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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當他進入符離集的時候，還是被眼前的場面給驚呆了。

這老傢伙明明是在搶功勞啊！

在他們身後，則是三千綠營打扮的步卒，扛著長槍、鳥槍，拖著糧車、炮車，一起開出了固若金湯的徐州堅城。

看見前後左右的騎兵的這股精銳勁兒，格斯泰也有點欣慰。雖然這些人和當年的八旗兵是沒得比，但是比起當年被八旗天兵打得到處亂竄的闖賊老營兵也不差了。

不過老爺子也是有心計的，不會把心裡話都跟尚可喜的閨女坦白了，還重重點頭道：「好！坑死這個禍國殃民的逆賊為格格你的阿瑪平南王報仇雪恨！」

隨著格斯泰的一聲令下，上萬八旗馬隊突然加快了行軍速度，馬蹄之聲雷動，上萬頂槍盔，就在格斯泰身前身後涌動。

尚淑英一聽這話才站起身，向格斯泰盈盈一福，正容道：「若大仇得報，都統之大恩，淑英和尚家滿門必不敢忘！」

這幫八旗兵可早就瞧活呂布父子不順眼了……八旗姐妹們喜歡的，八旗子弟一定討厭！

毫不誇張的說，現在的八旗兵比起兩三年前強了不知道多少。如果讓他們去打拿出讓大清朝上下都痛得要吐血的川南之役，吳三桂就算能贏，也不可能贏得那麼漂亮。

……

為了把握住這個機會，格斯泰就決定搏一把大的！

格斯泰輕輕點頭，笑道：「好！正合我意……傳令旗軍馬隊，甩開步軍，加速前進……今天傍晚之前，一定要趕到符離集！」

「王大頭要跑！」格斯泰這個時候已經反應過來了，忽然興奮地大喊：「擂鼓，進兵……快追啊，別放跑了王大頭！」

而且為了搶在王大頭派到淮北各處募兵的隊伍返回宿州前下手，格斯泰就決定隨機應變，馬上出兵，不等穆占的主力到達了。

尚淑英道：「王大頭現在駐紮宿州，而他之所以要搞這一次北伐，明面上是要用圍魏救趙的法子解南京之圍，但實際上的目的還是取淮西兵源之地。」

槍盔之下，就是一張張興高采烈，對勝利充滿渴望的面孔。這些在越來越激烈的「反清復明戰爭」的戰場上聞了兩三年硝煙的八旗兵們，現在已經變得有點精銳了。至少能夠熟練駕馭胯|下的戰馬，他們所有人都能夾著馬槍向敵人發起衝鋒，有一部分本領更好的甚至可以在馬背上雙手脫韁，縱馬騎射……這本事，早個幾年都能挑上侍衛了！現在確hetubook.com.com實極其平常的存在。

而東南一失……天下三分之勢恐怕就成真了！

格斯泰沉默片刻，然後「啪」的一拍桌子，喝了一聲：「兵貴神速，本官所率之兵都是馬隊，兩日後就能入徐州，再休整兩日便出兵去取王逆性命！年太守，徐州方面能出多少兵馬助戰？」

一想到自己有可能手刃大清最可恨的反賊王大頭，這群辛苦了好幾天趕路，又沒好好休整的八旗天兵們頓時都來了勁兒，一個個嗷嗷叫著就飛馬衝過那座不設防的浮橋。

「前方著紅衣、穿銀甲的就是王大頭！」

李中山和他爹李輔臣可是北京城的明星人物，誰人不認識？

他倒不是發現其中有詐，而是恨格斯泰不仗義。格斯泰那是真的要「兵貴神速」，是真的怕王大頭的人從淮北鄉下一下拉出幾萬壯丁，所以才不等他的主力趕到就出兵的嗎？

「取淮西兵源之地？他身邊沒有兵嗎？」

江北大營總管大臣那拉·穆占臉色沉沉的，自打前天得到格斯泰差人發送來的稟帖后，臉上就跟颳了漿糊似的，一點兒笑容都看不見了。

格斯泰還在稟帖上說什麼王大頭中了尚可教、年遐齡的詐降計，將會率領所部山字營兩千人到符離集迎接尚、年二人送出的徐州綠營兵的家眷……而這就是發起突襲，活捉王大頭，全殲山字營的良機！

聽到回報，格斯泰哈哈一笑：「這個王大頭終究還是太嫩了，以為有幾個臭錢就能收買到徐州城了！」

馬蹄聲轟隆隆如悶雷一般滾動著，萬餘五顏六色的八旗、綠營騎兵，以參領或營為單位，組成了十個行軍縱隊，沿著徐蚌官道（徐州——鳳陽蚌埠集）浩浩蕩蕩的南行。

至於什麼應天團練、淮西團練……守城守壘還可以看看，如果要在野外擺開來打，他們怎麼可能是八旗馬隊的敵手？

怪不得安親王在江寧啃著硬骨頭了……不，不是硬骨頭，是他媽的花崗岩啊！

等他蹺辮子下去見到睿親王，睿王問他「南明滅掉沒有？」，他要怎麼回答？想想就傷心啊！

「呯呯呯……」

「王大頭、陳永華、盧三好這三人的確特別有錢！王、陳二人瓜分了海貿大利，而且王、盧二人地盤上佛山鐵業，江寧織造業本就冠于天下，江南士紳又熱衷向南京買功名……他們怎麼會缺錢？」

而今兒格斯泰的先頭部隊在睢和*圖*書水北岸遭遇的只是配備了手槍的突擊騎兵，人數也不多，僅有百余騎。他們原本在睢水北岸戒哨，突然就和格斯泰派出「清場」的前鋒馬隊裝在了一起。

「三千！」年遐齡道，「徐州主兵可以出一千五，歸德、泰安、濟寧三鎮團練使各派了五百甲兵來援。」

穆占看到格斯泰派人送來的稟帖就氣炸了！

更可恨的是，這老傢伙距離穆占的兩萬步卒也就是三兩天的路程……也就是說，即便格斯泰掉坑裡了，穆占還得去撈他這個老不死的！

這可真是的，打了一輩子大明都沒打完，灰不灰心啊？

一陣槍響從前方傳來，打斷了格斯泰的思緒，他幹嘛勒住韁繩，停下戰馬，然後伸出耳朵側耳傾聽。

「咚咚咚……」

隨後，那個不可一世的王逆王大頭就打馬調頭，帶著一群火槍騎兵向浮橋南岸附近的一處大圍子，也就是符離集飛馳而去，而挨了頓打的尚淑英則馬上策馬跟進，其他的騎士看到他倆都走了，也無心戀戰，全都調過頭跟著王逆一起跑了。

不僅格斯泰身邊的戈什哈認識他倆，就連格斯泰格老爺子都認識李輔臣、李中山這對N姓家奴大小活呂布。於是他趕緊拿出一隻千里鏡，舉起來往睢水南岸看去，只看見睢水浮橋的南面，這時候出現了一群打著不知什麼旗號的騎兵，當先一騎，高大威猛，紅襖銀甲，頭戴銀盔，手持一根丈六長槍，正是人稱小活呂布的王大頭！

罵幾句似乎還不解氣，這個王大頭突然揮動馬鞭在尚淑英身上狠狠來了幾下！

正在格斯泰琢磨著要不要進行涉渡的時候，突然他身邊的戈什哈一起大呼了起來：「小活呂布！小活呂布！」

進兵的鼙鼓聲很快就響了起來，然後就是此起彼伏的呼喊聲。

那個盧三好為主，王大頭、陳永華為輔的應天團練軍總共一萬六七千人，一年花費的軍餉就高達七十七萬四千兩！」

依靠著披甲的「貼臉槍斃」的戰術，這隊火槍騎兵才剛接觸的時候佔了不少便宜。但是便宜也沒佔多久，因為格斯泰的八旗兵中也有騎馬的火槍隊，而且數量還不少。

「嗻！」

「不知道，現在還不知道，要知道就麻煩了！」

身邊一個江西大營跟過來的八旗參領滿臉堆笑著接了一句：「都統，咱們乾脆甩開後面的步軍、火炮和輜重，只用騎兵馬隊衝過去，打王大頭一個措手不及！ｍ.ｈｅtuｂｏok•ｃｏｍ•ｃoｍ」

那王大頭似乎對睢水北岸越聚集越多的八旗騎兵趕到異常震驚，突然就揚起馬鞭指著身邊的尚淑英大罵了起來，罵什麼格斯泰當然是聽不清的，但肯定不是什麼好話。

「那麼多……」格斯泰額頭上汗珠子都出來了。

偌大個符離集內，雖然遍插旌旗，但裏面卻空無一人……

王大頭身邊還跟著個白襖黑甲，沒有攜帶任何武器的女將，正是尚淑英。

而在更遠的徐州東南的官道上，更有無數各色的軍旗迎風翻卷，還有無窮無盡的八旗和綠營的步卒拖著火炮，拉著輜重，在江北大營總管大臣穆占的催促下竭力行軍而來！

「符離集被咱拿下了！」

所以只要有機會，老爺子準備再多坑死幾個大逆賊！最好把尚淑英的新夫君劉進忠一併坑死！

格斯泰這些也興奮了，拿下符離集可是勝利的開始！

「前方短髯大頭者是王大頭……」

還別說，這些八旗兵的觀察能力還挺強，居然觀察出了王大頭的頭挺大……要不怎麼叫王大頭呢？

「他身邊當然有兵，但是從廣東帶出來的嫡系不多，只有山字營一千六七百步卒和三四百騎兵，滿打滿算只有兩千出頭。後來他又請北王幫他在江北募得數千壯丁，才勉勉強強湊出了一萬人，號稱淮軍。靠著這點本錢想在南京城南呼風喚雨，實在是有點少了，所以他才運動出現在這場淮西征伐。

必須得不知道啊！

不過穆占明知道格斯泰這老東西在占他的便宜，他還是得捏著鼻子帶著部隊一路好趕——這是看在大清的份上，大清朝輸不起這一戰！

「兵卒一個月三兩銀子，什長一月十兩銀子……」格斯泰嚇一跳，「年太守，你們徐州的綠營兵不知道這個價吧？」

「都統，符離集周圍並未發現有逆賊埋伏的痕迹，駐紮符離集中的逆賊也只有千人上下。」

符離集要是打不好，不僅徐州要崩，整個淮泗的盤子都有可能崩，而淮泗一崩，江寧還打個毛？岳樂又不是張士誠，他是滿洲人，他要絕了北道，是不可能長期割據東南的。

……

「轟隆隆……轟隆隆……」

隨著後續的鳥槍騎兵開始下馬射擊，之前佔據上風的明軍火槍騎兵很快就支撐不住，沿著浮橋退往了睢水南岸。睢水北岸，隨即被清軍控制。

格斯泰也跟著一起衝上了浮橋，帶著一群親兵戈什哈很快也過了浮橋。而就在他過橋hetubook.com.com的當口，周圍的人們忽然又歡呼了起來。

尚淑英柔聲道：「所以……格都統，咱們得抓緊一點啊！如果拖得久了，王逆派出去找兵的人回來了，宿州那邊多個兩三萬淮西兵還不是隨隨便便的？而且徐州的綠營要是知道了對面的待遇，這個對朝廷的忠心可就……」

如果考慮他們的裝備更好，有好馬好甲好械，就算遇上山海關前的老營兵，應該也能打個勢均力敵吧？

格斯泰只要守住三天，穆占的兩萬大軍就能趕到。

想到這裏，穆占突然喝了一聲：「傳令……讓兄弟們再加把勁兒！咱們可不能讓馬隊的兄弟們把功勞都搶光了！」

「皇上洪福齊天，符離集拿下了……」

格斯泰想想不對，又問：「王逆那麼有錢的嗎？一個大頭兵就給三兩，一什麼什長就是十兩……這個什長一年不得一百二十兩？一個縣令才多少？如果不貪污，一年也就幾十兩。」

因為他自己的本錢太少，才聯絡盧三好、陳永華和我家北王一起入股。他出兵一萬，我家北王也出一萬，盧三好出五千，陳永華則出兵費……既然這買賣是四家的股份，那北王、盧三好、陳永華當然不能白白出本錢。

這個時候又有幾起飛馳而來，找到了格斯泰的認旗。

而今兒好像就是斬殺王大頭的天賜良機！

這名傳騎說的火槍騎兵其實有兩種類型，一是配備了手槍的突擊騎兵——這是李輔臣在廣東搞出來的；二是騎馬的線膛燧發槍兵——這是李中山的發明。

格斯泰笑著點點頭，心道：你先別忙著謝恩，等老夫坑死了劉進忠也要把你抓了送去北京嚴懲……依著大清律，你的罪過也夠得上一個凌遲了……到時候可別怨我！

依著約定，四家打下淮西后就以淮河為界分地盤，淮北全是王大頭的，淮南由北王、陳中堂、盧中堂三家來分。所以王大頭現在人就在淮北，確切的駐地是宿州城。不過他帶來的萬余淮軍並不會集中在宿州，而是會分散到淮北各處募兵佔地。目前留在他身邊的人馬應該就兩千多人，這個數用來對付詐降的尚總鎮、年太守已經足夠了。」

「稟都統，前鋒在睢水北岸遭遇逆賊的火槍騎兵，數量約有百騎，我方亦出動騎馬火槍兵與之交火！」

格斯泰轉眼看了看和尚淑英同來的年遐齡一眼，年遐齡點點頭：「都統，格格所言非虛。下官派出去的細作來報說王大頭已經把他https://m.hetubook.com.com的淮軍當中的淮西人都派到淮北各處集鎮去招兵了，還給普通兵卒開出了三兩銀子的月餉，給什長開出十兩的月餉……」

尚淑英頓了頓，又說，「而且他們搞到銀子以後也不用發鐵杆莊稼，也沒有個內務府幫助花錢！有多少銀子就能花多少銀子在兵費上，當然可以高薪養兵了！

同一時間，在格斯泰所部馬隊的前頭，無數傳騎正往來奔走，將前方的情形，不斷地帶過來。

綠營兵一個月拿一兩半，還要七扣八扣最後不知道能不能到手一兩？大明那邊豁出去了，直接給三兩，還不剋扣不拖欠……那還詐降什麼呀？必須真投降！

「都統，王逆李中山的認旗出現在符離集，符離集以北睢水之上已經架起浮橋。」

一想到自己這回可能真的要撿到一個大功勞了，格斯泰二話不說，抽出腰刀向前一指，然後又飛馬向前，向著已經升起大清龍旗的符離集而去。

「好，一萬三千，夠用了！」

槍聲似乎有點密集，是從正前方傳來的，應該是兩邊的人在槍戰。

「王大頭跑了……快追啊，別放跑了王大頭！」

這幫「多阿瑪」麾下出身的東西就喜歡搶功勞！

「就坑王大頭一個？」

這如意算盤打得也「太多爾袞」了！突襲符離集得手，功勞都是他的。萬一掉進陷阱，穆占負責營救，他說不定還能來個中間開花……好處都他M被他一個人佔了。

格斯泰這個跟過多爾袞的老傢伙不知道咋的，剛到徐州就發飆了，也不等穆佔率領的步軍抵達，就先領著一萬三千步騎先行離開徐州堅城去突襲符離集和宿州城了！

格斯泰心裡頭肯定是嫌少的，怎麼能只坑一個呢？只坑一個王大頭，逆賊那邊好像也沒多大損失啊！王大頭只是三中堂之一，他上頭還有東、西、南、北、忠、翼六大反王，六大反王上面還有朱三太子。這什麼時候才能坑完？他年紀都那麼大了，這輩子還能看到大明再完蛋的一天嗎？

格斯泰很快就在一群戈什哈的護衛下飛馬到了睢水北岸，找到了個土堆，便飛馬上去，眺望起睢水南岸了。現在是夏季，睢水的水量充足，河面寬，水流急，涉渡起來有點風險……

老頭子盤算停當，又溫和地問：「格格，王大頭現在何處？他身邊有多少兵馬？要如何才能將之剷除？」

所有人都跟受了驚一樣狂奔，連浮橋都忘記守一守了，大家一起奔向了被一圈堤壩圍著的符離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