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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吳應熊想贏，就得「耍賴」了！

「也罷！」康熙咬咬牙，「李光地，那就辛苦你一下，走一趟南陽去見吳應熊，和他說說朕打算賣國求榮，認賊作父的事情！」

一聽見西安可以談，劉玄初馬上就帶著李光地來見吳應熊了。

「不過康熙的土地不能白割，父親也不能白認！」李光地說，「當年契丹怎麼幫石敬瑭的，令尊現在就得怎麼幫康熙！」

李光地抵達南陽府的時候，吳應熊也正在準備一場出征，不過目標並不是西安，而是南陽府隔壁的汝寧府。這場出征其實是計劃外的，是因為李中山平定淮西牽出來的。

「可是康熙已經是皇帝了！」吳世璠有點不明白，「他要家父怎麼幫？」

他爺爺吳三桂不知道當年想學誰來著？反正當年也幹了石敬瑭的買賣，只是沒有換到一個兒皇帝，而是當了個平西王，後來全憑自己的努力，總算混了「吳祿山」……實在是太不容易了！

吳三桂……還真不是什麼好人！

吳世璠現在還是比較重感情的，也想迎回建寧公主這個待他如己出的嫡母，於是點點頭道：「家父倒是一直很想念嫡母，想必是會答應的……不過出兵北上去北京，這事兒太大了，家父也不能做主，看來你得和我跑一趟襄陽了。」

吳世璠也變壞了！

但是吳應麒現在依舊處於上風，還是很有機會先打下西安的！

另外，吳應熊如果方便，李中山還想和他在汝寧府和潁州府邊境上見一面，順便給吳小艽風風光光辦一場——她的身份雖然是妾，但辦事兒的時候可以照著明媒正娶的大老婆來！

李光地正容道：「皇上，這秦檜……是宋高宗的忠臣啊！若無秦檜害岳飛，和北朝……那岳飛莫須就是岳寄奴了！到時候即便岳飛能氣吞萬里，恢復中原，直搗黃龍，又能怎樣？」

李光地趕緊擺擺手道：「世孫，您別誤會，我說的可不是您家，康熙都要認令尊當義父了……」

而吳應麒一旦奪取了西安，那吳三桂多半就會立他當世子了——吳三桂給倆兒子差不多的軍隊，讓他們從不同的方向進攻，擺明就是要「跑馬」，誰跑得快誰上台。

他要不剃光頭而是留著辮子，那可就要留辮和_圖_書不留頭了，到不了南陽就得把命送了。

另外，李吉慶如果搶了小艽，那麼李二哥和他還不得兄弟反目？李家真要因為小艽而內訌，小艽還能有好嗎？我看這事兒不能聽爺爺的。」

「什麼？李翰林，你說什麼？」

李光地趕緊撩起官袍下拜：「皇上，臣必不辱命！」

和他對弈的是吳世璠，這吳世璠似乎已經看出父親的心思不在棋盤上了，於是就和他討論起了家國天下事——現在吳家的家事就是國事就關係到天下事了！

……

「這康熙一直以古代的明君為楷模，最後就學了一個石敬瑭？他就不能學點好的？」

李光地笑道：「世子爺，瞧您說的，這誰不想學好？可問題是學好不容易啊！康熙想學秦始皇剷除權臣，大權獨攬……結果錯殺國家柱石！他又想學漢景帝、漢武帝削藩鎮以固皇權，結果打不過令祖父，搞得天下分崩，好好的一統愣是搞成了三分。而且大清內部也出了問題，攝政王福全得到一批八旗貴胄的支持，差不多在北京另立朝廷了，康熙想要滅了福全，就只有效法石敬瑭了。其實他能學好石敬瑭也不錯了，石敬瑭怎麼也把皇位傳給侄子了。」

「父親，爺爺想把小艽嫁給李吉慶其實是沒按什麼好心啊！小艽並不是待嫁之女，而是李二哥的妾……這身份雖然辱沒了小艽，但已經是事實了，小艽回家探個親，然後就跟著李二哥的兄弟跑了，這算什麼事兒？況且小艽也不願意啊！她就喜歡李二哥。

……

這年頭，除了兄弟都死沒了的朱三太子，誰還沒有兄友弟恭的煩惱？

康熙在為福全頭疼，李中山有個不省事兒的兄弟李吉慶，而吳應熊也有吳應麒這個好兄弟。

康熙的來使是個……和尚！就是一個剃光頭的李光地。

他之前和李自成火併是因為雙方的積怨太深，再加上兩家的地盤攪和在一起，很難進行防禦，襄陽隨時有可能被李自成偷襲，所以吳三桂這個老惡人乾脆來個「寧教我負李自成，莫教李自成負我」。

況且，您得到了吳三桂的支持，戰勝攝政王的把握就很大了……西安的八旗子弟不跟著您打回北京去享福，難道還想和圖書和吳三桂的大軍拚命？

本來吳應麒是佔盡優勢的，他自己一般能打，他兒子特別能打，而吳應熊不能打。可是誰知道吳應熊的兒子吳世璠挺能打的，一下把局面扳回來了。

「父親，」吳世璠低聲道，「李二和爺爺不是一條心……但他終究是支持您當將來的吳家之主的！如果小艽給了李三，那您和李二就只剩下了殺子之仇！到時候他會支持誰？」

「皇上聖明！」李光地笑道，「您如果先承諾放歸建寧公主和吳應熊的兩個幼子（他們在北京），再認吳應熊為義父……那就是吳應熊的兒皇帝，吳三桂的孫皇帝了。只要再許以關中土地，就一定可以得到吳三桂和吳應熊的幫助，起兵討賊便有把握了！」

而且……爺爺想要的僅僅是李家兄弟反目！至於小艽歸誰，他根本不在乎！只要李二、李三成了仇寇，他也就滿意了。所以咱們可以這樣安排……」

「這個……」吳應熊當時就哆嗦了一下。

李光地這就開始教壞康麻子了，康麻子是學霸，而且本性也不好，要不然小小年紀怎麼就想要謀害議政王大臣會議的多數派領袖鰲拜？學壞當然容易了！

當然了，李中山也不是白送這些俘虜的，他也有條件。他想讓馬惟興去和吳應熊說說，請吳應熊派兵收汝寧的時候，順便把閨女吳小艽送去淮西……吳小艽已經長得差不多了，可以圓房了！

康熙眉頭大皺道：「李光地，你，你……還真把自己當秦檜了？」

「皇上差矣！」李光地道，「您要是不認吳應熊當義父，不割關中之地，您的皇上才當不下去……大清的江山才保不住啊！」

「當然，當然不是！」李光地說，「我說的那個賊是家賊，指的是福全……他現在自封攝政王，而且還扣押了令高堂和兩位令兄弟……令尊難道不想發兵北上，迎回妻兒嗎？」

吳世璠和李光地見面的地方是他自己的世孫府大堂，一番引薦和寒暄之後，李光地就拋出了一個極為勁爆的話題——康熙準備效法石敬瑭了！

認賊作父……然後去滅別的賊！

「認義父……」康熙品了品，回頭問李光地，「光地，你的意思是朕還可以認吳應熊當義父？」

在這種情https://www.hetubook.com.com況下，康熙再死釘在西安和吳三桂拼消耗完全就是在耗死自己、耗死大清了——因為吳三桂不大可能放著吃了一半的陝甘不繼續吃完就掉頭和東面的大明火併。

「這……這朕不就成了石敬瑭第二了？」

「皇上，」李光地陰笑道，「北京的八旗子弟未必支持您，但是西安的八旗子弟和您是一條船上的！您如果被攝政王所敗，他們這些人能有好果子吃？攝政王手下也有許多餓狼等著吃肉！

但是吳三桂的大本營距離南京還很遠，吳明當中還夾著一個不知道算哪頭的李自成，讓吳三桂放棄吃了一半的陝甘去打明朝明顯是不可能的……而且吳三桂只要吃不下關中，那他好不容易打下的陝甘地盤就沒辦法形成了一個緊密的防線，就必須留下大量的軍隊才能固守。

「父親，應該是康熙的使臣……孩兒先去見一見吧！」

「唔？」吳世璠眼珠子一瞪——這個大清最大的逆賊不就是他們一家嗎？

至於區區殺子之仇……皇上，您覺得現在的吳應熊會在乎嗎？他背後也站著一個虎視眈眈的兄弟啊！如果西安被這個兄弟奪取，那他的世子之位還能保住嗎？」

而吳三桂一旦當了皇帝，那他和朱三太子可就不是君臣而是仇寇了！這天下，也就真正成了三分！否則，吳三桂全力攻打關中，朱三太子努力吞併山東，他們兩家聯手打我們大清一家……大清以一敵二，怎麼能打得過？」

居然想用自己的孫女用離間計，挑起李家兄弟的對立！

吳三桂有四大主力，分別由他自己、吳應麒、吳應熊、吳國貴率領，分佈在湖北、陝甘、河南、湖南，每支主力都是十個衛將近五萬人。

「皇上，您不是要臣教您歷史上那些奸惡之人的所作所為嗎？這個奸惡之徒不都是惟利是圖，反覆難養的嗎？用得著某人時，那就至愛親朋，哪怕不是一個阿瑪養的，也可以磕頭拜把子，如果年紀相差大一點，還可以收為義子，拜為義父。等利用完了，自然可以翻臉不認人……」

「現在大清出了逆賊……」

劉玄初當然是支持康熙認賊作父的！

「皇上，」李光地看到康熙不言語，就知道這個小皇帝已經動搖了ｗww•ｈeｔuｂooｋ.ｃoｍ.com，於是就再加把勁兒勸道：「您這些日子好不容易攢出的四萬大軍是您唯一的一副身家……而吳三桂可以投入關中的軍隊有十到十五萬！」

「父親，」吳世璠又道，「三分天下之勢已成，想要重歸一統恐怕是幾十年後的事兒了……現在的關鍵是您能不能成為這三分之一！

這本來是個好事兒，可是卻突然生出了一些枝節……讓吳應熊和吳世璠兩父子非常頭疼。

「那他準備怎麼學石敬瑭呢？」吳世璠又問。

可問題是……李二和咱家不是一條心啊！所以你爺爺才想在李二、李三之間挑撥，好讓他們兄弟反目。」

一旁的劉玄初哈哈一笑：「吳玄燁……這名字好！少主，我看可以啊！」

如果吳三桂真的決心要拿下關中，最多可以調動四大主力中的三支進入關中，到時候就是十五萬打四萬……康熙死路一條！

「皇上聖明，臣所獻之計正是敬瑭割地借師之計！」

「什麼？我和康熙成兄弟了？那以後他是不是要改名吳玄燁了？」

吳世璠一想，也覺得李光地的話有道理……學好不容易，學壞……也不容易啊！

「好，你先去聽聽康熙的使臣說什麼？」

康熙看了眼李光地，嘆了口氣，心想：你果然是朕的秦檜啊……可朕偏偏就需要你這個秦檜！

「可是，可是……」康熙連連搖頭，「可是朕如果認吳應熊當了阿瑪，還割了關中之地，滿人會怎麼看朕？他們還會擁護朕當皇上嗎？」

沒好處誰會賣國求榮、認賊作父？

在李中山大致平淮西后，那個馬寶的兄弟，從雲南去福建交流造反經驗的馬惟興就開始了回歸吳三桂陣營的行動……這個是說好的，所以李中山不僅不攔著他，還把睢水之戰中抓到的綠營兵俘虜都送給了他，讓他湊出了整整八千精銳，風風光光地西進去了。

正在他小聲想要「教壞」吳應熊的時候，外頭傳來了劉玄初的聲音：「世子爺，西安有客來？」

康熙想了又想，心裡頭也知道李光地說得沒錯。

吳應熊輕輕搖頭，道：「你把你爺爺看簡單了……如果李中山是支持咱家得天下的，區區一個李吉慶算得了什麼？他怎麼能和李中山相比？為了籠絡住李中山，把小艽送給他當和圖書個妾又算什麼？就像你說的，名分早就在了，你爺爺就是認一下，還能得個重信守義的好名聲呢！

畢竟攻堅戰是真的考驗部隊戰鬥力和將領的「微操」能力的，而吳世琮在這方面實力太強了！

「西安？這是……」

「可是朕賣國求援，認賊作父……八旗子弟會把朕當成什麼？他們還會支持朕當皇帝嗎？」康熙低聲道，「而且朕還害死了吳應熊的長子……」

「照著史書學啊，石敬瑭幹了什麼遺臭萬年的事兒，他照做就是了！石敬瑭割燕雲十六州，他可以割關中土地城池。石敬瑭認契丹皇帝為父，他也可以認……認令尊為父！以後他就是您的兄弟了！」

本來他的守長安、制三桂之策是挺成功的，可以把吳三桂牢牢鉗制在西部慢慢消耗，可萬沒想到吳應熊突然發力，來了個熊震華夏，同時李自成又詐屍復起，把整個湖廣的局都攪壞了。而為了遏制吳應熊、李自成，清朝又不得不抽調江南、江北的軍隊去支援上游，甚至還調了心懷叵測的福建藩王耿精忠的兵，以至於南方的全局都近乎崩壞。

「那也不能是李中山和朱三太子！」吳世璠說。

康熙看著李光地，眉頭深皺，心裡頭直嘀咕：我還非認個野爹才行嗎？我就不能靠自己的力量打敗各路逆賊？

所以對吳三桂而言，吃掉關中再圖其他是唯一可行的選擇！

「皇上，您不讓出關中之地，那吳三桂就沒辦法當皇帝……關中自古帝王家，吳三桂有了關中就能效法漢唐，自立為帝了！否則他的皇帝怎麼當？在襄陽當皇帝嗎？一看就不長久嘛！

啪的一聲兒，是棋子輕輕落在了棋盤上面兒。一副象棋，正走到七星聚會的殘局，兩邊都只剩下七個棋子兒，正殺得難解難分，走錯一步，就是滿盤皆輸。現在正輪到吳應熊走子兒，只看見他皺著眉頭，看著棋盤，好一副冥思苦想，猶豫不決的模樣。

在李光地抵達南陽后，馬上就找上了吳應熊的軍師劉玄初，出示了康熙的親筆信，並告知了康熙有意和吳應熊和解的事兒，並且請求面見吳應熊，還暗示西安的歸屬都可以談！

因為他是吳應熊船上的人，吳應熊想要奪取西安，就得用點巧勁兒，如果要硬打，吳應麒肯定先得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