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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粗布，有濁酒，家裡稍微富裕些的還去道觀里進香，忍著心疼排出幾文錢做功德。

好不容易學會兩位數的乘法，他們還沾沾自喜以為摸到了算學的天花板，李先生馬上要教他們格物學了，那個冰塊取火的原理尤其令他們感興趣。

李欽載今天教的課是兩位數除法。

這次工具齊全了很多，從釣鉤到魚線，還有魚餌，都是高級貨，特意叫部曲從長安城的釣具店買來的，花了不少錢。

當李欽載列出數式，紈絝們更是唉聲嘆氣，一臉生無可戀。

契苾貞大聲道：「等於零！」

契苾貞撓頭：「有點費勁，最後約莫還能剩一個？」

「那八除以八呢？」李欽載不死心地問道。

勇於回答問題的學生值得表揚，雖然答案尚待商榷，精神還是非常可嘉的。

李素節遲疑地道：「先生，何謂『積數』，何謂『因數』？弟子不懂，求先生賜教。」

魯迅說，咦？這句還真特么是我說的。

「你來啦？」崔婕淺笑。

李素節站了起來，試探著道：「先生和_圖_書，應該等於二……吧？」

走到渭河邊，李欽載赫然發現河邊竟然站著一個人。

李欽載好奇走近，發現她正是崔婕。

契苾貞爽快地道：「好嘞，跑圈容易，比學學問容易多了，先生您看好了。」

李欽載含笑看了他一眼，不生氣，不生氣，這是兒子的大舅子，理論上未來的一家人。

說完契苾貞嗖地一下竄了出去，背影非常的歡快，像一隻誤食了毒蘑菇精神失常的小鹿。

隆冬時節，天上飄下零星的小雪。

錢自然不能白給，於是跪在老君像前許了一大堆願望。從一夜暴富到長生不老。反正老君收了錢就要給我辦事，不然就是詐騙。

李欽載虎軀一震，這種思路居然讓他蒙對了正確答案……

這個時候應該把崔婕叫過來，讓她老老實實蹲在身邊，親眼見證李家五少郎的釣魚技術是多麼的精湛。

如今劫波已度，但在這課堂上，兄弟是不可能成為兄弟的，恩仇也不會那麼容易就泯的。

不急，跑完回來再補上。

教這https://www.hetubook.com.com群基礎知識約等於零的傢伙，不是一般的累，曬足五天太陽才能補回來。

莊子里的莊戶們最近出門的頻率比較多，每戶都是拖家帶口坐上牛車去縣城，回來時歡天喜地買來各種貨物。

看著喜氣洋洋的氣氛越來越濃郁的莊戶們，李欽載赫然發覺，好像要過年了。

眼神威嚴地環視眾人，李欽載嚴肅地道：「還有誰知道正確答案？」

他總覺得不是自己的技術不好，是工具有問題。

「答案錯誤，至於為什麼錯誤，我懶得講，琨兒，回去讓你爹娘抓緊時間練小號。」李欽載微笑道。

李欽載驚了：「來，你特么告訴我，你是怎麼得出這個答案的？」

用冰塊取火的法子把課堂一把火燒了吧，趕緊的，累了……

「除法，就是乘法的相反，比如二乘四等於八，那麼八除以四等於幾？」李欽載面帶微笑諄諄善誘。

長安城的英國公府，太大了。

她穿著一身不合體的蓑衣，小小的身軀被籠罩在寬大的蓑衣里和*圖*書，頭上戴著斗笠，站在結了冰的河岸邊，正痴痴地盯著河面發獃。

這腦迴路……不得不說一聲佩服。

契苾貞大喇喇道：「『除』，就是殺掉的意思，八個人殺四個人，當然殺得乾乾淨淨，一個也不剩了。」

李欽載只好耐心解釋積數和因數。

一堂課下來，李欽載累得後背滲了汗。

李欽載在泥濘又鬆軟的雪地上行走，手裡拎著釣竿，鐵鎬和桶等工具。

對這群智商值得懷疑的傢伙來說，能背出九九歌，能解出兩位數的乘法，他們已經覺得自己智商逆天，可以睥睨天下腦殘了。

「八除以四，誰知道正確答案？」

也就是欺負老君像開不了口，沒法討價還價，更沒法抽他們。

「看得出。」眾人一齊點頭，很乖巧。

李欽載怔怔半晌沒吱聲。

冬天的魚其實很容易釣，上次在河邊釣得很失敗，李欽載一直耿耿於懷。

「等於四！」最小的上官琨兒不假思索地道。

李欽載指了指天，又指了指岸邊的雪地，吃驚地道：「雪天站在這裏吹風，你瘋了？」和*圖*書

聽到身後的腳步聲，崔婕轉身，回頭的剎那，怔忪的表情瞬間化為滿滿的歡喜。

兩位數啊，乘法啊，多麼複雜的豎式交叉計算，這都學會了，天下還有比它更難的學問嗎？

今天下著雪，雪不大，天地間薄薄地覆蓋了一層。

李欽載老懷大慰，李素節，這個班的智商天花板，靠他拉高了全班智商的平均線。

自秋收以後，不知不覺在甘井庄待了幾個月。

「你們……應該看得出，跑圈不是獎勵他吧？」李欽載惴惴地看著課堂里的眾人。

在李欽載的面前，不論皇子還是國公國侯家的紈絝，但凡求學，態度必須卑微到塵埃里。

……

河邊靜寂如昔，呼嘯的寒風裡，雪花片片飄落，天地蒼茫，遺世獨立。

李欽載用輕蔑的冷笑告訴他們，這隻是基礎中的基礎。如果學問如同建房子的話，你們還在玩命刨坑的階段，地基都沒刨出來。

魯迅曰：「度盡劫波兄弟在，相逢一笑泯恩仇。」

她的身邊擱著一個精緻的小食盒，食盒上還包著一層厚厚的褥子，只露出外面和圖書一層漆光。

萬萬沒想到，在李欽載的眼裡，他們其實也是腦殘。

李欽載突然有點後悔，剛才應該罵他個狗血淋頭再罰他跑圈的，否則以這貨興高采烈的模樣，怕不是以為跑圈是在獎勵他吧？

老師的威嚴無論何時何地，都要像早晨十八歲的小夥子一樣，立得又硬又穩。

許完願后歡喜離去，彷彿已經跟老君達成了合作共贏的雙邊協議，幾文錢給出去，他們的那堆願望老君爺爺照單全收了。

「個位數的除法很簡單，九九歌都會背吧，把九九歌的答案反過來，積數除以任意一個因數，答案便一定是另一個因數……」

李欽載鬆了口氣，差點給這群紈絝的智商集體再減十分。

李欽載脫口贊道：「好孩子，給我滾出去跑圈，圍著莊子跑五圈。」

李欽載已經漸漸習慣了住在甘井庄的日子，他甚至有一種錯覺，覺得自己好像本就屬於這個莊子，從出生到死亡，都應該在這裏。

想到要把他們從九九歌的基礎一直教到高中程度的物理學甚至化學，李欽載頓時覺得人生沒啥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