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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說了，來護兒當初的打法，很難不讓人亂想。

他自己就是個反骨賊，他也好意思說人家蕭銑。

「不能讓他走，」高開道說道：「他在涿縣，可以幫咱們頂著來護兒與韋保巒，他一走，就是咱們對上來護兒，這個人不能輕視啊，別看人家人少。」

格謙皺眉道：「這幫南蠻子，可都是逃兵啊，戰鬥力不俗，身上還有精鍊兵械，咱們如果不讓他過去，起了衝突，於我不利啊。」

來護兒手裡帶著六千人進河北，直接又被蕭銑給打了出來，無奈之下，只能退往漁陽郡，再尋機會南下。

他的親爹，是北齊尚書左僕射祖珽，也是權傾朝野的人物，但是後世評價不高，一個文武雙全、才華橫溢的才子，同時也是一個奸詐機巧、聚斂貪財的小人，「挾才以為惡者，惡亦無不至矣」就是他最貼切的評價。

「跟他訂立盟約，只要幫咱們拿下薊縣，就給他們讓開一條南下之路，否則想也別想，」高開道說道：

高開道嘆息一聲：「來護兒威名遠播，遠比蕭銑更可怕，若想與之相抗，只靠我們是不行的，要聯絡高士達，還有濟陰郡的孟海公，以及攻佔武陽郡的瓦崗軍，還有魏郡的王伯當，他們也不想來護兒滅了我們吧？」

「大總管的意思是，等到蕭銑走了，咱們再動手？」費青奴道。

他們這些人，是要回家的，北方不是他們的家，但是想要南下，有一關需要過，河間郡的大反賊格謙。

「本王以為，還是得讓蕭銑走，」格謙沉吟道：「這個人以外戚之身，敢在陣前抗命，沒有什麼事是他做不出來的，麾下又是驍果精銳，真要起了衝突，於我不利，來護兒想要南下，也沒那麼容易，河北現在可不是他說了算。」

那個時候，來護兒就不是平叛了，跟攻城略地沒啥區別了。

格謙道：「確實令人為難，我已派人跟他聯絡，希望他能與咱和圖書們一起，攻打來護兒，但是蕭銑說了，他的士卒歸鄉心切，不想長留河北，你說能怎麼辦？」

必須的啊，大家族就是這樣，奮鬥的時候，咱們一起干，分錢的時候第一個殺你。

格謙道：「高士達是你的族人，你負責聯絡，聽說其麾下有竇建德、孫安祖兩員大將，告訴他，只要幫我們抵擋來護兒，將來咱們幫他拿下清河郡。」

反賊，也是有級別的，有眼光的和沒眼光的，杜伏威就是聰明人，河北我站不住腳，山東無險可守，只能跑江淮，結果人家在江淮發家了。

你也不想想，你才佔了一個河間，高家佔了三個郡，他們依附你，能安好心嗎？

軍師祖君彥道：「來護兒不是來收拾他的，是來收拾咱們的，主公已經稱王，這是朝廷最不能容忍的，來護兒分得清先後，他現在已經在聚集東北的士卒了，不動如山，就是要看咱們和蕭銑斗，而蕭銑歸心似箭，這個時候強迫其結盟，不是上策。」

一句話，等於斷了祖君彥的仕途。

各路大軍，各路將領，陸陸續續返回京師，除了楊廣下旨，負責平叛的那幾個人之外，其他能回來的都回來了，包括身在洛陽的楊玄感。

有些反賊呢，守著自己那一畝三分地，過著以前沒有過的瀟洒日子，根本捨不得離開，像這樣的，來護兒直接選擇忽略，你都是反賊了，還沒有上進心？

信都郡，本來是魚俱羅的大本營，他北征之後，老部下段鍾葵掌管軍府，這個人以前和高開道一起打過王薄，曾經是戰友，高開道就是利用人家對他的信任，叫開了城門，然後殺死段鍾葵，接管信都郡。

來護兒點了點頭：「肯定會，南方人不喜北方水土，適應不了這裏的氣候，蕭銑想要控制這支大軍，就必須南下，誰擋他的道，他就打誰，前期如果有人不明白這個道理，想要攔他，吃過虧之後，heｔｕbｏｏｋ•ｃｏm.coｍ後面就不會有人攔了。」

來護兒道：「張須陀知我在北，必定率軍與我會合，他在山東撐不住，我在漁陽也撐不住，唯有合兵才是上策，回師的大軍，有些是要回洛陽的，魚俱羅想來已經到了，他會想辦法調動洛陽大軍北上，屆時三家合力，先把河北鎮壓下去，余者便不足為懼了。」

來護兒笑了笑：「蕭銑在叛軍當中宣揚我來護兒枉顧將士性命，我不能讓他坐實了，所以我才會派人去勸說那些叛軍歸附，一來，眼下不能刺|激蕭銑，免得使他打消南下的念頭，反過來攻我，雖然這個可能性並不大，我現在的麾下也是江淮軍，跟敵軍都是袍澤，沒法打，再者，也有分化其的用心，此人已經坐大，南下之後必是心腹大患。」

所以他眼下的處境是，只要進入河北，那就是不停的征戰，友軍少的可憐，幾乎全是敵軍。

而斛律光，就是被祖君彥的爹，搞死的。

只聽他道：「大總管覺得，河北這些叛軍，會放蕭銑南下嗎？」

來護兒淡淡道：「先解決糧食的問題吧，咱們與韋保巒之間，夾著一股叛軍，鄧暠正在籌備糧草，解不了近渴。」

「他現在是有求于咱們，涿縣那地方的官倉早就沒有糧食了，靠著劫掠平民，他能抗多久呢？來護兒就是來收拾他的。」

兒子祖君彥，早年間被薛道衡舉薦給了楊堅，畢竟這個人是真的很有才華，但是楊堅當時說：是非殺斛律明月人兒邪？朕無用之。

自己人一旦翻臉，那是死仇，蕭銑畢竟是青史留名的一代梟雄，他忽悠底下的將士說，來護兒是故意讓他們送死的，因為咱們都是南方人，來護兒這條狗，已經不把自己當成南方人了。

而歷史上大名鼎鼎的《為李密檄洛州文》，就是他寫的。

但是不能拖延太久，眼下的反賊，輕易不會去打縣城，因為損失太大，大敗也和圖書會影響其軍心，造成內部不穩，但是時間一久，那些縣城肯定是撐不住的，到了彈盡糧絕的時候，說不定會直接投降叛軍。

斛律明月是誰呢？大名鼎鼎的斛律光，字明月，舊齊咸陽王，邙山之戰大敗北周大司馬尉遲迥、齊國公宇文憲，洛陽之戰大敗韋孝寬，戰功數不勝數，位列武廟。

他得有兵啊，眼下這六千人，下去河北連個水花都濺不起來。

他這麼干，其實是為了獲得下面人的擁護，避免被將領架空，畢竟大家都是反賊，誰也不比誰高一頭，所以必須收買士卒的人心，才能保證自己的安全。

高開道只能是點了點頭。

不過這個制度，效果非常巨大，因為它不問出身。

他現在與張須陀和魚俱羅的通訊，是完全中斷的，只能靠默契，只要是個知兵的，就知道應該先打河北。

隔壁魏軍的反賊頭子王伯當，已經率軍歸附他了，眼下他們正在打魏郡，其實就是劫掠糧食，大軍是需要開銷的。

渤海郡與河間郡，那是挨著的，格謙造反之後，就派人聯絡高家，希望高家能夠依附他。

於是越來越多的驍果逃兵聞訊而來，加入到了蕭銑麾下，使其人數暴漲至三萬。

帳內說話的，是格謙的愛將，高開道。

蕭鉉也在這裏，就屬他心裏最不是滋味，自己人當了叛軍，把蕭家的臉都丟光了，皇帝給你機會立功，不是給你機會造反，你特么膽子也是夠肥的。

只有河北，這裏可是成就霸業的地方。

格謙也不是一般人，他也在權衡利弊，蕭銑是走是留，事關重大，稍有不慎，就是大禍臨頭。

河間郡已經被他拿下，本來是要打算拿下涿郡之後的糧倉，然後打博陵郡的，老崔家比較難啃，沒糧食打不動。

一人一首成名曲：「罄南山之竹，書罪未窮，決東海之波，流惡難盡。」

守法公民在這種時候，肯定是怕賊多過怕官。

這個人和圖書，在歷史上，也算是一號人物了。

別看他帳下出主意的人不少，但格謙是個有主見的。

反賊之間，可以互相談判，達成某種協議，但是官兵不行，官和匪，是勢不兩立的。

《地理通釋》記載：河間之豆子鹵亢，今鹹水沽也，去海四十里，地斥鹵，廣袤數十里，也就是天津市津南區東北方向的鹹水沽鎮。

來護兒有心這麼干，但也怕被人抓到把柄，畢竟他是在外領軍的將領，跟在朝堂不一樣，身邊的心腹和遠方的心腹，在皇帝眼中，是兩個人。

老高家也反了，為啥呢？流行唄，山東全反了，我河北也反了那麼多，我要是不反，他們都會來搶我的，我要是反了，他們只會希望我加入。

武陽郡就在清河郡南邊，翟讓不敢去山東，於是進了河北，在武陽郡丞元寶藏的接應下，拿下首府貴鄉縣。

這樣一個人的兒子，楊堅敢用嗎？祖君彥在舊齊之地，已經混不下去了，要不然這麼牛逼的出身，也不至於給個土匪當軍師。

周武帝宇文邕也說過：此人若在，朕豈能至鄴！

高開道跟了格謙之後，成為他帳下一名大將，老高家另外一個高士達，則是深入清河郡，在那裡聚集了一撥流民，扯旗造反了，根據地叫做高雞泊。

就是祖君彥寫的，李密發表的，歷史上，他們倆是領導和秘書的關係。

費青奴道：「事情就難辦在這裏，現在河北是賊寇多，官兵少，而我們呢，又不能與其中任何一方有聯繫，恐會落個勾結反賊的罪名，換句話說，大總管只能憑一己之力，鎮壓這茫茫多的反賊。」

來護兒嘆息一聲：「非我所願，卻是無可奈何，咱們啊，得高高興興的送人家走，唉……我大隋朝，怎就成了如此境地？」

魚俱羅是從山西下去的，因為他要去洛陽調兵，只有來護兒走的涿郡道，但是來護兒呢，還在漁陽郡下不來，只能找遼東都護府大和*圖*書都督鄧暠、敖東大都督靺鞨粟末部首領大乞乞仲象，龍泉大都督靺鞨黑水部首領阿固郎幫忙。

不然的話，翟讓也不會去硬啃縣城，他得積攢家業啊，麾下全是河南人，人家不想離家太遠，將來還得是打河南。

驍果軍到了他這，就成精銳了。

山東無險可守，留在那裡作用不大，河南有洛陽，洛陽周邊的關城丟不了，河南就變不了天。

士兵多好忽悠啊，本來就是尋常老百姓，基本沒有自我思考的能力，上面說什麼就是什麼。

「回回乾的都是最難的差事，唉……」大將費青奴在漁陽郡首府，同時也是唯一的縣城無終縣官署中，哀聲嘆氣道：「張須陀在大亂中心，他也不好乾啊，山東爛攤子一副，這次平叛，不知何年何月才能結束。」

「那為什麼不將這股夾在中間的叛軍滅了呢？」來成敏牢騷道。

「蕭銑那個反骨賊，不過是佔了涿縣與固安縣，壓根就沒打進薊縣去，糧倉在薊縣，太守韋保巒手底下還有一些人馬，來護兒也到了，蕭銑派人聯絡我們，想要借道南下，我認為不能讓他就這麼走了，」

這個人已經稱王了，燕王，根據地叫做豆子鹵亢，這是什麼地方呢？

正如祖俊彥所說，自己稱王了，還在四郡之地實行「等身制」，意思是將領和士卒的身份是一樣的，只要你立功，你也能當將軍。

所以家族在緊急商量之後，讓高開道這個旁支舉起了反旗，一口氣佔了渤海、信都、平原三郡，你還別說，這招很管用，各地朝著三郡湧來的難民，一聽說這裏也有反賊，紛紛逃散開來，至於那些小股匪盜，自然也不敢進來了。

李百葯所著的《北齊書》書中，是這樣評價的：以上將之子，有沈毅之姿，戰術兵權，暗同韜略，臨敵制勝，變化無方……

要麼說男兒志在四方呢，你志在老家，基本成不了啥氣候。

但是蕭銑如今又在涿郡，導致他不敢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