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

官軍有點少啊！

在新任的江寧知府盧三好和底下的五個縣令一起努力下，江寧團練的人數已經達到了六千之眾，而且還在江寧城外的孝陵衛設立了一個江南團練大營——六千團練都在江南團練大營駐紮，不進江寧城，真是太讓人放心了！

靖南王真是忠臣啊！老巢福建都不管了，來幫傑書、多隆、額楚守長江，實在是太忠了！

而一旦潮汕、閩南地區興起了新的同樣擁有大明王公地位的本土豪強，譬如達濠邱輝拿下了整個潮州府或是漳州的海澄公府拿下整個漳州府，然後再得到明獻帝的冊封，那麼鄭家還能不能當閩南、潮汕的「大哥公」就不好說了。

鄭經笑道：「吳三桂想插一腳也無妨，只要南京城裡面能有咱們一股就行！」他又是得意地一笑，「這幾日難得颳了西風，咱們這就趁風上路……一千多里水路，如果順風順水，兩日差不多就能到了！」

可是李光地卻搖搖頭道：「不可啊……當年朱元璋渡江攻打集慶路時，元軍也是守城相抗的。可是朱元璋卻分兵攻打集慶路城周圍，很快就把集慶路城變成一座孤城，最後一舉攻破！如今的形勢幾乎和當年一模一樣……如果咱們困守孤城，那麼耿精忠就會毫不費力地奪取江寧周圍的州縣，等到江寧變成孤城了，咱們還能守嗎？」

另外，江寧府的團練最近辦得也很不錯！

陳永華笑道：「現在的寧波知府就是原來的那個瑞安縣令羅潘，他在清軍收復瑞安的時候立了軍功，又給浙江總督范承謨和納蘭明珠送了一大筆銀子，買到了寧波知府的缺。

不過王家也好，陳上川也罷，都沒撕破臉大打的意思，只是想談個歸附的條件。

邱輝的南澳節度使是王輔臣所「表」，吳三桂所封的。鄭經這邊並不承認，當然也不否認。而邱輝的地盤則是潮陽、澄海兩縣加一點沿海島嶼，也包括位於廣東、福建交界處的南澳島。而他本人的駐地，則一直在達濠沒動過。

「什麼意思？」

耿精忠居然也造反了！

多隆和額楚都有點無語了！

如果鄭家將來能恢復幾個被西洋人滅了的南洋島國小邦，讓明獻帝封幾個國王都是名正言順的。wｗｗ.hetｕbｏｏｋ•ｃoｍ•ｃoｍ

在廣東發生劇變之後，這個陳上川就瞅了個空子跑去海南島圍攻瓊山縣（海口）去了，王忠孝這次就是藉著討伐他的名義離開廣州府的。

所以鄭家必須得儘快拿下潮州、漳州、泉州、興化四府當中的至少兩個。

至於那個「高、雷、廉總兵陳勝才」就是那個盤踞欽州灣抗清，在歷史上的三藩之役時大舉進攻瓊州，後來又跑去越南，成為「明鄉人」世祖，還在安南封了侯當了都督的陳上川，勝才是他的字型大小。

而另一方面，長江中下游的清軍，終於等到了援兵……來自福建的援兵！

「高！實在是高！」王忠孝笑著翹起大拇哥，「復甫兄的手段，王某實在佩服！」

不過無論如何，李自成暫時是無法突破到江寧城下了。

只有把那群下了南洋的潮汕、閩南人的「根」捏在手裡，鄭家才有把握一直當他們的「大哥公」。

王忠孝接著說：「至於福建的地盤……我家並無興趣過問。若王爺想要家父出兵相助，那隻需在取勝之後，將南澳邱節帥遷往福建即可。不過我家也無意入主南澳，只是想讓延平武王所封的高、雷、廉總兵陳勝才遷往南澳擔任節帥。」

一方面，上游江西那邊的大將軍康親王傑書終於不負聖恩，在九江府城德化和長江北岸的小池口一線，把李自成的兵鋒給擋住了。

據我所知，如今漳、泉、興三府之中，真的會和大王兵戎相見的，也就是清廷的福建總督范承謨和海澄公黃梧……他們兩家才多少兵力？怎麼可能擋得住延平王府的天兵？」

而王忠孝現在和鄭經說起陳上川的事兒，意思也很明確，就是想讓鄭經出面當個中間人。

給他們倆帶來這個消息的就是那兩個回福建探親的翰林院編修中的李光地，這李光地是帶著明珠的親筆信，日夜兼程從福建一路跑到江寧的。

多隆點點頭，有點心動了。

王忠孝的話兒說得那可是滴水不漏，他現在可不能流露出要奪取潮州府的意思……因為潮州是王、鄭、耿三家之間的緩衝地帶。

王忠孝點了點頭：「好！那咱們這就出發吧！如果一切順利，也許咱們還能ｍ•ｈetuboｏk•ｃｏｍ.cｏｍ比耿精忠早一點入南京呢！」

「就是啊，他那點實力，安安穩穩當個藩王不挺好？造哪門子反，還當皇帝……」

而劉進忠、邱輝的實力，也不會對王家構成威脅。這樣王家就能集中精力整頓內部，收拾廣西了。

他一提到官軍，多隆和額楚可就眉頭大皺了。

送三太子入南京，就能讓鄭經在「挾天子、令諸侯」的權力遊戲中佔一個有利的位置——至少可以安排自己的軍隊跟著一起進南京！

哦，這當然是「高情商」的說法，如果讓那些不會說話的人來講，就是傑書終於把武昌府、黃州府的地盤丟光了，現在龜縮到九江府城和南昌府城，勉強抵擋住了李自成……

至於南京嘛……現在的上元縣令景川、江寧縣令張景科、句容縣令王勝明、溧水縣令朱詡和高淳縣令姜子翔都是咱們的人！不僅他們五個縣令是咱們的人，他們手下的一眾師爺和班頭，也都是天地會的兄弟！」

多隆和額楚對讖語什麼的沒有研究，聽得一頭霧水。

李光地道：「可不是嘛！不過耿精忠這次帶著的一萬七千大軍頗為精銳，江寧府這邊的官軍……」

「這不是瞎扯淡嗎？」

而操閩南語、潮州話的漢人又有下南洋發財謀生的傳統，經過了不知道多少代的開拓，他們已經在東南亞和南洋群島開枝散葉，擁有了強大的財力和一定的政治資源。

「多制軍、額軍門，那耿精忠現在是得了失心瘋一般，一心想要當皇帝！」李光地一臉無奈地說，「他還造了個什麼『天子分身耳火』的讖語。」

至於江北提督、江南提督的兵，現在都支援到九江前線去了。

兩江，江寧府。

「哈哈哈！」鄭經大笑了起來，「江寧府一共就六個縣，除了江北的江浦縣，其餘五縣都是咱們的人……世凱，你覺著復甫的手段如何？」

守城好，守城安全啊！

正是依託著閩南、潮汕人在南洋和東南亞的資源，鄭家才能依靠一個小小的大員島和區區一二十萬人口同整個大清對抗了數十年！

一萬六比一萬七少一千，優勢在耿啊！

而他出兵之前把取漳州、泉州、潮州的事兒拿出來和王忠孝說，當然不是https://m.hetubook.com.com真的想放棄送朱三太子入南京的大計劃，而是想就瓜分廣東、福建地盤的問題和王忠孝達成一個口頭協議。

王忠孝笑了笑：「不過大王現在興兵閩南似乎也操之過急吧？何不等耿王入了金陵，無暇顧及福建之時，再出兵攻打漳州、泉州？

鄭經已經得到了滿意的答覆，哈哈大笑了起來：「言之有理！復甫，說說你的法子吧！你準備怎麼取寧波、入南京？」

如果李自成不行，那還有吳國貴……這還沒完沒了，而且一個比一個兇殘！

多隆和額楚真想著不能守城的時候，大堂外頭忽然傳來了盧三好的聲音：「李翰林言之有理，江寧孤城絕不可守……如今的天下可不是十多年前鄭成功打南京的時候了，耿精忠並不是真正的孤軍，江南這邊的人心也不見得在咱大清一邊！為今之計，還是整兵出城迎戰，打耿精忠一個措手不及吧！」

而長江水師現在還在操練……施琅接收了崇明鎮的水師，並且以此為基礎，將水師擴充到了萬人。不過水師操練不易，而且還要打造戰船，鑄造火炮，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成功的。所以施琅現在就駐兵江北瓜洲，在那裡練兵造船呢！

耿精忠的一萬幾千人也許拿不下江寧，那李自成呢？李自成起碼有幾萬大軍！

江寧是大城，城內有幾十萬百姓和駐軍家眷，真要被圍困了，要不了多久就會糧盡。

多隆和額楚在吃驚過後，居然都不相信耿精忠會造反。

不過和奪取潮、漳、泉、興的地盤相比，把朱三太子送入南京城，並且奪取寧波府這樣的東南海貿重鎮也是很香的！

……

這老鄭家的鄭氏集團之所以可以稱霸東亞、東南亞的海上，並不是因為他們的海軍真的有多強，而是因為鄭家被鄭芝龍、鄭成功兩代經營成了潮汕閩南這一族群的「大哥公」。在操閩南語、潮州話的漢人當中，他們家擁有極高的威望。

所以耿精忠踏踏實實在福建關起門來做大王，也沒誰會在意，反正大清朝廷還是會當他是忠臣的。

他們的想法其實也正常……如果耿精忠是正常人，他的確沒必要造反。因為現在的「造反門檻」越來越高了，擁兵自重、割據福建和*圖*書，都夠不上造反了。

「盧三好！」陳永華笑道，「就是原來的雲南曲靖知府盧三好！也不知道他上哪兒走通的門路，居然被放了兩江，而且還當了江寧知府！」

「誰啊？」王忠孝問。

多隆看著額楚道：「額軍門，咱們手頭有五千綠營、五千旗兵、六千團練，一共一萬六，而耿精忠有一萬七……咱們的人是不是有點少？」

這個鄭經……南京都還沒拿下呢，他就已經在琢磨內訌的事兒了！

這「明獻帝」也是可進可退的，往大了說，那就是東亞共主，天南、南洋各國都是大明藩屬。

這年頭誰還沒個苦衷呢？王忠孝自己也一大堆呢！

誰掌控了大宗貿易品的供應，誰就能在爭奪浩瀚大洋的鬥爭中佔據一個極為有利的位置！

「耿精忠造反？他耿精忠造哪門子反？現在這形勢，他都已經是福建之主了……他還造什麼反？」

多隆的督標有五千人，額楚的八旗兵差不多也有五千。

所以對鄭經來說，將來最有利的局面，就是在南京佔一塊，在東南拿住寧波府，在閩南拿下漳州府、泉州府、興化府，在潮州支持達濠邱輝控制住沿海的潮陽、澄海兩個縣。

不過王忠孝也只能在心裏面悄悄嘆氣兒了，因為他現在還得哄著這位海上霸主，而且他也知道鄭經的苦衷。

有了這個佔位，將來進可以當大明鄭丞相，退一步也可以用「明獻帝」的大義名分給自己加官進爵。

在李光地趕到之前，江寧這邊的形勢可謂是一片大好，是大好，不是小好！

就在李光地趕到江寧的兩天前，耿精忠派出的信使已經提前到來了，還告知了靖南王大軍兩萬不日將至的好消息。

「什麼，什麼耳火？這什麼意思？」

多隆和額楚一聽這話，也有點猶豫了。

鄭經笑了笑說：「好說好說，等本王拿下閩南后，就遷邱輝為興化府主，到時候南澳鎮就騰出來了。」

陳永華笑道：「世凱兄，這五個『債員』不是你從北京找來的嗎？這事兒要論功的話，你才是頭功！對了，新任的江寧知府也是世凱兄的老熟人了！」

想清楚了鄭經的心思，王忠孝這才露出了笑顏，笑道：「王爺，現在兩廣的六海節度使都受家父節制，其中就包括潮和圖書海劉節帥和南澳邱節帥，所以我家不存在取不取潮州府的事兒。」

而定海縣令一直都是咱們的人，整個舟山島子都在咱們的手中……偷襲寧波的大軍，早就在舟山島上休整訓練多時了。只待大王一聲令下，大軍即可登岸，直入寧波府城。

因為他們已經知道有人要來偷襲江寧城了！

「對！」李光地也重重點頭，「耿精忠以為自己是來偷襲的，壓根不會想到咱們已經知道他的陰謀，要反過來偷襲他……咱們只要擊退了耿精忠，長江沿線就暫時穩住了！」

而這個有利的位置，在鄭家想要開拓南洋的時候，同樣可以起到極大的作用——鄭經可以利用商品供應為條件，聯合一派洋夷去打另一派洋夷！

但是鄭家在失去了閩南、潮汕大陸上的據點后，他們的基本盤已經所剩無幾，只是靠著鄭芝龍和鄭成功留下的威望支撐局面。

可誰能想到，這大好一片的形勢維持了才幾日，急死人的噩耗就來了！

額楚憂心忡忡道：「那就守城吧！江寧堅固，咱們的人就比耿精忠少一千，而且施軍門還有一萬人在瓜洲……還是守城為上！」

而拿下寧波府，則有利於鄭經把控住絲綢和棉布這兩樣大宗貿易品的供應端……這年頭可不是商品供應過剩的時代，而是商品供應不足的年代。

兩江總督多隆和江寧將軍額楚這個時候已經被驚得下巴都快掉地上了。

得，又多一興化……耿精忠南京還沒得，王忠孝、鄭經都快把他的福建地盤分光了！

陳上川想要瓊州府，而王輔臣、王忠孝則想招安他當個水師都督。

而且江寧周圍的州縣一旦一一陷落，上游的九江還能保全？九江如果不守……李自成就來了！

「難不成他還想當皇帝？」

「江寧府是請旨缺，」王忠孝笑道，「應該是康熙本人又上了他的當……不過他會放兩江，這背後多半有吳三桂的指令！看來這吳三桂人在漢中，眼睛盯著關中，這心裡頭還是有南京一塊兒地的。」

潮州在劉進忠和邱輝手裡，那麼王、鄭、耿三家之間就不會撕破臉開戰。

「耳火合一塊就是個『耿』字，」李光地說，「天子分身耳火的意思就是『皇帝輪流做，今天到耿家』他耿精忠有皇帝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