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幕 小暑
（18）
「說便是了。」趙玉真依舊溫和地笑著。
「青城山從沒有什麼道劍仙，只有一些修道之人。你堂主知道的事情，也無非凡塵之事。」老道士輕輕一揮手中拂塵，身旁的塵土瞬間飛揚。
山門前。
「師父你小心些，我現在就去喚謝大夫進來。」宋燕迴轉過身去。
「師父。」趙玉真足下輕輕一頓，竟強行將老道士的殺氣給壓了下去。
無雙城中名醫無數，可看過了劉雲起的傷勢后，都表示已經無處下手，他的離去只剩下了時間的問題。
「這和我們青城山有什麼關係？」老道士的聲音中已經隱隱有了怒意，「回去告訴姬若風，以後再來我們青城山造次，我去天啟把他的百曉堂給砸了。」
斗笠人立刻回道：「無事來尋青城山，只是我們堂主有件事情，想要告知道劍仙。」
斗笠人輕輕一拉韁繩，停馬而立。
斗笠人被嚇出了一聲冷汗，下意識地便想要拔刀，可手握住刀柄的時候，卻發現整個htｔps://www•ｈeｔuｂoｏk•ｃｏｍ.cｏｍ刀刃都已經被震斷了，只生下了一個空空的刀柄。
「姬堂主是想邀我前去一觀？」趙玉真輕嘆一聲，「可是我不能離開青城山的，姬堂主天下百曉，又怎會不知道這一點呢。」
「呂掌教。」斗笠人急忙下馬，行禮道。
青城山。
「呂掌教！」斗笠人驚喝一聲，手一把按在了腰間的長刀之上。
無雙城。
「堂主也邀請了其他幾位劍仙。」斗笠人幽幽地說道，「因為堂主認為，這一戰，很有可能會再在江湖之上誕生出一位劍仙來。若一夜之間，江湖之上變成了六大劍仙，豈不是一件非常有意思的事情。」
斗笠人繼續說了下去：「蘇家家主蘇暮雨問劍無雙，戰無雙城前城主劉雲起，勝。隨後約戰無雙城城主，宋燕回。」
劉雲起重重地咳嗽了許久，艱難地說道：「無雙城在過去的百年始終都是天下第一，可偏偏到你師父我這一代，人和_圖_書才凋零，始終沒有出現一個可堪大任之才。我被強行選出來，背負這一城之榮辱，這本不是我所能做到的，可我不想辜負師父，不想辜負那些相信我的人，所以做了很多錯事。那卓月安殺我，是我應得的。我死之後，勒令城中弟子，不可尋仇。」
「而且你那個徒弟，能開啟無雙劍匣！」劉雲起神色激動起來。
一個白髮蒼蒼的老道士背對著他坐在那裡，旁邊的石凳上放著一壺酒，散發出淡淡的桃花香。
老道士手握住了拂塵，身上竟流露出了幾分殺氣。
趙玉真先是愣了一下，隨後恍然大悟，明白了姬若風的用意：「那她一定會去的，她這般愛劍如痴的人。」
房間之內，只有宋燕回和劉雲起二人。
趙玉真站在山門口，猶豫了很久，最後還是轉過了身：「告訴姬堂主，玉真心領了。」
「我曾經經歷的那些。」宋燕回忽然正色道，「我並不希望再讓無雙經歷一遍，他要選擇自己的路，而https://www.hetubook.com.com無雙城便跟著他的路前行，以後不再是無雙城逼著我們選擇，而是我們來決定無雙城！」
「師父。」宋燕回聲音有些哽咽。
趙玉真笑道：「師父。不要對人這麼凶嘛，遠來是客。」
「師父。」一隻手輕輕按下了老道士的拂塵，隨後接過了石凳上的桃花酒。斗笠人抬頭看去，只見一個俊朗豐逸身穿紫色道袍的男子仰起頭將那壺中的酒一飲而盡，隨後那男子衝著他便微微一笑，聲音溫和：「貴客遠來，是帶了什麼消息？」
「好。很好。」劉雲起沉默了許久以後，點了點頭，「便依你吧。我這一生，做得都是些錯事，希望你們不要再走我的老路。」
宋燕回搖頭道：「都是過去的事了。」
「師父你醒了。」宋燕回看見劉雲起昏睡幾日之後，第一次睜開了眼睛。
斗笠人立刻反應過來，此人便是位列五大劍仙之中的道劍仙趙玉真，急忙道：「見過道劍仙！」
「好！」斗笠人如蒙大m.hetubook.com.com赦，立刻轉身上馬，逃也似地走了。他也算去過很多地方，見過了很多可怕的人，可沒想到真真切切地感受到殺機，竟是在一個看似與世無爭的道門仙山青城山。
「哭什麼，我成現在這個樣子，難道不是我咎由自取的嗎？」劉雲起苦笑道，「燕回啊，你是不是會怪我，明明你想做一個行走天下的俠客，我卻一定要幫你匡在這無雙城中，背上一座城的榮辱。」
「不必了。」劉雲起喚住了他，「你師父我闖蕩江湖這麼多年，難道這點道理還不明白嘛？我已是必死之人啦。」
劉雲起掙扎著坐了起來：「燕回。」
「百曉堂無事來我青城山做什麼啊。」老道士漫不經心地說道。
劉雲起躺在床上，面色蒼白，似乎已是大限將至。
「可你是不一樣的啊，燕回。從我見到你的那天起，我就知道，你是可以改變這一切的人。你不比他們任何一個人差，你是天生便為劍而生的人，可我時常後悔，是不是我給了你太多的壓力，讓你和_圖_書無法和他們一般自在，劍心之上便不如他們純粹了。」劉雲起擦了擦嘴角咳出的鮮血。
「師父，你覺得無雙城是不是天下第一，真的這麼重要嗎？」宋燕回反問道。
宋燕回長嘆一聲：「月盈則虧，水滿則溢，世間萬物，豈有亘古不變的。總有人會超過我們，任何人都阻攔不了的。我們已經付出了很多，但雪月城一門三傑，個個都壓在我們之上。」
說完之後，劉雲起就閉上了眼睛。又過了片刻，便再也沒有了半點聲息。
「罷了。」老道士站起身，緩步朝著山上行去，「你自己做決定吧。」
那老道士不滿地冷哼了一聲：「也不知這姬若風是不是在我這青城山中藏了什麼眼線，我這好徒兒明明從未下過山，更不曾跟人比過劍，偏偏給安了個道劍仙名頭，讓我這原本安寧避世的青城山，難得安寧！」
房間門口，一排弟子紛紛跪拜在地，有些人甚至已經開始低聲啜泣起來了。
斗笠人見機說道：「我奉堂主之命，傳一個消息給道劍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