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幕 穀雨
（2）
「是陳家大娘送的，說聽說我在和王姐學廚藝，送給我練手的。」蘇暮雨點足一掠而出，一把就將那隻母雞老老實實地給拎在了手裡。
白鶴淮：「嘔嘔嘔嘔嘔嘔嘔嘔嘔！蘇暮雨我要殺了你！」
半個時辰之後，一股濃郁的肉香夾雜著葯香在院中瀰漫開來，白鶴淮舔了舔嘴唇，望著眼前的一鍋雞，笑道：「我跟我師父學的，葯膳雞窩，如何？」
白鶴淮臉一沉：「蘇暮雨，你知道你的形象在我心裏，現在下降得很快嗎？」
「花見餅！明日便是花見日了？我早就想吃了！」白鶴淮眼睛一亮，「蘇暮雨，只要你買來花見餅，明日不管你做什麼，我都吃完！全部吃完！」
「哦……」白鶴淮淡淡地應了一聲，「你看起來總是悶聲不吭的，還挺多愁善感的……」
蘇暮雨舔了舔嘴唇：「聞起來好香。」
「但是面卻可以做得這麼難吃！」白鶴淮憤怒地將面碗往前一推，「不吃了。和圖書」
白鶴淮：「不虧是大名鼎鼎的花見餅，太好吃了！太好吃了！蘇暮雨你也吃一塊。」
蘇暮雨起身拔出了信鴿腿上的信管：「但這隻總是來看我們的信鴿卻一直提醒我，如今的生活都是假的，只有信上寫得才是真的。」
「我每日最喜歡去逛得便是市集，只覺得市集之上，車水馬龍、水霧繚繞，人人都說話很大聲，在那裡，我能感受到非常久違的一種……」蘇暮雨低頭看著自己的手掌，「活著的感覺。」
白鶴淮揮了揮手：「不會做飯不會做飯，我就會這一道菜，是小時候師父教給我的。因為我只會這一道菜，所以一做就會想起師父，因為每次想起他都會很難過，後來也就懶得做了。沒想到這麼多年了，手藝還是如此精湛。」
蘇暮雨臉微微一紅，收回了自己的手，繼續開始收拾桌子：「多試幾次，總能成功的。練劍也是如此。」
這當然不是又送上門和-圖-書來的一頓宵夜。
當聽到「殺人劍」的時候，蘇暮雨的眼神微微閃爍了一下，白鶴淮也意識到了自己的失言，氣氛頓時變得有些尷尬。
「蘇暮雨，為什麼你劍法那麼好？」
「昌河已經和七刀叔達成了共識，七刀叔繼任謝家家主之位，帶領如今的謝家效忠於昌河。提魂殿在他們回去之前就被一把火燒掉了，什麼都沒有留下，三官則下落不明。慕家由慕青陽暫代家主之位，慕子蟄還沒有被找到。」蘇暮雨將那紙條輕輕一甩，紙條便變成了紙屑隨風飄散了。
白鶴淮微微皺眉：「蘇昌河沒催你回去？」
第二日，晚膳之時。
「因為我……」
「明日我打算早些去。聽說明日是錦悅記一月一次的花見日，有花見餅賣，這是他家的金字招牌，但一月只售一次。」蘇暮雨端起面碗走向後廚，「是李家小姐同我說的。」
就在白鶴淮手足無措的時候，一隻母雞撲騰著翅和圖書膀忽然飛到了院中，白鶴淮嚇了一跳，站起身來：「怎麼會有一隻雞？」
「吃起來更香！」白鶴淮迫不及待地拿起了手中的碗開始盛肉。
不到一刻鐘的功夫，桌子上便只剩下了一個空蕩蕩的砂鍋和一堆雞骨頭，白鶴淮心滿意足地拍了拍自己的肚子，然後拿出了一根銀針開始剔牙。蘇暮雨坐在她的身旁，也是吃得滿嘴是油，他惑道：「沒想到白神醫這麼會做飯，這段時間是我獻醜了。」
「既然天命所歸。」白鶴淮眼睛一亮，「那便由我來露一手吧。」
蘇暮雨一愣，隨後輕嘆道：「抱歉，神醫，是我讓你……」
「哎，你這人真沒意思。」白鶴淮拍了一下蘇暮雨的肩膀，「我都這麼大了，難道還看不開這點小事？生老病死，人之常情，就算是神醫也沒有辦法的。」
「此話當真？」蘇暮雨轉身道。
白鶴淮舉起一隻手：「我藥王谷的金字招牌立於天地之間，豈會食言和-圖-書？」
白鶴淮走過去拍了拍蘇暮雨的肩膀：「那便不去管那些，還是想想明天吃什麼吧。早上你幫我去西市買些藥材，單子我晚間已經寫好了，另外……」
「幸福？」白鶴淮以手扶額，「哪裡幸福？反正我一點都不幸福。」
「答應我。」白鶴淮一把握住了蘇暮雨的手，聲音溫柔至極，「放過王姐，也放過我。」
蘇暮雨搖頭：「這真的是我腦海里的第一想法，這幾日每次吃完這一頓的時候，便得想著下一頓吃什麼。現在說來其實是一件愁人的事情，但這種愁人的事情，又帶著點幸福在裏面。」
第二日，晨時。
「我明日出門幫你買桂花糕補償神醫。」蘇暮雨有些愧疚地說道，隨即伸手將白鶴淮面前那隻吃了一口的面碗收起，「然後我再問下王姐……」
「錦悅記的桂花糕。」蘇暮雨笑道，「我記著的。」
「為何當年無名者百人，只有你和蘇昌河這寥寥幾人能夠活下來？大家
和_圖_書難道沒有試很多次嗎？凡事都是講天賦的，當老天爺給了你握住殺人劍的天賦時，就奪走了你殺雞刀的才能。」白鶴淮無奈地說道。
一隻信鴿在此時落在了桌子上。
蘇暮雨難得見白鶴淮如此嚴肅，猶豫片刻后便點了點頭：「好，你說。」
「那個，我不是這意思……」白鶴淮撓了撓自己臉頰。
蘇暮雨搖頭：「昌河最後一句說了，時機未到，等時機到了，不必我回去，他來尋我。」
「吃十塊桂花糕，我就願意嘗一口你做的面。」白鶴淮伸出一根手指，「這個交易怎麼樣？別說我不支持你哈！」
「蘇暮雨。」白鶴淮語氣忽然變得極為沉重，眼神中也閃爍著真摯的光芒，「答應我一件事好不好？」
蘇暮雨點頭：「神醫說得是。那明日吃什麼？」
「好！」蘇暮雨點頭道，「我睡上兩個時辰，便去錦悅記門口等著，一定讓神醫吃上剛出爐的花見餅。」
白鶴淮嘆了口氣：「信上寫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