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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這裏，李自成點點頭道：「好，額倒要看看這個活呂布的本事！」

「不瞎蒙，」王吉貞笑道，「肯定打得著，十發至少八中！」

胡國柱笑道：「這怎麼可能？人死不能復生！」

「前一陣子韃子皇帝殺了你的嫡孫，搶了你的幾個兒媳（吳應熊的妾）和孫女，還把他們分給底下人Y辱，這才是奇恥大辱啊！你身為男子漢大丈夫，盡然不去殺韃子報仇，還來搶額的地盤！難道你們這些當漢奸的人人都和範文程一樣？不以為恥，反以為榮？」

「父王威武，三言兩語就罵得闖王李自成都沒臉掛旗了，看來此役父王必能大獲全勝，全有湖廣……女兒為父王預賀！」

「一百五十步中靶？」李自成一愣，「真那麼有本事？」

「爺爺快看，那條船上的闖王旗降下去了，看來姓李的是自知理虧了！」

聽見了轟隆隆的炮響，吳三桂的心情總算舒坦了一些。不過心裏舒坦了，頭卻很快疼了起來。因為他怎麼也沒想到李自成這個濃密瞎眼（瞎一隻）的西北糙漢子在長江以南住久了，居然學會了周瑜周公瑾的本事——會打水戰了！

「皇爺，您誤會了，家父不是來幫您打吳三桂的。」王吉貞滿臉堆笑著說。

「什麼？」吳三桂一下就醒了，直挺挺就坐了起來，失聲道：「王輔臣到了新城鎮？他……他想幹什麼？」

胡一槍將信將疑：「南王的槍法那麼厲害？」

吳三桂也沒工夫和一個奴才多話，只是又急又快地說：「快，快伺候本王更衣！」

而他要當皇帝……那朱三太子最好的下場就是明獻帝，運氣差一點，那就只有當「小明王」了！

王吉貞伸出一根手指頭又加上一個手掌：「一百五十步中靶！」

因此清軍如果能攻破南京城，把朱三太子和他的黨羽都抓住處死，然後他再以「為明復讎」的名義大舉出兵討伐滿清，來個直搗黃龍，把姓愛新覺羅的男丁都給宰掉，來個斬草除根……最後再打個瞌睡，讓底下人給自己加一件黃衣裳，那就圓滿了。

「什麼？不是幫額，難道他要幫吳三桂打額？」聽見這話，李自成都急眼了，一張老臉也漸漸變得有點猙獰了。

「混帳東西！竟敢……」

「胡總管沒提起……」

大傢伙兒正琢磨的時候，那邊船上的大嗓門又吼了https://m.hetubook.com.com起來：「對面的吳三桂聽了，額是大明監國定王所封的忠王李來順，額奉大明監國定王令旨守湖廣六府並東取九江、安慶，以解南京之圍。

而那一頭的李來順依舊有恃無恐，還在那裡使勁兒氣吳三桂，只聽見一群大嗓門使勁兒在哪兒嚷嚷道：「額為了自保還不得不撤了攻打九江的兵馬……現在傑書正率領九江的清軍東進南京，要去殺定王殿下了！

其中就在新城鎮外的那一支騎兵還帶著一二百步兵，這些步兵都是幹活的，每個人都扛著一兩個木靶，在平地上一個挨著一個擺開，足足擺了有三百個之多。

陝西口音的大嗓門又開始嚷嚷了！

而且造船使用的木料通常還得日晒風吹上兩三年甚至更久，如果用剛看下來的木料造船，造出來的船就不太結實也不經用。

不過吳三桂還是在自己的行轅裏面如願以償地聽到了大炮轟鳴的聲音。

火槍打一百五十步開外的靶，而且還要十中八！

吳三桂要不當皇帝，那他手底下的人怎麼？他們跟著吳三桂，把腦袋別在褲腰帶上干造反圖什麼？還不就是想圖個封妻蔭子，圖個開國功臣？

額的武昌、漢陽、黃州、荊州、岳州、德安六府都是監國所封，名正言順！吳三桂你竟然恃強來奪，是何道理？額李來順可沒有搶過你的陳圓圓……」

「……」吳三桂已經給氣得話都不出來……就算他還能保持冷靜，也沒辦法反駁李來順的指責。

所以他必須當皇帝！

「咦？怎麼又升起一面旗幟？」

李自成和胡一槍都大吃一驚。

只是速戰速決不大可能，估計得打上好一陣子了——吳三桂畢竟不是曹操，他不是從北方南下的，現在湖南大部已經在他手裡了，長江並不是阻擋他的天塹，只是沒有制水權就不方便迅速進兵和轉運糧草輜重。但吳三桂的軍隊還是可以一座城一座城地慢慢啃。

把這些事情都琢磨明白了，吳三桂就命人把胡國柱和汪士榮都叫到了自己的書房，然後口授了兩道給吳應麒、吳應熊的令旨。

這必須得看看，要是真的，那以後可不能輕易得罪王輔臣！

這個忠字旗……難不成是那什麼忠王的王旗？

……

「不，不，不……這哪兒能呢？」王吉貞趕緊解和圖書釋，「皇爺，您別急……額阿達和您可是同宗兄弟！」

跟著他一塊兒來漢水邊上找罵的大將謀臣和孔四貞、吳小艽、王吉慶等人也沒興趣再看紅衣小炮開火了——基本上是打不著的，因為內方山下的大營還沒修好，炮台什麼的都沒修呢，漢水邊上連個營牆都沒有，只是馬馬虎虎立了一道阻擋闖軍登陸步軍衝鋒的柵欄。如果要架炮轟擊的話，炮一拉出來還沒架好，對面的那條槳帆大船就溜了。

汪士榮也點點頭，笑道：「王爺真是高啊！西安的圍一解，康熙和福全一定狗咬狗！他們倆想要不咬成一團，除非順治復生來勸架！」

「急事？什麼急事？」吳三桂迷迷糊糊地問。

當然了，也沒忘了帶上孔四貞、王吉慶和吳小艽等人。也許王輔臣這個活呂布和八臣也不知道九臣的傢伙這一次並沒有什麼壞心眼，而是帶兵來幫忙打李自成的……

吳三桂擺擺手道：「荊湖之戰看起來有的好打了……老夫暫時騰不出餘力支援關中，也沒有力量經略中原，所以應熊、應麒也不能操之過急。特別是應熊，他還得照看好南陽、襄陽、商州之地，只要南陽、襄陽、商州在手，咱們想什麼時候再打西安，也是易如反掌。

這兩萬大軍的集結和開動還是要花不少時間的，而二三十里行軍又花掉不少時間，等吳三桂領著大軍呼哧呼哧趕到新城鎮北剛剛紮好的王輔臣軍營盤附近時，才發現邊上的漢水水面上全是李自成的戰船。

下完了命令，吵架吵輸了的吳三桂就冷著臉轉過身，然後騎上了一個親兵護衛給他牽來的一匹戰馬，在一群親兵的保護下，往自己設在內方山下的一所莊園內的行轅奔去。

「改用鳥槍？厲害在哪裡？」李自成還不買賬。

「什麼？」

吳三桂這邊的人看見那條掛著闖王旗的大船降下了旗幟，一個個就開始給吳三桂送高帽子了。不過他們的高帽子也沒送幾頂就送不下去了，因為那條大船降下闖字旗后，又升起了一面忠字旗。

吳三桂口授完畢，胡國柱、汪士榮二人就是一愣，然後都提出了異議。

吳三桂的部隊看上去不大多，也就兩萬上下。而水面上的闖軍也有兩萬，岸上的王輔臣還有三萬。

王輔臣現在是掛在吳三桂名下的藩屬，他的軍隊在荊州戰場hetubook.com.com上的調度情況吳三桂應該一清二楚……如果只是一個營兩個營的調動也就罷了。這可是三萬大軍！

另外，上哪兒造船也是個麻煩？現在長江中游這一帶造船業最發達的就是李自成控制下的漢口鎮——漢口鎮是航運中心啊！在那裡造船修船多方便？而次一等的造船業重鎮則是岳州和荊州，很不幸，也是李自成的地盤！

所以吳三桂想要靠奪取長江、漢水的制水權拿下李自成可不大容易……不過一時半會兒拿不下長江、漢水制水權，也不等於吳三桂就拿不出李自成了。

這就是五萬打兩萬……優勢在闖！

「是，王爺，臣覺得……」

「你你你……」吳三桂牙都快咬碎了，如果不是手頭沒有水軍，他早就下令進攻了。

「怎麼還帶臨陣換旗的？」

「天理大義皆在大王，大王天兵必然所向無敵，湖廣江東，不久必盡為大王所有……臣為大王預賀！」

就在王輔臣、李自成、吳三桂這三方大軍都湊到漢水之畔的荊門州新城鎮的次日。在新城鎮外的人片開闊地平地上，大約千數的騎兵分成了三波，各自之間還相距一二里地，就這樣遠遠對視。

三百個活呂布啊！

「吳，吳三桂來了？賢侄，你快派人去你阿達營中，請他一起出兵啊，咱們來個水陸夾擊，一舉殲滅吳賊……以後天下就是咱們李家的了！」

你個老賊簡直不忠不義，當個平西伯都德不配位，竟然還妄想當皇帝，簡直痴心妄想！」

總之，只要吳三桂願意花個一年兩年時間，總還是能把李自成的地盤給啃光的！

如果吳三桂不開國了，那人家的功臣怎麼辦？

「吳三桂聽著，當年搶了你家陳圓圓回去Y辱的也不是額皇爺爺，而是權將軍劉汝侯（劉宗敏），和額、額爹、額兄長一點關係都沒有！額們都沒有睡過陳圓圓……」

「是！」

王吉貞搖搖頭道：「額阿達可以打兩百步開外的靶子……一百五十步中靶，那是他的親隨火槍騎兵的水準！這樣的好漢至少有三百人！」

「對對，十八子主天下！」李自成說，「額看這個十八子說的就是你阿達！」

另外，現在有了射程很遠的紅衣大炮，只要尋找一些個江面狹窄之處在岸邊修一點炮台，也能扼住李自成的水師。

而且還悄沒聲地跑到吳三桂大軍和*圖*書宿營地附近了……這要來個「敵在內方山」，吳三桂沒準就要升天了！

「好你個李來順……」吳三桂捏著拳頭咬著牙，「老夫非把你千刀萬剮了不可！」

三家對峙！

但是那邊依舊毫不在意，繼續大放厥詞：「其實就是睡過也沒有什麼，陳圓圓不過是你的小妾，還是青樓出身的，這算得了什麼？」

而更麻煩的是李自成變成了「瞎周瑜」，而他吳三桂手上連個江夏黃祖都沒有——因為江夏縣（武昌府城）現在就是李自成的老巢！吳三桂上哪兒找黃祖去？

「不可能！」李自成的大將胡一槍馬上道，「百步外中靶就很難了，一百五十步……瞎蒙也很難蒙得著！」

「王爺，您要讓世子爺解了西安之圍？」

「王爺，胡總管說王輔臣的三萬大軍今兒早上突然出現在了內方山以南三十里，漢水邊上的新城鎮，現在正在安營紮寨呢！」

這在線膛槍還不怎麼多見的時代，那就是呂布級別的猛人！這樣的猛人在王輔臣身邊有三百……這是什麼概念？

他能說自己是大明忠臣，一心一意為了恢復大明江山而戰？這話騙三歲小孩嗎？根本就沒人相信……要是大傢伙兒都信了，那麻煩就更大了。

一個呂布曹操還有辦法打，三百個一起上……虎牢關前十八路諸侯就得被砍得一個不剩了！

而且北京最近還出了一些變故，裕王福全好像想篡權奪位，已經自封攝政王了……咱們把康熙圍死在西安那是幫了福全。不如先放康熙一馬，讓他去和福全爭一個你死我活。這就和袁紹死後袁譚、袁尚兩兄弟爭位一樣。到時候咱們拉一派打一派，想不贏都難。」

「這怎麼可能？」

王輔臣的三萬大軍突然出現在吳三桂大軍南邊漢水邊上的事兒可不是鬧著玩的！

想到這裏，吳三桂已經冷靜下來了，也不和李來順這個小孩子置氣了，只是冷哼一聲，下令道：「去調幾門紅衣小炮來把那條破船給老夫轟走！」

吳三桂點點頭，「這事兒就這麼定了，你倆商量一下，看看陝西和中州那邊大致該怎麼布署。」

王吉貞笑道：「皇爺，額阿達是不是看《三國演義》看入迷了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現在就是有給您和吳三桂解斗的本領！」

吳三桂一聽對方提起「陳圓圓」的事兒，馬上就忍不住罵起來了。

一條足足有和*圖*書兩千料的大船上，闖王李自成遠遠的也看見吳三桂的大軍了，他馬上就讓人找來正在自己軍中的王吉貞，想要請他趕緊通知王輔臣出兵搞死吳三桂……這可是天賜良機啊！

看到底下的神槍手都已經瞄上了，他也不再等待，而是大喝一聲道：「開火！打他N的！」

隨著他一聲令下，三百支線膛槍的槍口幾乎同時冒出火光火焰，幾乎就在同時，在一陣槍響過後，那三百隻標靶中的至少二百五十隻上就出現了一個個大大小小的窟窿！

吳三桂和胡國柱、汪士榮商量到當天傍晚，才敲定了最終的調整方案，隨後他又用了一點晚餐便一個人睡去了，睡得還挺沉，直到第二天日上三竿，才被一個貼身使喚了多年的閹人給叫醒：「王爺，王爺，您快醒醒吧……貞格格、胡總管、汪軍師有急事兒求見？」

而那隊在鎮子外面展開的騎兵，則全都翻身下馬，然後人手一支燧發槍，就在距離靶子一百五十步開外的地方站成一排，上好了子彈，端起了步槍，全都瞄準了目標。

這事兒在吳三桂的陣營當中可是個「說不得」，但是對面的大明忠王李來順才不在乎呢，今兒他就來氣吳三桂的，氣死才好呢！

王輔臣並不是那三百個「神槍手」之一，他今兒只負責下令……這叫君子動口不動手！

「換了一面……忠字旗？」

「姓李的，你，你……」吳三桂氣得臉都綠了！

李來順那邊兒還在罵呢！

「王爺，世子爺好不容易才把康熙圍困起來，現在撤圍豈不是功虧一簣？」

「什麼本領？」李自成問，「轅門射戟？」

所以吳三桂不敢「怠慢」王輔臣這個不速之客，趕緊召集眾將，命胡國柱守住內方山大營，自己則親率兩萬大軍，全副武裝，拉上大炮，扛上火槍，南下去迎接王輔臣。

這活呂布到底想幹什麼？

「啥？」李自成一愣，「你，你阿達是不是《三國演義》看迷糊了？真把自己當呂布了？」

「比這個厲害！」王吉貞搖搖頭，「額阿達的本領是轅門射擊……擊發火槍的擊！」

原來李自成也來了……這下可真是熱鬧了！

王吉貞對那個「十八子」、「十九子」可沒流露出一丁點兒感興趣的意思，只是笑著道：「皇爺，您還是不夠了解額阿達，額阿達雖然勇冠三軍，但是他生平並不好鬥，惟好解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