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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王輔臣給王忠孝的話嚇一跳，回頭看著兒子，「老二，王爺待我們也算不薄，可不能隨隨便便就把他老人家給賣了！」

……

吳三桂嘆了口氣：「可不是嘛，老夫麾下的精壯超過十萬，現在只向朝廷要三萬四千六百人的俸餉。老夫的忠心、苦心，鰲太師怎就不知道呢？」

「不行！」王輔臣一臉嚴肅地對兒子說，「不能送去侍衛檔房，必須得通過可靠的路子送到皇上或太皇太後手里！」

王輔臣是內務府的奴才，外放出去就是給皇上當耳目的，當然可以給皇上直接遞密折打小報告。通過他的小報告，康熙小皇帝就能知道吳三桂有多凶了！

大概是吳三桂問出的問題太出人意料，書房內一片沉默，半晌才是那中年文士打破寂靜：「王爺，您要加錢就得給他們凶一個！」

王輔臣聞聲望向王忠孝。

「爹爹，」王吉貞也和王輔臣、王忠孝一塊兒回來了，聽了老頭子的話，就好奇地問，「王爺不是一直在擁兵自重嗎？」

「應麒！」吳三桂瞪了兒子一眼，然後才低聲道，「可是鰲太師他……」

吳三桂提到鰲拜，心裡頭又有點發毛了。

那可是滿洲第一巴圖魯啊！

說著話，他就扭頭看了看王輔臣了。

在邊上聽王輔臣、王吉貞兩父子對話的王忠孝也有點目瞪口呆，原來這個王輔臣一直在給朝廷當密探啊！怪不得康麻子後來會那麼信任他，還讓他當了陝西提督，還給他封了個侯。

看見吳三桂的眼神，王輔臣馬上就明白了，拍著胸脯道：「王爺放心，輔臣一定給皇上上摺子，告訴那小孩子皇帝您老人家可和圖書有實力了，握兩省之地，掌十萬之軍。要把您老人家惹毛了，大清可就要完了！」

鰲太師的地位會因為平西王欲反而得到鞏固，他當然也會念著您的好。

看到吳三桂的眉頭擰了起來，劉玄初只好對他說：「王爺您如果還是不放心，那麼卑職可以和三公子一起上京，去和鰲太師解釋王爺您的苦衷。鰲太師和您一樣，都是公忠體國的純臣，一定會知道您的苦衷的。」

不過據王輔臣自己說，他可從沒打過吳三桂的小報告，要不然他也不會一個總兵當十幾年都升不上去啊！

「等等！」王忠孝瞧見王吉貞準備提筆去替王輔臣擬奏摺，趕緊喊了一嗓子。

王忠孝道：「平西王這邊一準能因為您的一道摺子多拿個一二百萬兵費，而且他老人家也不會知道您在密折上寫了什麼，一定會念著您的好。

和老王輔臣一起從昆明城回到曲靖的王忠孝，還沒來得及坐下來好好數數從吳世琮、吳世珏那倆好兄弟那裡坑，不，是借來的銀票，就從他爹那裡聽到了一個非常勁爆的消息。

劉玄初笑道：「王爺，如今朝廷宿將凋零，猛士皆老，就剩一個滿洲第一巴圖魯在那裡撐著。而這鰲拜又跋扈擅權，結黨營私，目無君上，擱在哪朝哪代都是取禍之道！這鰲拜如果想要混個善終，恐怕也得用一用這個養寇之計！」

「這還不是因為王爺您太老實了？」劉玄初道，「老實人受欺負啊！依卑職看，您與其自己受委屈，替朝廷分憂解難，還不如把這十萬精壯之丁和鰲太師挑明了！這十萬精壯可都是見過血、上過陣，其中和_圖_書半數還跟過李自成、張獻忠！您要不替朝廷擔待著，他們可就……」

「十萬？這麼多？」王吉貞道，「上回才報了六萬……一下就十萬了，是不是增長太快了？」

王輔臣笑著答道：「好，好，我不提這個，我就跟小皇帝說您老人家還是忠心的，雲貴沒您老人家不行。」

「怎麼說來著？」

「十萬！」

王輔臣聽了這話趕緊起身朝著吳三桂就是一拜：「王爺大恩，卑職父子這輩子都忘不了！以後王爺有用得著卑職父子的地方，只需知會一聲，卑職父子自當效死！」

吳國貴的書房裡面，平西王吳三桂正一邊摸著自己的鷹鉤鼻子，一邊若有所思地問坐在周圍的吳應麒、吳國貴、王輔臣和一個有點乾瘦矮小，蓄著三縷須髯的中年文士。

「不，不，」王輔臣一邊在他內書房的椅子上落座，一邊擺手道，「吳三桂哪兒有那賊膽？他的心思我還不知道？看到養寇自重的路子走不通了，就想著試試擁兵自重……這也是被底下十萬張嘴給逼的！」

「那就有勞玄初了，」吳三桂終於下了決心，咬牙切齒道，「老夫這就給他們凶一個！可要怎麼個凶法呢？老夫為人和善，性情儒雅，這幾年又常常跟圓圓一起念阿彌陀佛……」

「王爺，」看見吳三桂一臉「和善」的表情，劉玄初也只好替他想轍，「要不然這樣吧，您先來一個雲南全省大練兵，把您麾下的各部人馬，包括藩下丁余和屯田的綠營兵都召集起來，亮給朝廷的耳目看看！」

如果是扳倒了鰲太師，呵呵，那可就是少年英主了！連鰲太師都扳得倒，https://www.hetubook.com.com他還會怕吳三桂？到時候吳三桂不想反也會給他逼反的！您一早就上密折揭發吳三桂，說明您肯定不是吳三桂一夥兒的。那小皇帝還不得把您當成大清忠臣？到時候給您個總督乾乾，您可就發達了。

王輔臣點了點頭，道：「你說的有道理……不過揭發吳三桂圖謀不軌的奏摺，可不能用朝廷的郵驛往北京送。」

「爹爹，」王忠孝一拍胸脯，「我親自送去乾清門的侍衛檔房！」

「老二、老三、輔臣、玄初……你們覺得明年雲貴的兵費，有沒有可能再加一點？」

吳三桂一聽這話，頓時就是眼前一亮，永曆是他的「小寇寇」，而他也是鰲拜的「小寇寇」。他要是沒了，鰲拜這個保家的巴圖魯還橫什麼橫？

「不快，不快，這是平西王自己讓我上報的。」

吳三桂總算滿意了，他接著又對吳國貴道：「國貴，你這回上京后見著鰲太師，一定要找個機會把世凱推薦給他。世凱是有真本事的，鰲太師也樂於提拔旗人當中的少年才俊，如果世凱能入得了他的法眼，一個藍翎侍衛總是能拿到的。即便這次挑不上，鰲太師也會留意世凱的，往後走拜唐阿揀補侍衛的路子升上去也沒多難。」

這名中年文士是吳三桂的軍師，姓劉，名茂遐，字玄初，四川人士，是個三朝忠臣，先忠大西老萬歲，再跟著劉文秀一起當了南明忠臣，劉文秀在四川兵敗后他又轉投吳三桂成了大清忠臣。如果把他初投大西也算是「一反」，那他也算是「三反之臣」，造反經驗還是很豐富的。

「爹爹，」王忠孝笑道，「這怎麼是隨隨便便和_圖_書把平西王給賣了呢？這可是成全了平西王、鰲太師和康熙小皇帝三家的大好事兒，他們三家都會記著咱們的好的！」

而康熙小皇帝……他要是有掌權的一天，那必定是已經扳倒了鰲太師或是熬走了鰲太師。而熬走鰲太師遙遙無期，滿洲第一巴圖魯的身板可跟鐵打的一樣！這咱先不考慮。

吳三桂這時候也笑吟吟望著王輔臣。

「王爺，您要是夠凶，朝廷還會一而再，再而三的欺負您嗎？」劉玄初笑道，「您這些年為了讓朝廷放心，受了多少委屈？咱們平西藩上下，又吃了多少苦頭？別的不說，光是王爺您這些年為了替大清平定西南所招撫的原屬李自成、張獻忠和大明陣營的將官兵丁就不下十萬。可朝廷才給您多少兵額？」

另外，王爺您藩下的佐領有五十三個，藩下丁壯早就過了五萬，可額兵也才一萬零六百。差不多是五丁才能出一甲！可餘下的那四丁，王爺您也得替朝廷擔待著。

吳三桂趕忙擺手道：「過了，過了，本王是忠臣，是大清的忠臣，不會造反的。輔臣，你就不要提把本王惹毛的事情了。」

王輔臣一笑，道：「會有的，等你到了北京就會有路子了。」

「劉軍師說得沒錯！」吳應麒一拍大腿，「要不是我父王，這十萬精壯可就造反了，沒準就一路打到北京去了！」

吳三桂低聲嘀咕：「這麼說來，本王的確可以凶一點……可是鰲拜會不會誤會本王真的要反？」

他又對長子道，「老大，你先照著我之前的意思擬一份吳三桂擁兵十萬的摺子，明天就發出去！然後再擬一份揭發吳三桂圖謀不軌的摺子，由老二隨身攜帶，和-圖-書找機會遞到宮裡頭去！」

「什麼？吳三桂要凶一個了？他這是想開了，準備造反了？」

另外，爹爹您跟著吳三桂十幾年，也得了不少好處，如果不給吳三桂來個狠的，小皇帝又怎麼能放心讓您專鎮一方？」

王忠孝道：「爹爹，這次您應該揭發吳三桂圖謀不軌，意圖造反！」

說著話，劉大軍師就掰著手指頭算起來了：「援剿四鎮加一塊才一萬兩千，忠義十營也只有一萬兩千的兵額。雖說王爺您替朝廷招募的闖、西、明等處人馬中有一部分在四川、貴州充官軍，但依舊在雲南跟隨王爺的人數依舊不下五萬……比朝廷給咱的兵額多了一倍！多出來的兵丁，都得王爺您勞心費神替朝廷養著！

王忠孝在旁插話道：「吳三桂過去一直是一邊擁兵自重，一邊還藏著掖著裝孫子。這回大概是學到了對付白甲兵的法子，所以腰杆子硬了，不裝孫子了。」

吳三桂聽了這話眼珠子就是一瞪：「玄初，你覺得本王還不夠凶？」

「爹，」王忠孝有點為難，「孩兒上哪兒找這樣的路子？」

「好勒，」王吉貞笑著應道，「爹爹，這次咱給平西王報多少人馬合適？」

另外，他還是個讀書人，還有舉人功名，懂得從書本上汲取造反知識，也善於在實踐中總結和學習造反經驗。所以他今兒跟著吳三桂聽了王輔臣口授，又看了王忠孝的表演，造反的本事又大了一些……

所以他凶一點，鰲拜的價值就高一點！

「別瞎說，」王輔臣瞪了王忠孝一眼，然後對王吉貞說，「老大，擬個揭發平西王擁兵自重的密折。」

您為朝廷受了那麼多的委屈，朝廷念著您一點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