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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洋大臣吳三畏和他的副手香島總兵何天然的興緻看上去也很高，兩人在一座位於校場邊緣，緊挨著城寨的大帳篷內接見了葡萄牙澳門總督和代理主教。

穿過「南洋大臣城寨」，在「城寨」北面，還有一片平整的土地被用作了校場，施波治、羅文藻抵達的時候，吳三畏和何天然正頂著大太陽在那兒練兵呢！

施波治一聽這話，馬上站起身給吳三畏鞠了一躬，然後鄭重地用拉丁文說：「未來中國皇帝的弟弟，我代表葡萄牙國王陛下向您表示最真誠的敬意，並且希望在未來，當韃靼朝廷被您和您的兄長所建立的朝廷取代時，葡萄牙王國和中國之間可以進行完全自由的貿易……希望天主教會，也可以自由地在中國傳播主的福音。」

還得寫明了葡國和羅馬教會賣我們多少火炮、火槍、火藥、戰船，給咱提供多少教頭，給咱提供多少清廷的情報……將來咱大軍北伐的時候，葡國和羅馬教會又能提供多少戰船幫咱從海上運兵，直抵遼東的韃子老巢！

吳三畏道：「本官當然可以代表家兄，就如羅主持你可以代表羅馬教廷法王，如同施軍門可以代表弗朗機葡國大王一樣！」

「是！」

你突然來個衙門要收關稅，誰會願意給銀子？

想到這裏，他就用葡萄牙語對施波治「施軍門」說：「總督，他應該是真正的吳三畏……西王吳三桂的兄弟！」

而維新學堂的「內門」，則是培養「高級師爺」和革命者的……他們要學的不僅僅是錢穀、刑名等實用知識，還要學習新儒學，也就是《明夷待訪錄》、《天下為公論》、《天朝田畝制度》這些東西。

可大清官員的俸祿才多少？能請幾個師爺？

如王輔臣這樣的總督，無論有沒有養廉銀子，也不可能自己養整套總督衙門的機構吧？這個總督衙門相當於後世的大軍區加地區「大局」，那得多少官員？靠一個總督的收入怎麼樣？那必須得貪污……

至於條約的內容，那也是相當縝密而且合理的。

這下施波治和羅文藻都放心了，就開始跟吳三畏打聽「條約」的事兒了。

這幫紹興人掌著官員的權，大把撈錢，但又不必承擔官員的責任和_圖_書——他們就是師爺嘛！官員貪贓枉法，怎麼能讓師爺頂罪？

而他辦學的思路也是挺清奇的，他把兩個學堂都分成了「外門」、「內門」、「真傳」三個部分！

當葡萄牙澳門總督施波治和代理澳門主教羅文藻乘坐一艘葡萄牙槳帆船穿過伶仃洋抵達香島的時候，香島北部海灣當中，正停泊著數十條大型鳥船。而在香島北岸某處海灘附近，已經出現了一座巨大的工地。

不過王忠孝現在卻有解決辦法！

而被清理出來的各種建築材料，還有從水路運來的物資，以及從附近山裡取來的木料，則堆放在空曠的地方，還有拿著毛筆和賬冊的賬房先生在那裡負責清點登記和重新分發。

通常是用師傅帶徒弟的辦法，由老師爺帶小師爺……由於明朝傳下來的師爺中紹籍最多，再加上紹興在明末清初的大亂中遭難較少，保存下來的讀書人比較多，在進入清朝後又失去了大部分的稅收特權，不能仗著功名分潤國家的稅款了。所以大家就都去拜師傅當師爺了，久而久之，紹興師爺就壟斷了官場，形成了「無紹不成幕」的官場生態。

第三部分則是大明西王在北伐勝利后，可以給予羅馬教會、葡國兩方面的回報……包括短期的金錢和長期的貿易、傳教特權。

碼頭已經被修復到了勉強可用的地步，紅布裹頭的紅巾軍們，也在軍官的帶領下，一部分還在繼續施工，一部分則船上船下地奔走，將各種各樣的物品從一條條可以塞進不少貨物的鳥船上搬下來，再裝上馬車，送往「南洋大臣城寨」中存放。

吳三畏點點頭，「何總戎說得對……是得白紙黑字訂個約，有了條約，我王兄才能詔准啊！要不沒個條約，空口白話的怎麼算？而且這條約還得拿去給葡國大王和羅馬法王簽字畫押。」

差不多有兩千名披掛整齊的紅巾兵在旗號和金鼓的指揮下不斷變化隊形，一會兒是四個營方陣，一會兒是一個標橫陣，一會兒有變成了標縱隊，開始繞著校場聯繫行軍。

而好的師爺……在清朝初年，那可是妥妥的高端人才！

一座海邊城堡的地基已經被整理出來了，地基周圍還用木和*圖*書柵欄圍了一圈，還挖掘了淺淺的壕溝，用來防備清軍偷襲的望樓也在附近的高低上搭建了起來。

他現在可不急著去香山開辦什麼粵海關衙門……因為他知道這個衙門現在就算開出來，也沒什麼用。因為葡萄牙人和尚可喜的「合法走私」貿易已經搞了好幾年了。

主要就是兩三大部分，一部分是目前可以立即達成的交易——主要就是採購軍火、雇傭教官。

這些事兒如果不能白字黑字都寫好了……咱們可不能把那個啥獨佔的自由貿易權和傳教權都交給他們！這好處可不能白給！」

所以吳三畏和吳三桂的兄弟關係，羅文藻早就通過閱讀邸報和南懷仁的通報，完全掌握了。

而只要這份條約文本被草簽之後送到北京，擺在康熙的案頭，南懷仁大概就要掉腦袋了！

這樣……只需要王輔臣的總督衙門有辦法搞錢，下面的官員就有了「不貪」的可能——可不貪而為官，再提什麼吏治清明吧，要不然都是自欺欺人。

聽吳三畏這麼一說，羅文藻也有點心虛……他可代表不了羅馬法王克萊門十世，因為他根本不是澳門主教，他只是個代理。

「宣帥，」周述節也懂葡萄牙語，馬上將施波治的話翻譯成了漢話，「這個洋軍門稱您是皇帝的弟弟，還代表葡國大王向您請安，還希望西王當了天下主后葡國商人可以在咱中國自由來去做買賣，還希望天主教會將來可以在咱中國自由化緣忽悠人。」

而收回濠澳葡萄牙據點的聖旨，大概也會很快送到王輔臣、尚可喜和朱國治這邊了……

「都準備好了！」吳三畏笑著對周述節道，「周通事，把條約草案拿給羅主持看吧！如果施軍門和羅主持都沒有異議……那咱們就先草簽一下。」

一切看上去都是那樣井然有序。

而且還非常正式，一式兩份，都已經寫在捲軸上了，而且還留下了書寫拉丁文版條約文本的地方。

想到這裏，施波治就對羅文藻道：「神甫，請您問一問他們，他們是否準備好了條約的草案？」

在會談現場還有一個來自大員島，穿著明朝式樣官服，名叫周述節的年輕官員充當拉丁文翻譯，另外還有幾個師爺打和_圖_書扮的人負責記錄。

總不能說和吳三桂的兄弟一起在關二爺和耶穌爺像前賭咒發誓了吧？

他剛才的問題，不過是最後再確認一下！

「宣帥，」羅文藻笑道，「如此說來，您完全可以代表西王殿下了？」

總之，這份條約的草案看上去是非常合理的！簡直就是葡萄牙人和天主教會夢寐以求的！

每個部分教得本事都不一樣，老師也不一樣，使用的課本也不一樣。

「南洋大臣城寨」內還搭起了一排排的帳篷，有些帳篷裏面居住的是單身的士兵，還有一些則有家眷居住，它們之間還修了道柵欄，免得兩邊互相打擾。

在木柵欄圈起來的地盤上，穿著圓領長衣戴著紅色風帽的官吏們，正指揮著充當小工的說溫州話的香島人在清理荒廢的建築，他們將在這片廢墟基礎上修建自己的家園！

他的辦法，首先就是通過維新學堂的外門，大批培養堪用的「基層小師爺」，然後把他們掛在總督衙門相應的科房下面，由總督衙門給他們開工資，再讓總督衙門派他們去地方任職。

所以，他在康熙十一年春節前的主要工作計劃，就是把精武學堂和維新書院這兩個教人造反的學堂給理順了。

條約當然已經準備好了！

而王忠孝的前世那可是為人民服務多年的……當然知道「基層小師爺」是很重要的，你上面的大老爺再能幹，再想為民做主，沒有下面人幫著辦事兒，就什麼都幹不了了。

至於精武學堂，情況也類似，外門弟子就學武藝和低級的軍事指揮，將來可以出任個小軍官。內門弟子則要學習《明夷待訪錄》、《天下為公論》、《天朝田畝制度》……以後有機會擔任更高的職位。而且他們也得加入天地會！

不過這麼一搞，實際統治大清國地方的人，也就變成了……紹興人！

若干頂帳篷又組成了一個小帳篷群，帳篷群之間，還用道路分隔。

另外，他們還得加入天地會，成為反清復明的中堅力量！

另外，這些紅巾軍的衣甲旗幟也相當鮮明！碼頭上和柵欄圈周圍旗幡招展，而正在執行警戒任務的紅巾軍，則人人都披堅執銳，看上去就訓練有素。

第二部分則是大明西王方面對m.hetubook.com.com羅馬教會、葡國長期合作的要求——主要就是長期的軍火合同，通過南懷仁等傳教士獲取清廷的情報，以及在將來雇傭葡萄牙水師幫助運送西王吳三桂的陸軍走海路北上直抵遼東、燕雲！

來自大員島，家裡面幾代都從事「海上零元購」和「攔路收費」服務的延平王府通事（翻譯官）周述節則笑著對羅文藻道：「羅神甫，您可以稱乎南洋大臣為『宣撫』或『宣帥』，因為南洋大臣不僅管理通商和外交事務，還有宣撫和保護大明在南洋的各個藩屬國……所以算是帥臣！」

說話的是澳門代理主教羅文藻，他是個上了年紀的天主教神甫，今年已經五十五歲了，明朝的時候就加入了多明我會，還一度跟隨湯若望在北京傳教，認識不少明廷的官員，後來又和清朝派在廣東的官員交際，還在廣州見過尚可喜。不過他也不知道該怎麼尊稱「南洋大臣」……明清兩代都沒這官啊！所以乾脆就在南洋大臣後面加了個「大老爺」，以示尊敬。

羅文藻於是就問：「宣帥、總戎，你們準備簽個什麼樣的約？可準備了草案？」

另外，由於師爺沒有正式的編製，所以他們理論上要官員自己掏錢來雇傭！

一旁的何天然插話道：「自由買賣和自由化緣當然都是可以的，不過得先簽訂一個條約……得規定葡國和羅馬教會要怎麼幫助咱大明反對韃虜！

天主教澳門主教府主持的是整個中國教區的業務，當然也包括搜集中國國內的情報，不僅會通過各種渠道搞到清廷的邸報，而且還和南懷仁保持直接的聯絡——南懷仁雖然是清朝的官員，但他真正效忠的是羅馬教宗！

吳三畏這個「吳三桂之弟」，還有那個神龍見首不見尾的「港島鰲拜」，都是耿精忠和陳永華扶植起來的，自然得到了靖南王府的供應。在撤出瑞安的時候，又把能帶走的物資都帶走了。所以這會兒從船上搬運下來的東西五花八門，極為豐富。從糧草、布匹、工具、車馬等等直到槍炮火藥，幾乎應有盡有。

而真傳弟子，同樣是從精武堂內門中選出的，也是王忠孝的學生，一樣要學習數學、格物等方面的知識。

而被吳三畏從溫州裹挾和*圖*書來的第一代香島人，現在已經熱火朝天的在一大片廢墟上建設他們的新家園了！

「南洋大臣……大老爺，在下冒昧請教，您真是西王殿下的兄弟？」

……

雖然隊形還不是很嚴整，變陣的時候還有點混亂，但誰都能看出，這些紅巾兵的士氣很高，而且也在努力訓練！

大不了換個地方繼續「合法走私」唄，廣府沿海那麼多地方，都是尚可喜的天下，王忠孝想要都拿下了可沒那麼容易！

當何天然帶著葡萄牙澳門總督施波治和天主教澳門代理主教羅文藻草簽的《香島條約》草案，抵達肇慶的時候，這一切的幕後黑手王忠孝正忙著辦學呢！

香島在八年前還是一個香料走私貿易中心，現在雖然已經荒廢，但基礎還在——還有平整過的土地，還有被火燒過的殘垣斷壁，還有破爛的碼頭。而這一切，現在都成了「大明南洋通商大臣」吳三畏在香島立足的基礎。

譬如王輔臣這個總督……衙門裡面就他一個「有編」的，其他都是大師爺、小師爺和「官白勞」，如果沒有大小師爺，就他一個人怎麼當這個總督？

他的話又被羅文藻翻譯成了葡萄牙語，施波治本來就想和吳三畏簽個條約……沒個條約，他也不能向上邊報功啊！

其中維新學堂的外門，主要就是培養「基層小師爺」的——清朝的基層公務員隊伍建設只能用稀爛來形容！當然了，明朝也差不多……

一切看著都很正規……絕對不像是騙子。

至於「真傳」弟子，則是內門弟子中的傑出分子，他們會成為王忠孝本人的弟子，在接受內門教育的同時，還會跟隨王忠孝學習更加高深的學問……譬如數學和格物之學！

不管是吳三畏還是何天然，都是官腔十足，一看就知道已經混跡官場多年了。

吳三畏笑道：「施軍門，羅主持，本官是不是西王的弟弟，清廷的邸報上已經說了吧？你們可別和本官說你們沒看到過。」

所以清朝的官不貪是不可能的……而這種官場的生態，對於基層治理而言，簡直就是無解的毒藥！

吳三畏這邊希望可以馬上得到一批紅衣大炮、重型火槍、馬匹和火藥，還希望得到炮術教官，並且願意支付絲綢和白糖作為報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