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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到香爐里的熏香即將燃盡，便從宮女手中拿過新的香片，置於爐中。

這時候，楊銘才真正明白了岐暉的重要性。對方的那張嘴巴，有時候勝過千軍萬馬。

一直等到晌午，楊堅才返回了永安宮。

獨孤后淡淡道：「至尊與我都信佛，你也信佛，我的孩子里，卻有一人假信佛，你知是誰？」

獨孤伽羅也沒想著能從高熲口中得到答案，而她之所以這麼說，是讓高熲心裏有答案。

獨孤伽羅誦經完畢，緩緩睜開雙眼，望著下方的高熲笑道：

而太醫院給元妃最後的定論，就是腎元衰竭之症。

「呵呵……」獨孤后冷笑道：「他說：阿娘不給我一好婦，真可恨。」

「因為于本宮而言，論心腹者，唯獨孤公一人而已。」

「怎麼樣？元妃才走了多久？他就這麼心急了？最近宮裡的流言，果然不是無的放矢，他竟然說動麗華來給他求情。」

最近宮裡有一些賤婢在傳言，說是元妃之所以薄命，是因為楊勇手底下有一個術士，給元妃種了一種毒蠱，這種毒蠱不至於立即要命，但ｍ.heｔｕｂｏok.cｏｍ.cｏｍ會一點點的蠶食元妃精氣元神，直到氣血枯竭。

這個問題本來就不應該有答案。

許久后，

高熲見獨孤后，仍是以舊時的主僕身份，所以他在這裏很自然。

高熲頓時心如死灰，他猜到獨孤后在暗示他什麼了。

這一次，獨孤伽羅沒有攔他，而是居高俯視，望著眼前這位跟隨自己二十多年的親信家臣。

只要獨孤后哪天回心轉意了，再換個術士給楊茵絳相一回面不就完了？至於結果，肯定由不得術士隨便亂說。

很簡單，因為這種事有操作空間。

至於怎麼能讓獨孤后回心轉意，楊茵絳說這不是她該考慮的事情。

楊堅剛見完自己的寶貝孫子，本來心情大好，結果聽完獨孤后的話后，心情瞬間變得糟糕。

「本宮方才所誦經文，是南方天台宗智顗（yi）大師所撰的《凈名經疏》，是阿摩（楊廣）返京時給本宮帶回來的，每每誦讀此經文，有助於本宮掃除心障，洗滌神華。」

獨孤伽羅緩緩起身，親自上前將高熲扶起，面帶微笑ｍ•heｔｕbｏoｋ.coｍ•cｏｍ道：

「剛才你說晉王孝順，這一點，本宮是認同的，」

此時的高熲再也坐不住了，撲通跪地道：

高熲再一次跪地叩首。

獨孤後點了點頭：「當年舊陳故地反賊四起，至尊先是令楊素率大軍平叛，然效果並不理想，直到阿摩就任江都，拜智顗大師為師，受菩薩戒，領法號總持菩薩，又廣招南方學者整理藏書典籍，收攏士子之心，這才使我大隋南方安定。」

「好了好了，別跪著了，」

獨孤后不說話，他也不說話。

這句話中的好婦，指的是元妃。

「坐吧，在我這裏無需見外，」

高熲不是外人，很大程度來說，他能有今日地位，與自身能力當然息息相關，但也極大程度上是仰仗獨孤伽羅的全力提攜。

翌日，朝會過後。

高熲道：「晉王懷柔江南，穩我大隋國本，解君父之憂，乃至孝也。」

他不希望孫子小小年紀，腦袋裡就裝那麼多整人的法子。

他故意忽略楊廣的功績，只說對方孝順，就是怕獨孤后藉機再把楊廣往上捧。

見到楊銘和*圖*書后，楊堅還是非常高興的，畢竟這孫子是自己看著長大的，是他最寵愛的嫡孫。

「太子與諸王皆是虔誠之士，斷不會有絲毫假意，」高熲趕忙硬著頭皮道。

直到楊銘離開之後，獨孤后才將上午與長女吵架的事情和盤托出。

不過這時候的楊堅，已經不會再當著楊銘的面與獨孤后談論任何正事，畢竟經過劉昶一事後，他已經見識到楊銘心智的可怕。

「前段日子你讓明達（楊爽）去東宮，瞧瞧睍地伐最近都在做什麼，你猜睍地伐說了什麼？」

但是楊勇不敢罵楊堅，於是就在衛王楊爽的面前抱怨自己的阿娘獨孤伽羅。

雖然獨孤后以術士觀相之言，斷絕了楊茵絳嫁入皇室的可能性，但是楊銘和楊茵絳對這種事情都不是很在意。

「流言？哈哈哈……」獨孤后的笑聲讓高熲心裏一陣發毛。

暗示他要像從前一樣，唯獨孤后馬首是瞻，無論任何事情……

獨孤伽羅繼續道：「但是我的孩子里卻有一個人在罵他的阿娘，還說什麼阿娘不給我一好婦，真可恨，來，獨孤你來評評理，我和_圖_書的五個孩子里，誰的媳婦不好了？」

真是要命了，你怎麼敢說這種話啊？

高熲趕忙道：「晉王有心了。」

獨孤伽羅在楊堅的授意下，將高熲召至永安宮。

「你追隨本宮二十余年，同心同德，從未讓至尊失望過，而我也從未將你視作外人，當年右衛將軍龐晃及左領軍將軍盧賁等人誣你謀反，我曾與至尊言道：就算天下人皆反，唯你高熲不會。」

而楊爽本來不願意摻和這種事情，但他是獨孤后撫養長大，與獨孤后感情最深，所以就沒有隱瞞。

楊堅聽完，出奇的沒有任何表示，只是搖了搖頭，轉身回寢宮就寢去了。

「後來開皇十年大旱，又有尚書都事姜曄、楚州參軍李君才上奏說：水旱不調，罪由高熲，本宮立即將此二人廢黜。」

聽到這裏，高熲已經意識到不對勁了，聖后一個勁的誇楊廣，這是什麼意思？

「你知為何？」獨孤伽羅自問自答道：

事實上，當年楊勇的婚事是楊堅訂下的，獨孤伽羅只是幫著參考了一下而已，

雖然那些傳謠的賤婢，已經被獨孤后私下杖死，但是和*圖*書這些流言已經在宮裡傳開了。

高熲徹底慌了，這句話如果是真的，那麼說這個話的人肯定是太子楊勇。

什麼是嫡出？嫡出是一生下來就是，而不是生而為庶，卻以某種方式改換身份。

他的嫡女是太子的嬪妃，太子楊勇在大興善寺調戲女子的事情，他早就從女兒口中得知。

「斷無此言，聖后豈可聽信流言中傷，而疑親子？」

獨孤伽羅擺了擺手，示意高熲就坐，而她自己，則是一臉平靜的盤膝坐于蒲團，撥動著手裡的佛珠，口中低誦著佛經。

今日特意召見，恐有大事。

太子無嫡，是楊堅心裏的一根刺，他和獨孤后一樣，都無法接受東宮嬪妃以扶正的方式，來將庶齣子轉為嫡出。

楊堅雖然不信楊勇會這麼做，但是楊勇手底下那幫人就未必了。

兩人相識幾十年，彼此心照不宣，我在說誰你心裏清楚。

楊堅常常嘆息一聲：「他又說什麼混賬話了？」

「臣蒙受隆恩，唯死可報！」

祖孫倆非常默契的沒有提剛才吵架的事情，當然，更不會提起楊茵絳了。

自然猜到獨孤后想拿這件事來暗貶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