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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啥意思？

吳三桂在西南反了，在敘州府打敗了安親王，隨後一路殺到秦嶺以南，現在正準備出祁山、越秦嶺……孩兒這次出京，就是為了去西安坐鎮！

而且陝西境分佈著寧夏、榆林、甘肅（當時陝西、甘肅沒有分省）三大重鎮，這些軍鎮所轄的土地人口並不納入各省田稅總額。而衛所軍戶所承擔的稅額又遠遠超過民戶！

而鰲拜雖然是開國功臣之後，但是在滿洲人當中比他會投胎的實在太多了！他的宿將可是真正一刀一槍打出來的！

也不拜菩薩了，趕緊轉過身面對著自己這個多年未見，「事業有成」（當了皇上），最近還遇到大麻煩的兒子了。

儼然就是一片山環水繞，物產豐繞，人口眾多的根據之地……如果這個李自成是真的，那他一定是瞅准了這個好去處，窩在那裡苦心經營了二十多年，就等著一反驚天了！

「阿瑪，我現在雖然沒有一下子滅亡吳三桂的實力，但卻有堵住祁山和秦嶺的把握！」康熙自信地說，「只要能把吳三桂堵在雲貴川，慢慢剿殺是沒有問題的。只是……」

李自成……必須得好好剿！

岳樂那是碩果僅存的宗室前輩親王，他的宿將一半靠投胎，一半靠得是扛過了天花！

二是為了和您說說如今的天下大勢……咱們的大清，現在可是風雨飄搖了！

聽順治這麼一說，康熙就知道澧州那個李自成多半是真的！

什麼？你個小孩子怎麼能這麼理解我的話？順治大和尚都傻眼了。

順治見康熙欲言又止，就接著他的話頭往下說：「只是李自成一旦做大了，就有可能再變迴流寇，越過長江、漢水，一路殺入中原？」

假李自成是頭一回造反，一準沒經驗。而且假李自成也不可能掌握一批打生打死半輩子的老營精銳，更不可能處心積慮謀划多年。

這是在責怪你阿瑪嗎？順治臉一沉，明顯有點不高興了，不過他現在不是皇上，沒辦法訓斥已經當了多年皇上的康熙，只好沉著聲道：「我親政之後也知道這個事兒，但當時天下已經是咱們大清和殘明餘孽在爭鬥了。所以也沒多計較，便當他是個死人了。

這個……當然是沒有的！

念完佛號，順治大和尚就緩緩合上了眼皮兒，開始念咒了：「嘛咪嘛咪哄，嘛咪嘛咪哄……」

他這是在提醒康熙千萬不能輕敵……別想著派個萬兒八千大軍就一鼓作氣滅ｗww•ｈetubｏoｋ.ｃｏｍ•com了李自成！

雖然長大了不少，但是這個輪廓什麼的都還在，顯然是真康熙，沒有讓人掉包——可是小時候看著挺機靈的孩子，現在怎麼就把個皇上當成這樣了呢？

「阿瑪，李自成真的沒死嗎？」康熙這個時候已經開口追問起李自成的死活了。

康熙點了點頭：「阿瑪所言極是，孩兒擔心的正是李自成做大后北上中原……那個諸葛亮的《隆中對》裏面為劉備規劃的復興漢室之路，不就是劉備取關中，關羽入中州嗎？兩路只要有一路得手，曹魏就完了。如果不是關雲長大意失了荊州，這隆中之對極有可能成真！」

崇禎皇帝兒子也不知道殺乾淨，留了一個朱三太子躲在蘇州研究造反！雖然已經弄死了，但是在死前已經把《天下為公論》和《天朝田畝制度》這兩部反書給寫出來還散播出去了，還搞出了一個專業造反的天地會。

另外，地區之間的稅收不公並不只存在於省與省之間，在一省之內，甚至一府一州之內，不同的縣之間也會有不同的收稅標準。

他剛想再和兒子好好解釋一番，康熙已經搶先開口了：「阿瑪，您這些年在五台山住得還習慣嗎？要不要換個地方？孩兒這次要親征去陝西，北京城內只留了福全和太皇太后，實在不大放心，阿瑪您能不能回北京當個太上……和尚？」

大明的稅收得那麼少，走私又不管（管不了），下南洋也隨便了，而且廣東也沒什麼藩王。曾經封過一個朱瞻墺到韶州，但是這貨很不喜歡廣東，沒當多少年就去江西上饒禍害江西人民了。

「王爺，王輔臣和王大頭已經反了！」

為了儘可能久的維持均田成果，王忠孝就制定了一個「高稅率」、低兵役、無徭役（雇役）、無攤派、無優惠的稅收和兵役方案，作為均田的配套。

如果他們還在，吳三桂根本不敢反！

回北京……當太上和尚？

康熙皇帝當然能聽明白順治的話，他之前也在猶豫是應該穩紮穩打，還是應該一鼓作氣。現在聽他爹這麼一說，終於下定了決心，只見他重重點了下頭，道：「阿瑪，孩兒明白您的教誨了！您的意思是獅子搏兔須盡全力……只有荊州將軍、湖廣總督他們全力以赴，才能一舉剿滅李自成此賊！」

「王爺，他們真的反了，您快出兵吧！」

要不是眼前這個和尚是他和*圖*書的阿瑪，他早就翻臉罵人了。

先是自毀長城，把留給他保家的鰲拜給打跑了——鰲拜手底下一班老夥計都是能打的！

廣州城內的大佛寺外，這個時候也成了破落地主告狀請兵的聚集之地了。來廣州告狀請兵的破落地主都來自香山、新寧、新會三縣……都是那些家裡頭的土地被王忠孝「強制兌換」了的大地主，也甭管有沒有拿到「澳門戶口」和「香島戶口」，這狀總是要告一下的。

西南又封出一個居心叵測的平西王吳三桂，在雲南養成了勢力，還勾結上了朱三太子，從他那兒得到了造反的大義名分和《天下為公論》還有《天朝田畝制度》，現在更是一反衝天！不僅打敗了岳樂率領的八旗天兵，席捲了雲貴川，還拿下了陝南的兩個府，最近又開始向湖廣、兩廣、甘南發展了。

這小孩子實在是太不像話了……早知道就該讓福全當皇上！福全那孩子從小就厚道，讓他當皇上，一準不會把鰲拜搞傷了心，更不會把吳三桂逼反。

李自成要那麼好滅，哪兒還有大清天下？要滅李自成，就必須有打持久戰的準備！

看見順治大和尚又是一副只愛佛祖不愛江山的模樣，康熙這才吐了口氣，雙手合十，向著自己的阿瑪行了個佛禮，然後才轉身離開……去給鄂扎、蔡毓榮下達圍剿「湘北根據地」的聖旨了！

「王爺，姓王的父子現在完全照著《天朝田畝制度》在行事……他倆一定已經入了天地會！」

順治一下就愣住了，這個世上有當太上皇的，有當和尚的，可這太上和尚算什麼？這小麻子是什麼意思？不對啊……天家無父子！

如果他還想在有生之年再過一把君臨天下的癮，就必須在做大了一些后，糾集個十萬八萬反賊渡江北伐。而眼下的形勢，康熙就算能堵住祁山、秦嶺，也不可能把吳三桂滅了。吳三桂一出祁山不成，也還能二出三出四齣……如果李自成殺進中原來個橫衝直撞，那形勢不僅和隆中對里說的差不多，好像和當年明清相爭時也差不多。只是崇禎換康熙，皇太極換吳三桂，李自成還干李自成。

這個大清是反賊年年有，今年特別多啊！

完了！

真是看走眼了……

所以康熙今兒上清涼寺，就是想問清楚順治，那李自成當年死得到底透不透？

康熙皇帝終於走進了那位「順治菩薩」吃齋念佛的小樓，看著佛堂當ｍ•hｅtuｂoｏk•cｏm•ｃｏm中，那個……阿瑪的背影兒，氣兒就不打一處來！

除惡務盡那麼簡單的道理，你個當皇上的怎麼就不懂呢？再說了，你和多爾袞兩個人的殺孽造得還少嗎？再多殺個幾十萬人不行嗎？

五台山，清涼寺。

康熙心裏那個惱火啊！

這個皇阿瑪……辦得那都是什麼事兒？

害得康熙自己都沒法在北京好好獃著，只能御駕親征去西安坐鎮抗吳！

真的，可比假的難對付多了！

我心想著只要能平了殘明一統天下，還怕他一個詐死偷生的李自成嗎？只要天下安定，四海無事，別說李自成了，就算是朱元璋復生，也翻不了天。所以就不想橫生枝節，再造殺孽了……沒想到這賊竟然如此隱忍，直到如今才又反了。」

現在這個和尚阿瑪和畫像上的皇阿瑪看著好像也差不多……

實際上，中國大部分朝代的稅賦都不算高，即便是明末的「正稅加三餉」，其實也沒多少。但是勞役、稅賦不公和基層操作空間過大這三個弊端，卻是一直都存在的。

除了地區間的稅賦不公之外，士紳地主的稅收優惠又是一個極大的不公！

可沒等他康麻子人到西安，湖南那邊又冒出個李自成……很有可能是真的！

被順治戳破了謊言，康熙那是一臉的不高興——都是你這個阿瑪糊塗，趁著滿洲重臣名將還在的時候把吳三桂除了不行嗎？親征之後就派人去湖廣搜捕李自成不行嗎？

而不公越多，基層的官吏和士紳操作空間就越大！他們的操作空間越大，不公就會越多……這基本上就是個惡性循環，最後一定會造成小農大量破產，加速土地兼并！

想到這裏，康熙也不跟他那個什麼事兒都喜歡半途而廢的阿瑪廢話了，直接張口就道：「皇阿瑪……孩兒玄燁這次上五台山一是為了見您一面……是一面，不是一背！

順治大和尚一愣，看著兒子問：「玄燁，你現在有滅吳三桂的實力嗎？」

可是孩兒才走到五台山，就得到了荊州將軍和湖廣總督的八百里飛遞……他們向朕報告說李自成又在澧州反了！」

王大頭在這三個縣搞得不是吳三桂的「衛所制」，也不是李自成的「府兵制」，而是對貧下中農最友好，也最容易維持的「分田」加「鄉兵」加「五斗米稅（這是廣東水田的標準）」的方案。

不過順治也沒愣太久，就已經反應過來，馬上拿出了一副無欲無和圖書求的表情，搖搖頭道：「玄燁，有太皇太后在，北京城是亂不了的……你放心吧。我不回去，也回不去，因為太皇太后是不想再看見我這個不孝之僧的，阿彌陀佛！」

而這回成了精的李自成也反得有聲有色，開局就拿下了澧州，而且也不再當流寇了，而是開始走分田分地建根據地的路數……澧州雖然偏僻，但卻有山有水有平原，往北是荊州江南部分，往東是洞庭湖，往西則是夔東山區，往南如果能取下常德，又有沅水可依！

「王爺……您可不能不管他們啊！您要不管，等他們分完了香山、新寧、新會三縣的土地，再分完肇慶一州十一縣的土地，就要來打廣州城了！」

「王爺……王家軍裏面有許多官兵都已經把辮子都給剪了！」

而他怎麼一折騰，受到傷害的可不僅是地方上地主士紳，連把持鄉里的胥吏階層也大為不滿！再加上他的這一套均田和稅收、兵役之法，全都和大清的體制不同。

其中的勞役因為是無償的，所以地方官吏往往會不愛惜役夫，甚至會肆意虐待服役的百姓。

「皇阿瑪，」按住心頭的怒火，康熙又對順治大和尚道，「那依您所見，孩兒如今應該先滅吳三桂，還是先攻李自成？」

聽見這個問題，順治也只能是一聲嘆息了：「玄燁，李自成多半是詐死……就是個生不見人，死不見屍！當時九宮山一帶亂成一團，大清的人、殘明的人、闖賊的人，還有當地的豪強，都在互相廝殺。咱們得到這個消息的時候，那死人早就爛了！雖然有金印龍袍交上來，但撿到那些個東西也不能說明李自成一定就死了。」

所以廣東人在稅賦上遭受的痛苦和陝西人根本沒法相比……歷史上廣東人比較愛大明的原因大概也在這裏吧？

另外，明朝萬曆之後，各省稅收大多可以折色收取白銀。而廣東這邊是海貿中心，銀子可比陝西那邊好賺太多了！佛山鐵業、潮州陶瓷，還有絲綢、茶葉、白糖……隨便拎一個出來都能從洋鬼子那裡換到一船一船的白銀。

順治已經明白了康熙的心思，但是卻沒有在吳三桂和李自成之間做出選擇，只是淡淡地說：「李自成可以為禍天下十數年，絕不是可以輕易剿滅之賊……要不然當年崇禎皇帝早就滅了此賊，也不會有後來自掛景山之禍了。」

所以有一大群人到廣州告王家父子造反也就一點都不足為奇了！

這兒子和-圖-書的臉……果然還是那樣的「麻」！

李自成是越反越精了！

不過此時的康熙大概怎麼都不會想到，他很快就要收到新的「反情」了……廣東那邊又有人要造反了！

……

「什麼？李自成果然沒死……」

一聽說李自成在湖南反了，原本還背對著兒子修閉口禪裝得道高僧的順治大和尚再也綳不住了！

「這也沒問題，但事後呢？」康熙又問，「等湖廣平定了之後，怎麼不明察暗訪一番？」

他也確定眼前這個有點輕瘦的中年和尚就是自己那個不負責任的皇帝阿瑪了——順治雖然出家好些年了，但是出家前已經留下了畫像，康熙小時候想阿瑪時常拿出來看的。

現在鰲拜居然被這小孩子搞得投靠了吳三桂……

二來，沒了李自成這面大旗，闖賊可就是群龍無首了……至少面子上是無首了，或剿或撫都容易了。」

康熙皺著麻臉嘟噥道：「既然搞不清狀況，怎麼就當李自成死了呢？」

廣東在萬曆年張居正改革時確定的田稅總額然不到一百萬石，那陝西都有一百七十五萬石呢！

而且他們的狀告得也挺在理兒的，因為王忠孝在香山、新寧、新會三縣的均田就是嚴格照著《天朝田畝制度》上的辦法來的。

這可真是……殺李自成也只殺一半，而那個死了一半的李自成和這個阿瑪一樣，都找了個寺廟躲起來修鍊……現在終於給他修鍊成精，修鍊成了個「反精」！

雖然岳樂和鰲拜看著差不多，都是所謂的宿將……但是岳樂什麼出身？鰲拜什麼出身？

白銀一多，農產品自然比較貴，農民的稅賦壓力也就輕了。

而稅賦不公又分為地區間的不公和士紳、百姓間的不公。譬如廣東在明朝就存在嚴重的稅賦不公問題——廣東人交稅太少！太不公平了！

他上回造反的時候還只是個不知道經營根據地的流寇，看著聲勢很大，號稱百萬，但實際上能打的嫡系老營也就幾萬人，山海關一戰中折損殆盡，之後就一路下坡，連個能讓他緩一緩的根據地都沒有。

順治苦笑道：「當時掌權的多爾袞覺得就當李自成死了比較有利……一來，李自成死了，咱們大清為明復讎的功德就算圓滿了。

康熙的擔心並不是沒道理的，雖然李自成眼下擺出了一副要當坐寇慢慢經營「湘北根據地」的意思，但他畢竟是上了年紀的老人家了，再經營個十年八年的，用不著康熙去剿，他自己就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