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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的第一反應往往能暴露很多東西，艾登拿著槍進來的時候，塔伯斯舉起了手，並沒有冒險逃跑的打算，還在懷疑艾登是不是來搶錢的，可見他不大可能是被槍嚇到失了神智。

但只是這麼一瞬間的視線轉移，原本被艾登問話的塔伯斯就轉身奔向了帳篷的窗戶，想直接飛身跳出去。

艾登一手拄著手杖，另一隻手用槍指著乞丐的後背，讓他走在前面。

這個世界居然也有……艾登心想。

乞丐滿臉是血，垂著頭虛弱地哼哼，抱著一隻手一瘸一拐地走，垂著的那隻手勉強地用手指掛著提燈。

短暫的思考，艾登做下了決定。

塔伯斯看到槍就下意識地舉起了手：「你、你是要錢嗎？我可沒有多少錢……」

剛才的問題究竟有什麼地方，會讓他第一時間想要不顧生命安全地逃離現場？

塔伯斯抱著腿，只是一小會兒血就讓褲腿濕透了，這一槍似乎打中了動脈。

「你現在在做的事情，要是被剛才演講的那幫人看到了m.hetubook.com.com，大概會控訴你侵犯人權吧。」復讎女神突然出現在艾登身旁，用戲謔的語氣說道。

艾登已經不太想觀察周圍的難民了，一切都是那麼觸目驚心，雖然早有心理準備，但親眼看著，還是相當有衝擊力的。這裏沒有太多位置給道德和文明的秩序，只有一個主題，就是生存，每個人都在艱難求生，但他們的眼裡看不到生存的希望，只是活過一天算一天。

「放心，我只是問幾個問題。前些天，有位經常在廣場上帶著狗散步的先生專程來這裏找你，是有這麼一回事——」艾登問道一般突然發現那乞丐正匍匐著爬行，企圖從他腳邊溜出帳篷，就一腳將他踢翻在了地上，以免他出去亂喊，「誰說你可以走了？」

情急之下，艾登直接開槍，子彈擦過了塔伯斯的耳邊，但對方根本沒停下動作。

他和復讎女神共享身體的感官，復讎女神能看到他所看到的東西。剛剛一眼掃過去，他和-圖-書確實有看到一個難民拿著一條蝎子，估計是從小樹林的石頭和枯葉底下，或者花壇里抓的。

這也讓他們在這片營地里顯得很顯眼，藉助夜視的黑魔法，和帳篷之間零星的火光，艾登能看到帳篷之間那一雙雙半是恐懼，半是好奇的眼睛，男女老少都有。

「蝎子煙？」艾登問了一句，下意識地扭頭往回看。

艾登淡定地看著這一幕，他早就已經實驗過了，進化到中階的「回歸」神言，已經可以作用於生命體了。

艾登掀開簾帳走了進去，直接朝滿臉震驚的帳篷主人亮出了手裡的傢伙。

「這就有意思了。」艾登看向塔伯斯。

公園南側池塘，難民營。

「事事都要懷疑一下我，累不累？我幹嘛要在這種事情上干擾你？」復讎女神平淡地回道。

「話說回來，這裏的景色還真是跟外頭形成鮮明的對比啊……這年頭居然還有人抽蝎子煙。」

「晚上好，塔伯斯先生對吧？我有事想找你，讓他帶了一下路，請不和圖書要介意。」艾登淡定自若地跟對方打招呼。

然後艾登就聽到了裡頭的叫罵聲：「你這該死的臭蟲，進我的帳篷想幹嘛……哦天哪！！」

「罪犯可沒有多少人權。」艾登面不改色地回道。

「用來代替娛樂用藥品的，你懂的。蝎子的毒很厲害的，吸一口能讓人很快嗨起來。我見過信仰我的傭兵，在沒有渠道拿到他們喜歡的酒或者藥品的時候，會弄一些千奇百怪的東西吃，有毒的蟲子，毒蘑菇……總之就是那些能讓人產生幻覺的東西，這些更便宜，也更容易弄到手。」復讎女神回答，「這種東西在這些難民中間應該很流行。」

但艾登問出道奇教授的事情，只是一瞬間的視線轉移，塔伯斯就拼了老命地開溜了，甚至無視了艾登的鳴槍示警。

乞丐描述的黃色帳篷很快就出現在了眼前，如他所說的，門外堆滿了撿回來的金屬器材和勉強能用的日用品小器具，帳簾關著，從縫隙里有油燈的光漏出來。住著帳篷的那位撿破爛的和圖書塔伯斯似乎在難民營里條件還算比較好的，用得起油燈，艾登看到大部分帳篷都是黑燈瞎火。

他低聲念誦起了神言，命令周圍的事物回歸到他認為符合「秩序」的位置。

塔伯斯跌在地上抱著腿哀嚎，艾登用槍瞄著他，目光變得凌厲起來，與此同時，復讎女神也出現在他旁邊開口了：「這傢伙，心裏有鬼啊。」

「也更容易把人變成廢人。」艾登補充，「蝎子的毒是神經毒素，長期攝入的話……」

「看不到生存希望的人更容易被這種逃避現實的手段吸引，就算理智告訴他們他們更需要一塊麵包活下去，他們也會覺得一瓶能讓他們暫時脫離絕望的烈酒更好，哪怕可能一瓶酒下去他們就醒不過來了——他們甚至會覺得這樣更好。我說過了，人不可能永遠保持理智。」復讎女神咧嘴笑道。

艾登本以為那人是要吃那蝎子，但聽復讎女神的意思，這玩意似乎有其他用途。

叫罵到一半就變成了驚叫，乞丐臉上的血顯然嚇到了對方。

雜和*圖*書亂的房間開始自動整理起來，褲腿上的血跡迅速縮小，血液正在回歸傷口，最後子彈也從塔伯斯的傷口移出，回到了艾登的手槍里，這時塔伯斯的腿已經不再滲血。

艾登抬腳踢向乞丐的後背，直接將他踹進了帳篷里。

當然也有不少人用久未進食的狼一樣的眼神打量他，在這塊無法之地，像今天遇到的這幫流氓群體恐怕不會少，不像這樣帶著一個「受害人」，拿著一把槍，恐怕鎮不住這些人。

有的面孔看起來只是無害可憐的平民，艾登看到有滿臉煤灰，在磚砌的爐灶上擱著一口破鍋，不知道在煮著什麼的中年婦女；乾癟瘦小，滿臉皺紋的老人穿著單薄的衣服縮在帳篷里的乾草鋪上瑟瑟發抖；面黃肌瘦的孩童聚在一起，咬著手指目不轉睛地盯著這邊看。

這副模樣是他照著艾登的要求演出來的，讓他看起來像是才經受了一頓足夠讓他殘廢的毒打。

艾登當機立斷，開槍打傷了對方的腿。

「我姑且確認一下，你沒動什麼手腳吧。」艾登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