面人說蓮花閣下一屆的星辰榜榜首就是他了。
「沒……沒什麼。有些冷。」杜淳面色蒼白地笑了笑,道:「子時,玄鏡一定會來?」
罡風與殺意斗轉,鐺鐺鐺鐺撞擊在一個少年的劍氣屏障之上。
李長壽笑眯眯看著少女,心想這世上果然沒有人會把「後果自負」當成一句真正危險的警告。
更何況……李長壽不只是平常的命星。
先天金剛體魄加上豐富的殺伐經驗。
小傢伙此刻已是脫下殿宴華服,重新換上了那副破破爛爛的行頭。
這條路徑,這個圓弧,是他早就規劃好的,斬開羅剎古城的路線!
這可能是下一個寧奕。
李長壽沒說話。
呼吸都變得困難,但落地之後,玄鏡還是竭力控制呼吸,讓自己保持平靜,她回顧一圈,下意識向著自己身後看了一眼。
雙手扶住城牆的杜淳,在一片煙塵之中,看到了少年如野火一般跳動的熾熱雙瞳,裏面沒有畏懼,也沒有驚慌。
「那枚銅錢里……有什麼?」杜淳抱緊了胳膊,覺得有些軀幹生冷https://m.hetubook.com.com,這城頭一片漆黑,還無處生火,平日里關懷體貼無微不至的李長壽,此刻似乎變了一個人,既沒有撐開「取暖」的符籙,也沒有動用蔽寒的星輝術法。
「一些殘缺的畫面,還有警告。」
而緊接著,一聲劇烈的震顫,打斷了杜淳的臆想。
清醒之後的杜淳,一隻手按壓著眉心,他想起父親杜威曾對李長壽有一句簡短有力的評價,極其準確,說他心有餓虎,飢不擇食。
如今細細想來,這位小閣老做事決不是「飢不擇食」那麼簡單,駕臨道宗策變太和,因為玄鏡出逃而臨時生變……殿宴上的假賬簿很顯然也是數年前就開始謀划,只等一朝奏效。
大風吹動少女衣袍。
火光照亮了少女蒼白憤怒的面龐。
玄鏡深吸一口氣,她雙手持刀,雙腳拉開站穩,擺開了一個正面對攻的硬撼姿勢,而這一幕,如今看來有些可笑。
「即便不來,也有的是辦法讓她交出諭令。」李長壽瞥了杜淳一眼,淡淡道:「當然……以我對她的了解,看了那枚銅錢,她一定會來,而且是一個人來。」
李長壽若是願意,不是可以隔著數裡外,直接把敵人的頭顱摁爆?
站在城頭的李長壽悠然笑道:「不必策劃逃生路線,你交出太和諭令,我可以不殺你。」
李長壽遠眺羅剎遠方夜色,神情自若,輕笑開口。
一團星輝燃燒的湛藍道火,在符籙和陣紋的作用之下,升上高空,捲動著枯萎的林木,而那片原先茂密而和圖書隱蔽的藏身地,在李長壽抬手之後……變成了一片空白的荒地。
玄鏡從黑暗之中走了出來,站在那座巍峨的羅剎古城城門之前,少女披著寬大黑袍,彈指掠出一團火光,凝而不散,上下懸浮在肩頭,此刻才照亮這方圓長夜中的第一縷火光——
她盯著李長壽,道:「我若是不呢?」
杜淳與李長壽齊肩而立。
杜淳還想開口,此刻他腦海里的問題忽然多了起來,他想問,為什麼是子時,為什麼是羅剎城,為什麼要帶上自己,為什麼就只有兩個人……但那個黑點的出現,讓他把所有的問題都咽了下去。
「杜公子,稍安勿躁,快到子時了。」
說是萬箭穿心亦不為過。
拂塵絲線掠出,百年古木,瞬間便斷。
李長壽並無動作,城頭一道光芒亮起,那一捆仙繩便拎著婦人懸起,如之前釣魚一般,將她懸挂在城頭之上,凜冽寒風如刀子刮過,婦人那張憔悴面孔,在高懸之中,登時被刮出好幾道血痕。
遙隔數里,拔萬千古木,道宗術法竟然如此霸道。
他徹底酒醒,神情也平靜下來,他望向自己身旁,那個被寶繩束縛住的中年婦人,婦人面色蒼白,神情憔悴,閉著雙眼,形態消瘦。
一大片林木被連根拔起,那個原先試圖潛伏,「緩慢」前進的谷小雨,完全暴露了行蹤——
也照亮了這座幽冥鬼城的的陰森輪廓,城門半開,早些年因為某場戰鬥……據說是涅槃境的出手,導致整座城池崩塌了一半,如今也無人修補,多年過去,這裏m•hetubook.com.com還能感受到空氣中彌散的劍意,以及森然刺骨的煞氣。
城頭之上,高站一位白色道袍青年,懷摟拂塵,腰掛長劍,面前一張黃紙符籙懸浮於額首面前三尺之處,撐開一片無塵之地,狂風順延符籙屏障掠開,只掀動一角衣袍,以及鬢角碎發。
杜淳已是面色蒼白,他哪裡見過這等場面……跟著李長壽出行,父母都極為放心,於是此次連隨從刀劍二老也沒有帶,往常二老出手,也不見如此驚天撼地,他以往覺得,命星不過是徒手碎幾座厚一點的城牆罷了。
杜淳親眼目睹著這場「神性打架」。
面對命星。
你不妨試試。
本就搖搖欲墜的羅剎古城,此刻右方城牆石壁,卷出一陣浩大罡風,疾風驟雨一般衝出了數十丈,將沿途的高大古木連根拔起,荒蕪幽暗的夜色,伴隨著李長壽的抬手,燃起了一片盛大火光。
轟隆一聲。
站在城頭的小閣老,忽然開口,道:「銅錢里告訴你,只能一個人來羅剎城。否則後果自負,看來你沒有把警告當一回事啊。」
寒風吹過,順延符籙屏障,吹到杜淳肩頭,杜公子打了個寒顫。
嗖嗖嗖的肅殺之音連點成線,幾乎呈一片爆破的音幕,從高空來看,這片肅殺雨幕如扇形一般「緩慢」推動。
玄鏡抱住母親,拔刀出鞘,斬斷那捆繩索,然後緩緩起身。
玄鏡抬起頭,盯著那位小閣老,她取出那枚不離身的諭令腰牌,握在手中,火光映照之下,女孩那張好看的面容變得有些猙獰,一字一句問道:「hetubook.com.com我娘呢?」
整座古城城頭都傾塌一截,煙塵濺起,這座先後經歷幾場鏖戰,已經不堪重負的「鬼城」,早就處於危險傾塌的邊緣,而圍繞著古城跑了大半圈的少年,仍然保持著那個持劍圍繞古城做圓弧奔跑的古怪姿態——
這種笑裡帶著很明顯的嘲諷,像是在說——你可以試試。
心中如被萬千尖刀刺中。
羅剎城夜,北風倒灌。
小閣老也不多言,將玄鏡母親從城頭一擲而下,少女躍起,雙手抱住被麻袋包裹的婦人,看到那張熟悉而又飽受折磨的面孔,玄鏡心頭如遭重鎚,腦海一片空白……父親死去,母親該是遭受了多少非人折磨?
自始至終……他都不是在逃命。
準確的說,是李長壽一個人大顯神通。
飛快推進的谷小雨,神識一顫,先天靈覺讓他斜刃格擋,緊接著一股巨大的力量便撞擊在劍刃之上,一縷纖細銀絲不知從何射來,釘得劍身狂顫數百下,險些將他連人帶劍打飛,但得益於風雷山的苦練,谷小雨握劍之手異常穩固,反而藉著這股力量震蕩掠出,化險為夷,推入下一片叢林。
少年一看就是江湖草莽里摸滾打爬熬出來的狠角色,不僅辦事利索,而且反應快,心思狠,自己暴露的那一刻,立即拔劍出鞘,斷霜劍刃頂住漫天罡風,整個人貼地掠出,如開弓弩箭,掠入下一片林木。
李長壽呵呵笑了,注視著遠方黑夜,他的目光凝聚成為一個細小的點,那個小點由遠至近,緩緩突破夜色,而臨近羅剎城前,便與遠方長天和古林融為一體…和-圖-書…任外人來看,根本看不出「蹤跡」。
李長壽神情自若,繼續施展拔地神通,他站在羅剎城頭,雖披著象徵聖潔的白色道袍,但方圓數里,古木炸開,鳥雀來不及飛起,伴隨著嚎叫便被星輝炸開,化為一團團血霧。
李長壽輕聲道:「不錯,你很守時。太和諭令在哪?」
伏線千里,留有後手。
十境之下如螻蟻。
谷小雨圍繞著羅剎城飛快奔跑,他保持著一個很怪的持劍姿勢,雙手平舉斷霜,似乎在舉刃格擋,劍尖始終對準那座古城,呈現弧心圍繞——整個人幾乎面頰貼著地面,腳尖踩踏之處,不斷炸開雪屑和凍土,快得像是一道雷霆閃電,但即便如此,也只是堪堪躲開那股身後勁風。
李長壽所圖甚大,但既有饕餮口,亦有玲瓏心,而且為達目的,不擇手段。
太和宮之變,他當然知曉。當時西嶺對外的傳言是太和宮宮主,以及一整座府邸都死於非命……事實上李長壽只策殺了宮主一人,在確認玄鏡逃離之後,留下了其母的一條性命。
羅剎城頭血色霧氣縈繞,映襯得李長壽好似一尊魔頭。
他的目光始終停留在玄鏡身上,但忽然抬起右邊手臂,五指做了個攥攏的動作。
望向那位形體枯槁的前任太和宮主夫人,杜淳竟隱約覺得害怕……這些年以符籙封口,陣法鎖心,不斷折磨心智,神魂,恐怕這位夫人也活不了多久,李長壽早就準備好了跟玄鏡談判的「籌碼」,如今攔在他面前的是玄鏡,是那枚太和宮諭令,此後呢?
「怎麼?」李長壽笑著問道:「等不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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