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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遵禮道：「臣的堂侄，折衝郎將沈光。」

「我們最近的一次見面，他曾與我低語，說陛下是不會放過他的，」沈婺華面無表情道：

「從對方使者的話里不難看出，他們選擇與我們私下結盟，說明馮盎明面上，可能是奉命出兵，但是他不想給朝廷賣命，又或者所謀遠大，所以才要和我們私下做交易。」

他那胳膊腿，跟別人的不一樣，就跟雜技團里出來似的。

「臣這裡有一個絕佳人選，可擔此重任，叔義見到此人，必知是我心意，一定會小心謀划，為太子剿滅蕭賊，提供便利。」

這下好了，寧長真一死，這四個人相繼被殺，全家老小一個不留。

林士弘點了點頭：「我們最大的敵人，畢竟還是官兵，是來護兒，但馮盎此僚究竟在打什麼主意，我們不得而知，尊我為主，萬萬不可，此事應奏報操帥，由他定奪，馮盎若是有心，應尊操帥。」

鄱陽郡原太守府，如今是林士弘的官邸了，上一任太守是華陽郡公梁文謙，梁師都的侄子，後來的太守就是鷹揚郎將元禮了，元禮死在了東突厥。

……

楊銘全程無語，返回東宮之後，沈婺華和沈遵禮已經在這裏等著他了。

林士弘佔據鄱陽、東陽兩個郡，擁兵五萬，他是操師乞麾下第一大將，準確來說，兩人已經是大小王的關係了。

沈婺華解釋道：「打遼東城的時候，他與楊元慶，是最先攻上城牆的，事後被陛下封https://www.hetubook.com.com為朝請大夫，賞賜寶刀寶馬，至今仍時常被陛下召見。」

「殿下儘管放心，只需三言兩語，沈法興便知我是誰，」沈光笑道。

一個家族的人，別的不說，背背家規就知道是自己人了。

沈光這小子一臉機靈相，聞言爽快道：「太子儘管吩咐，卑職在所不辭。」

楊銘也沒有說什麼安慰的話，而是開門見山，希望沈家能派一個人，前往荊州，想方設法與沈叔義、沈法興取得聯繫。

「陛下對嶺南，已經沒有耐心了，長真很早就看明白了，這一次與其說陛下殺他，不如說他是主動求死，他心氣高，不願如此苟活。」

楊銘已經迫不及待了，立即令人傳召沈光。

「這個名字有點耳熟啊，」楊銘陷入沉思。

楊銘大喜道：「誰？」

蕭世廉也只能是暫且寄人籬下，保全自己。

沈遵禮自然不希望自己親弟弟淪為反賊，到最後性命不保還會牽連家族，於是道：

「就隔著一條長江，我有襄陽水師封鎖水域，他們若想北投，其實不難的，」楊銘說道。

「好，」楊銘點頭道：「早點動身吧，事成之後，你去江夏找楊玄挺，後面該怎麼做，由他來囑咐你。」

人都是會變的，年輕時候的楊廣坐鎮江都，是以懷柔之策鎮撫南方，收效巨大，那個時候人人都覺到晉王楊廣，天縱之才。

大將高法澄皺眉道：「但是眼下形勢，嶺和*圖*書南兵已經北上，是我心腹大患，若不能交好，於我不利，我以為，雙方本是相互利用，最後鹿死誰手，各看本事，馮盎既有反心，我們要多加利用。」

別的姓去了，辦不了這件事。

這種人不就是古代特工的好苗子嗎？騎術牛逼，身體牛逼，腦子還活泛，關鍵是姓沈。

蕭世廉道：「大約應是如此。」

操師乞佔著豫章、廬陵兩個郡，也是擁兵五萬，林士弘要是不認他，他毫無辦法。

鄱陽郡。

江南已經夠亂了，嶺南也摻和進來了，大半箇舊陳之地皆反，太子想要收拾這副爛攤子，也不容易了。

沈光這個人，正宗的吳興沈氏出身，他爹沈君道，為舊陳吏部侍郎，這個小子，就是那種萬中無一的奇才。

接著，楊銘將事情交代給對方，道：「你口傳消息，無需攜帶信件，只是沈法興，認識你嗎？」

寧長真的死，非同凡響，聞聲趕來的各部官員，也都紛紛入殿，緊急商討善後事宜。

說還是不說呢？現在說還是以後再說呢？

「卑職必當不負使命，」說罷，沈光告退離開。

「嶺南不滿朝廷久矣，如今出兵，恐怕跟咱們的念頭是一樣的，」心腹王戎道：

反倒是沈婺華，很安靜，是的，人家這輩子經歷的大風大浪，大起大落，實在是太多了，心理承受能力，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老寧家當年造反，寧純、寧道明、寧璩、寧據被押送京師之後，朝廷都沒動，ｈeｔuｂｏｏｋ.ｃｏｍ.ｃom而是貶為庶人，就是要照顧嶺南西道，也就是廣西俚僚百姓的感情。

不多一會，二十六歲的沈光，被帶到了楊銘面前，此時陳淑儀聽說母親和舅舅也在這裏，也趕過來了。

這就說的通了，寧長真也不是一般人，因為楊廣幾句侮辱之言，便衝冠一怒要打皇帝，這不是他這個級別的人呢，能幹出來的事。

什麼叫不軌？本意是指叛亂，這裏指冒犯了皇帝本身，暗指刺殺。

沈叔義，沈光肯定見過，畢竟是堂叔，但是沈法興只是同族，沒打過交道，因為沈光這一支，比沈法興正。

林士弘對蕭世廉的話，是非常信任的，皺眉道：「世廉也如此認為，怕是不假，但是杜伏威與馮盎之間如何選擇，本帥一時間也拿不定主意。」

「殿下有一件重託，要交付於你，」沈遵禮道：「此行千難萬險，務要保全自身。」

嶺南大軍已經北上，進入南康郡（江西贛州市一帶）和建安郡（福建福州市一帶），林士弘嚇的腿都軟了，已經與操師乞打算投靠杜伏威，以求自保。

「大可不必！」沈光道：「卑職善獨行，熟悉南方地理，隻身啟程最為妥當，卑職自有一套謀生之術，殿下無需擔心。」

楊銘頓時放心：「那就好，我會派人安排你南下行程，江夏那邊會給你打好招呼，確保你路途順利。」

蕭世廉沒有吭聲，心裏已經是嘆息不已了。

罪名很簡單，與寧長真合謀，不軌于陛下https://www.hetubook.com.com面前。

他現在還不知道，楊銘的兵權已經被擼了，南下江都收拾江南的，會是楊廣。

陳淑儀也道：「總持（沈光字）別看模樣浪蕩，做事是非常謹慎的，是大巧若拙之輩，他有這個信心，就應該沒有問題。」

他給蕭摩訶服喪過後，江南已經亂了，回不去楊銘身邊，輾轉數地想要北上，都沒有機會，後來在鄱陽被林士弘抓到，林士弘惜才，收入麾下。

還應對個屁啊，楊銘話都不想說了。

楊銘一愣，看向沈遵禮，沈遵禮笑道：「他行的。」

「他現在就在皇城，在左備身府，」沈遵禮道：「殿下隨時可以召見。」

但是突然來了這麼一封信，頓時讓他雲里霧裡。

究其原因，南方人不如北方人能打，而且兵員素質過差，裝備也過於簡陋。

沈遵禮目瞪口呆，下巴都快掉下來了。

眼下江南大亂，嶺南如果改旗易幟，正是時候。

杜伏威那麼狠，來護兒一到，灰頭土臉的就被打回來了。

「這是什麼意思？馮盎打算尊我為主？」林士弘在收到嶺南使者送來的信之後，也是一臉懵逼。

楊銘也點頭道：「功成而身退，孤也不願意你有所損傷。」

沈婺華這麼一解釋，就說的通了，寧長真是想以自己之死，倒逼嶺南脫離朝廷。

楊銘嘆息一聲：「寧長真死了，被杖斃于乾陽殿外，陛下已經下令，處死寧璩他們。」

大將沈寶徹道：「臣以為，應選擇馮盎，如果投靠杜伏威，您與操帥和*圖*書等於是屈居人下，那麼接納馮盎，是以您為主，雖然馮盎心懷不軌，但至少我南方無虞，杜伏威眼下疲於應對來護兒，必然不敢與我們交惡，趁此時機收服嶺南，方為上策。」

可是現在，還是同一個人，同一個地方，但手段不一樣了。

人死不能復生，現在只能是想辦法應對了。

沈寶徹點頭道：「馮盎想入局，又想當個看客，咱們不能遂了他的願，如今杜伏威勢微，咱們應該勸他們北上，支援杜伏威，想要造反，又不想冒頭，天下哪有這樣的好事？他不就是顧忌陳棱的海軍嗎？那支海軍有船沒有人，怕什麼？」

他這是不想當冒頭的。

人家收留蕭世廉，就是給自己留後路，蕭世廉是太子心腹，將來自己要是快不行了，還可以藉著蕭世廉這條線投靠朝廷。

很多人都清楚，皇帝幹了一件超級無腦的事情，但是早就沒有人會挑楊廣的刺了，大業元年至今，他們已經對那些本不應該發生卻發生了的事情，司空見慣了。

十五丈光禿禿的旗杆，這小子能徒手爬上去，外號「肉飛仙」，身體相當靈活。

蕭世廉笑道：「馮盎明擺著是要拿大帥當傀儡，大帥可不能上當啊，他是想借我們的手消耗朝廷，他再取而代之。」

「我想起來了，就是那位天下賽馬第一的沈光，沈總持？」楊銘拍額道。

私下裡，他早就跟蕭世廉商量過這件事了，林士弘是聰明人，自從知道河北那幫義軍完蛋之後，就猜到江南抗不了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