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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骨

作者:會摔跤的熊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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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卷 執劍者 第099章 獅子面

第六卷 執劍者

第099章 獅子面

方才的懺悔,字裡行間都能聽出焱君的恨意。
答案似乎已經呼之欲出……
「嗯。」
幾人坐在長桌之旁,唯有一人沉默不語,默默品茶。
哪怕突破生死道果境的希望渺茫,但至少是有一線。
意境截然不同。
「另外……我與紫凰算是『故交』。」
「有人來了。」
朱雀虛炎,徐徐燃燒。
朱雀一族沒落已久,在暗流洶湧的北妖域能夠支撐至今,得益於大雀妖君的四處逢迎。
更重要的……是終末讖言內的畫面。
黑槿纖眉緩緩鎖起,她捋了捋鬢角髮絲,平靜無奈地嘆了口氣。
……
按自己吩咐,焱君已經開始行事。
寧奕神念鎖定了鐵穹城山腳之下的一處方位。
這個麵皮,他曾用過一次。
他抬起頭來,望著漫天碧影之上籠罩的黑鐵陰翳,頗為落寞地笑道:「這茶越喝,越讓人懷念灞都城的日子……」
金葉如海席捲。
焱君扣動玉扳指,一隻猩紅朱雀,嘹亮長鳴,凝動成形,向著三丈外的那襲紅袍撞擊而去。
而另外一道,則是落在半山腰處,一片寂靜無人之地。
焱君怔怔看著這一幕,背靠石壁,緩緩跌坐在地……
知曉再多秘密,又能如何?
茶舍鋪子外擺著兩張長桌,並沒有什麼客人。
可焱君想不到,北域的妖聖一共就那麼幾位,誰又需要假扮自己兄長,來進入這鐵穹城?
鐵穹城的妖修並沒有雅興來賞茶。
寧奕蹲下身子,平靜凝視著焱君,道:「你的兄長當了和_圖_書北域叛徒,暗中投靠了芥子山。白帝下令攻打草原,他當了捨命卒,就這麼死了。」
一位覆獅子面具的黑袍男人,無聲無息地出現,猶如鬼魅一般,坐在灞都諸位師兄弟之間。
「姜麟師弟,以往看你飲茶,師兄我總看不上眼,覺得喝茶不如喝酒,不夠痛快……」
黑槿不是黑夜中的一顆燦星,而是光明中的一點墨汁。
鐵穹城內,不僅是諸聖齊至,關係相熟的妖君更是早早抵達,每日會面,傳遞消息,商議對策。
焱君盯住寧奕。
他在找尋一個「熟人」的氣息。
一句話內,囊括了千言萬語。
黑槿。
又過了片刻,焱君聲音沙啞地問道:「我的兄長……是怎麼死的……」
北域想要撐住,必要找到一位足夠抗衡白亘的新主……
兄長出賣北域,在他來看,似乎並不是什麼令人訝異的消息。
陽三抿了口茶水,搖了搖頭。
「那麼……你又是誰呢?」
自己這條性命,都掌握在對方手中。
灞都雲域賀禮之時,寧奕覆獅子面。
北域一旦淪陷,那麼整座妖族天下易主,即便未來北伐成功,大隋一時之間也無力接管這廣闊疆域。
當初的雲域已經墜落深淵,再也不復往昔,當年那座輝煌盛極一時的灞都城,留下來的東西並不多,這間茶舍鋪子,就是屈指可數的寶貴遺產。
想必之前兄長身死道消的消息,此刻焱君眼中,竟是沒有太多的驚訝之色流淌而出。
跌坐于和*圖*書地的男人,過了很久,才擠出一句話來。
……
古王爺笑罵道:「矯情,喝茶也能喝醉?別在這噁心人。」
這句話,無異於晴天霹靂。
焱君忽然自嘲道:「也罷,既然兄長死了,你是誰,也不重要了。」
「我的兄長當了北域叛徒……」
男人微笑道。
不。
「小師妹。」姜麟低聲問道:「怎麼了?」
寧奕心底暗暗嘆了口氣,表面卻是不動聲色,沒說什麼。
而這間茶舍,之所以能在鐵穹城立足,沒有被人砸爛的原因也很簡單……這是麒麟古皇子姜麟花費很大心力,從灞都雲域搬過來的。
當了一枚棄子。
三座道場,麾下攏共二十余位妖君,各自坐擁一方域土,如今正是格局動蕩之際,這些妖君恐怕正是糾結之時。
至少……那位壽元抵達盡頭的玄螭大聖,此生已是無望破境了。
「我的確不是你那位兄長。」
「嘩啦」一聲。
他注意到,黑槿的面色似乎不太正常,端著茶盞的那隻手輕輕顫抖,連帶著滿杯的金燦葉影也隨之顫抖。
要不了多久,這份寧奕假傳玄螭聖意的消息,便會在鐵穹城諸位妖君之間傳播開來。
那張與兄長無異的麵皮之下,看不出絲毫端倪,神魂氣息也好,肉身皮囊也罷,自己都覺察不出丁點破綻……唯一的解釋就是,眼前之人,修行境界與神魂道法遠超于自己。
沒有大雀,就沒有如今的朱雀城……也是真的。
而示忠者,則得賞賜!
寧奕淡hetubook.com.com淡瞥了一眼,道:「大雀對你並不好,為什麼還要護著他?」
而黑槿話音落下,不過兩息。
紅衫男人忽又低低笑了起來,聲音沙啞,「投靠芥子山,哪裡能保全朱雀一族……我兄長糊塗,白帝眼中生靈如草芥,萬物如棋子……與其說他死在『寧奕』手中,不如說死在白帝手中。」
他低聲笑了笑。
「順便再將我捏殺東域使者之事傳出去……」寧奕眯起雙眼,道:「就說是順應玄螭大聖之令,叛北域者,立殺無赦!」
但如今大局之下,龍皇殿絕不可如此輕易坍塌。
屋檐風鈴搖曳。
北域必須要挺住這一關,至少在白帝這道攻心計前,不能倒下。
果然。
「他死在了一個叫『寧奕』的人族劍修手裡。」
焱君眼中有震驚,有憤怒,有悲傷。
「他……畢竟是我兄長……」
「啊哈……諸位……」
唯一的人選,就是火鳳。
「不錯……」
焱君的懺悔是真的。
只要有空閑,姜麟便會來茶舍飲茶。
不僅僅是飲茶,更是敘舊,懷念。
寧奕平靜道:「這枚玉扳指,是你應得的賞賜。北域危難之際,背信棄義,投靠東域之人,便會如你兄長大雀那般,死無全屍。」
一道乘坐金蛇輦車,向著鐵穹城某處道場奔赴而去。
……
妖聖。
寧奕站在鐵穹城叢林之中,默默伸出一隻手,按住自己眉心,一縷微弱神念極其低調極其隱蔽地蕩漾開來。
如自己先前所料,焱君是個聰明人hetubook.com.com,對於天下局勢,看得很清楚。
大智若愚,不外如是……寧奕本來頗有三分陰沉的面色,此刻緩緩松釋,眼中反倒閃過一縷讚許笑意,他緩緩起身,揮手熄滅這屋室內所有火焰,還這裏一片清凈。
即便是境界最高的古道,也沒有察覺到有陌生氣息逼近。
聞言幾位灞都師兄弟,神色惘然。
可惜,茶舍雖然挪過來了。
先前在城主府,只手捏死那位東域使者,想必也是信手為之。
是因為在乎。
紅衫男人眼神變得黯淡起來。
寧奕一直記在心中。
焱君喃喃自語,緩緩抬起頭來,直視著寧奕雙眼:「先前東域使者膽敢踏入北域,點名見我……想必龍皇陛下崩殂的消息,也是真的了……」
妖座大會召開。
而慢慢地,灞都城的那幾位皇血種,都會來這間鋪子。
火星四濺,靜室之內,重歸死寂。
「好久不見。」
誰料,兄長只是微微抬手,輕描淡寫做了個驅散煙霧的動作,便將這滾滾朱雀熾焰,打得魂飛魄散。
寧奕靜靜注視著遠天掠過的輦車虹光。
這個比喻並不恰當……
雪白瓊樓,掠出兩縷流光。
在絕對實力面前,自己這些手段,猶如兒戲一般。
他恨兄長佔去了自己本該擁有的虛榮……可歸根結底,為何會恨一個人?
「我是誰,的確不重要。」寧奕道:「你只記住,洪流之下,朱雀城不過一粒石子,隨時可碎。北域傾塌,你們便也隨之覆滅。若希望朱雀一族存續香火,就把我當成和*圖*書你的那位兄長,不要在外露了破綻。」
便有一道溫和聲音,憑空響起。
寧奕點了點頭。
不僅僅是對抗白帝。
「你需要聯合所有人……一起對抗黑暗。」
「兄長這麼做,一定是為了保全朱雀城了。」
在酒館之中,以虛炎燒死污衊兄長名聲的說客,那一幕被寧奕看得清清楚楚。
……
寧奕甩了甩手掌,將掌心的最後一縷余火熄滅,他平靜注視著簸坐在地的紅衫男人,道:「你那位兄長,已經死了。」
但這金葉樹上方,再也不是觸及天頂的湛藍蒼宇,而是低沉漆黑的鐵穹。
寧奕此行奔赴北域,雖為謀取十二妖神柱的時之卷造化而來。
那麼待到終末讖言爆發之時,這北方天下根本守無可守。
很難想象,鋼鐵叢林般的鐵穹城山腳之下,竟然會坐落著這麼一間精緻幽靜的茶舍。
「老五言之有理啊……」
這是山主在臨行前留下的話。
「紫凰道場賜出涅槃寶器,重賞朱雀城,我要你將這消息,在妖座大會召開之前,傳到其他道場的妖君耳中。」
某種意義上來說,即便黑槿身上已沒了天書古卷,對於寧奕而言,她依舊是黑夜中的一顆燦星,只需輕輕感應,便可看見。
巴木以巨大手掌,輕輕捻動茶盞,砸吧舌頭,露出了一份微醺陶醉模樣,悵然道:「可為何如今,卻越喝越醉了呢?」
他緩緩行步,穿梭于鋼鐵城巷的陰翳黑暗之中,一襲紅袍變幻,最終走出小巷的,是一身漆墨長袍,面覆獅子面具的瘦削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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