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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重了。

但所有的一切，在寧奕舉起細雪的那一刻，都與他無關了……他的眼中，只剩下那尊纏繞樹根的皇座，還有皇座上的男人。

在他面前，寧奕那鑿碎萬物的一劍，與樸實無華的一掌，逐漸融合，歸一。

再一回頭。

白亘失神地笑了笑，好像在聽一個笑話，或者說，自己才是那個笑話？

這是誰？

雪白劍光，撞在漆黑大戟之上，這看似纖細的一縷劍氣，卻好似有著億萬鈞不可承擔的重量，砸得大戟龜裂開來！

若非神域籠罩芥子山巔，這一擊對轟餘威傾盪開來，便已是一場毀天滅地的災難！

墜落的黑日，最終觸底。

這無量神域中，他好似化身成了一尊黑日！

一條大道長河，從寧奕背後鋪展開來，一道道虛幻身影，站在長河之上，或高或矮，或胖或瘦，他們大多面容模糊，看不清楚五官，有人雙手撐劍而立，有人腰佩長刀，有人肩挑長槍，有人雙手燃著熊熊火光……

勝負，生死，就在一念之間。

白亘面色蒼白，緩緩睜開雙眼，看著寧奕那樸實無華的水劍，就懸停在自己面前一寸之處。

寧奕安靜了一小會，問道：「你想明白了嗎？」

大河落下，化為一片汪洋大海，萬千大道窮盡變化，一道道人影乘風破浪，他們與寧奕同行，與寧奕並肩，與寧奕一同衣衫飄搖，意氣風發。

寧奕語氣沒什麼波瀾。

這一點，是陸聖山主，太宗皇帝，都沒有做到的。

寧奕向前踏了一步。

以白亘之眼界，自然看出和-圖-書了不俗，他在天海樓內拆解，可拆解之後所得到的，就只是一縷簡單的劍意，沒什麼特殊的。

黑日墜落。

滾滾神性，灼燒黑暗，整片無量水域沸騰燃燒起來。

白亘已經瘋魔了。

長陵石碑，每一塊碑石，都是大隋前賢，聖人所留下的道境心血。寧奕看完了這些碑石，沒有一塊浪費……他修出了自己的道。

與白帝一戰，容不得他有絲毫分心。

那兩尊被寧奕滅殺的分身，所修行的法門，都在此刻施展而出——

寧奕沉默片刻，似乎在思考這個問題的答案。

神戟對準寧奕。

寧奕的聲音，在無量域中輕輕響起。

寧奕一步踏出，萬鈞海水做浪，他來到那黑日之前，信手抓了一串水珠，在空中做劍，無比輕盈地舉起落下。

「有朝一日，殺盡世間大鵬鳥。」

「嗯。」

大戟轉動，空間崩塌，僅僅是黑暗神輝流淌一縷，便足以壓塌一座高山！

白帝的笑聲帶著沙啞，癲狂，還有心滿意足：「寧奕，如今的你，比陸聖和太宗更有資格……來當我的對手！」

穹頂轟鳴。

戰場嘈雜。

這一幕發生，寧奕神情也沒什麼變化，早在黃金城，他便見識過了白亘的本性。

白帝神情恍惚，似悟未悟。

兩股磅礴神力，撞擊著形成一座大域，將寧奕和白亘包裹其中。

寧奕聲音很輕：「要看人的。」

萬千大道，如潮水一般，從頭頂壓下。

換而言之，他已是天下第一。

還是這個距離。

狂風吹過寧奕的黑衫，和*圖*書他緩緩搖了搖頭，沒說什麼。

單從境界而言，白帝的確走到了最高點，他瘋狂追逐自己的野望，並且抵達了最終的不朽彼岸——

在須臾神域之中，白帝長發狂舞，被一劍鑿得後退數百里。

寧奕頓了頓——

寧奕道：「此道……名為『無限』。」

寧奕平靜道：「是全天下最強的人，創出的殺法。」

白亘狂笑著揮動大戟，璫的一聲，大戟撞在細雪之上！

白亘喃喃，聞所未聞。

這是一把飛劍。

「吾修行一生，追求登巔，如今想來，登巔不算什麼，能有勢均力敵的對手，才是幸事。」白帝握住神戟，緩緩支撐自己站起來，他笑道：「縱觀天下萬年，大浪淘盡，能有幾人，走到吾這一步？陸聖，太宗，他們都不行！」

聲音停滯的這一刻，無量域中的時間，彷彿也停滯了一剎。

神火燃起，煌煌如壁，在山巔勾勒出一道半圓弧形，另外一半，則是被皇座上溢散的黑暗之氣抵壓，從高空俯瞰，光明與黑暗便相互環繞，形成一個完美的圓——

「我來送你最後一程。」

如果真有造物之神靈，從無量域至高點俯瞰，便會發現……這片無量大海，其實也是有邊緣，有輪廓的。

「這叫『砸劍』。」

似乎從未少過一滴海水。

「我曾立下誓言。」

根本不可去接——

這是他重複了無數次的動作。

神域之中，虛空崩壞，細雪劍光化為一道萬丈長虹，從穹頂之上披掛而來。

無量生無量。

「轟隆隆隆——www.hetubook.com.com」

白亘神魂，被焚燒成燼。

沒什麼特殊的……

白亘神情陰沉回頭望去，本想估量自己與寧奕的距離，只是一瞥之下，面色陡然灰白，寧奕已不見蹤影……

黑日陡然炸開！

再是一步踏出。

「……」

片刻后，他緩緩道：「這叫摧心掌。三二七號教我的。」

超脫涅槃之後，舉手投足，便有大道法則交相輝映，這並非是自己迎合天道，而是天道迎合自己！

寧奕將那枚手掌緩緩按下，順理成章地抵住白亘額心，不知不覺，這位東域無上皇帝，在自己也未察覺的情況下，已經跪在海面之上。

「一個沒什麼修為的胖子，會些市井伎倆，上不了檯面。」寧奕道：「摧心掌是小孩子打架用的，被打中一掌，會很疼。」

與其說，這是一把劍，不如說，這是一根砸碎萬物的棍棒！

滾滾影煞如同龍捲，瞬間填補大戟的缺口，白亘咽下喉嚨一股鮮甜，眼中戰意高亢，再度催動不朽法，殺向寧奕，他體內燃燒金燦神血，金翅大鵬族的巨大羽翼，在這一刻鋪展開來，金燦之色染成漆黑！

針尖對麥芒！

芥子山高萬丈，長河從天上來，層層疊疊，如同天階，這些人影幢幢而立，盡皆神情漠然，懸停于寧奕背後，與寧奕神色一致。

「轟」的一聲！

這一步，天地齊震！

寧奕只是沉默。

與之相撞的，是一片不可測量的無量大海。

海面上雲捲雲舒，化為一張張猙獰憤怒的面孔，頃刻就被撕碎。

「這……又是什麼https://m.hetubook.com.com功法？」白亘聲音沙啞。

「還是想不通嗎……」

不止一次了。

這場道法之戰，自己已經輸了，寧奕以生死道果境修為，戰勝了自己的不朽之境。

就像是之前的砸劍。

他閉上了眼。

兩道身影，在神域之中消失，出現。

他面前浮現一道陰翳，一枚不含神性波動，也沒有絲毫殺意的手掌，就這麼懸在自己面前。

「全天下……最強的人？」白亘喃喃重複著寧奕的話語。

這一場道法之戰，在時間凝滯的無量域中，不知廝殺了多久……直至最後，黑日光芒破碎，白亘焚盡了最後一滴妖血，寧奕的那片無量大海，仍然不可估量。

可是自己……如果被打中，也真的會「死」。

「極致升華，就該有這麼一戰。」

須臾滅須臾。

正印合「芥子」二字，須臾納于芥子之中，咫尺縫隙，可生無量世界。

很久之前，他就看到了這一招……寧奕用這一式越境殺人，無往不利。

「三二七號……」

這叫摧心掌的一掌，真的沒什麼技法可言，就是普普通通的一掌。

黑日盪出億萬縷垂射熾光，濺入神海，轉瞬消弭于無形。

方寸之地，如萬丈洞天。

絕望的原因，不是因為他覺得寧奕在戲弄自己，而是因為……他知道，寧奕說的一切，都是真的。

孤身一人的寧奕，神情平靜，他收回了細雪，默默看著那墜落的黑日——

轟的一聲。

直到這一劍落在自己雲海分身頭上之前，白亘都是這麼認為的。

當初那桿斬月大戟，已在龍綃宮被hｅtｕbｏｏｋ•ｃｏm•ｃｏｍ毀去。

這世上萬物，皆有對立之面。

以三神火為根基，以大道長河為胚胎，勾搭出一座無量寬闊的神海世界。

黑日外層所包裹的熾焰，轟隆隆隆被劍氣威壓掃開，這層漆黑熾焰乃是白亘的羽翼，這一劍尚未落下，他便被壓得無從開口，面容扭曲，氣浪肆虐。

虛無中，夢幻中，他們冷漠地望向那墜落的黑日。

可剛剛那句話的意思是……大隋，有人比寧奕還要強？

如今由黑暗神力重鑄的巨大神戟，乃是一件實實在在的不朽神兵，氣息比之斬月，要強大太多！

多麼可笑的一件事……自己已經成為不朽了，會被小孩子打架的招式打死？

黑日與大海撞擊，兩條意念截然不同的完整大道，在這一刻展開廝殺，雖是兩人之戰，卻勝過千軍萬馬，無數佩刀杵劍的人影飛掠而出，殺向黑日裹挾的無邊至暗，整座世界迸濺出千萬蓬火光，好似有神匠舉起重鎚，狠狠鑿下，無量域中橫生無量光火，無量光火中夾雜無量陰翳！

一寸。

白亘抬手虛握，掌心神力翻湧，一桿虛無大戟，緩緩凝聚而出。

「道無高低啊。」

而砸劍，沒有落下。

白帝眼神逐漸變得絕望。

須臾與芥子孰大孰小，無從比較。

下一剎——

千萬道神火，撞向神域之外，原先失神的白亘，在一瞬間施展遁法，他向著無量域外逃竄而去——

「錚——」

三千大道，萬族妖血，這一剎，白亘化身千萬，因為黑暗樹界的不朽法支撐，他有著無窮無盡的神力，可以將每一條道法，都推演到極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