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

一位傻大胆禁衛應聲而出，在李欽載的再三叮囑下，禁衛手執燃香，戰戰兢兢靠近引線。

李欽載擲地有聲道：「揍！陛下，揍他們！不聽話就揍，成績不好也揍。」

李欽載咧了咧嘴，道：「臣儘力而為。」

在莊子里找了個偏僻空曠之地，將大炮仗穩穩地立在空地上，所有人都離得遠遠的，幾乎離了數十丈。

見蕎兒竟有96分的成績，再看看他那倆犬子的成績，兩廂對比，仰天長嘆，心灰意冷。

李治上次留駐甘井庄時學過阿拉伯數字，並義正嚴辭命名為大唐數字，自然是認得的。

蹲身，點燃，轉身狂奔，一騎絕塵之勢猶如屁股中了箭的兔子。

李欽載低聲道：「用於王師攻城或平原之戰，頃刻可定矣。」

君臣沉寂良久，李治忽然不死心地問道：「蕎兒的成績如何？」

李欽載這才低聲道：「火藥是幾種東西搭配起來的，配比合適的話，可開山裂石，藥量若大到一定程度，說它能毀天滅地也不算誇張。」

李欽載早有準備，從懷裡掏出蕎兒的成績單。

李欽載走到李治面前，笑道：「因為裏面有火藥。」

李治的臉色已鐵青。

有朋自遠方來，……先告一狀。

「陛下，蕎兒只是隨便考考，他的學習進度早已超過其他弟子很多了，臣給他出的題，其他的弟子們大約一年後才堪堪能看懂……」

「陛下若不急，不妨在寒舍多留一陣，臣做個大的炮仗給陛下看看。」

李欽載想了想，和-圖-書先向李治告了聲罪，然後退出前堂，回到書房取出一些連夜做好的炮仗。

「景初放心，朕回宮後會嚴厲管教兩個逆子的。」李治鄭重地道。

不過沒關係，還有別的容器能替換。

李治奇道：「如何配合？」

李欽載陪笑，咂咂嘴，總覺得不像是在誇他。

禁衛將領還是不放心，命人在李治和李欽載面前豎了幾面盾牌。

原本平整的空地，被炸出一個直徑約一丈方圓的大坑，周圍的草木也被炸成了碎屑，大坑的泥土裡，仍有硝煙緩緩從縫隙中升起。

李治卻不耐煩地將前方擋住他視線的禁衛扒拉開，好奇地看著李欽載的動作。

李欽載臉色有點難看：「陛下，臣再調整一下藥量，這個……有點猛了。」

上面用毛筆端端正正寫著「96」的數字。

李欽載也驚呆了，他沒想到自己造出的大炮仗威力如此巨大。

李治點頭：「景初一身本事，若不能流傳於世，實在可惜了，朕之初衷，望景初體諒。」

李治眼皮猛地一跳：「真有這般厲害嗎？」

李治深吸了口氣，這特么的，朕的倆皇子難道是隔壁老王生的？

李治終於回過神，使勁甩了甩落在頭上的塵土，卻一點也不介意，反而哈哈大笑，道：「快，去看看那塊空地的下場！」

「臣妙手偶得之。」

文科這東西很主觀，讀讀經義，講講道理，大致不差便算及格了。

比如竹子。

李欽載面不改色，心中卻冷笑不已。和圖書

環境密封，藥量足夠，哪裡不服炸哪裡。

現在坐在堂上的已不是君臣，而是老師和家長。

李欽載笑了笑，道：「臣本淡泊之人，當這個老師曾經也是不情不願，不過既然應了陛下之命，弟子已拜在門下，臣不得不認真對待。」

指了指李欽載，李治忽然大笑：「你啊你，景初，朕欣賞的就是你這股氣兒，把『凡夫俗子』四字端端正正寫在臉上，一點也不掩飾，真實得很。」

魔鬼已上了大唐天子的身。

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勞其筋骨，餓其體膚，告其刁狀。

大笑過後，李治臉色一肅，道：「景初放心，兩位皇子朕一定會嚴加管教。」

所有人都呆怔地站在原地，半晌沒人說話，沒人動彈，目瞪口呆望著數十丈外仍然塵煙漫天的畫面。

李治欣然笑道：「朕不急，此物神奇，朕傾心慕之，縱然留在你莊子里過年也無妨，它可比過年重要多了。」

做大炮仗無非是換個更大的容器，往裡面塞更多的火藥。

李治蹲下身，凝視著這個坑，甚至伸手丈量了一下坑的直徑大小。

兩個時辰后，一個超級大炮仗應運而生。

這要是用在攻城之戰，一個大炮仗扔上城樓，敵軍還不得團滅了？大唐王師輕輕鬆鬆吃雞。

空地上硝煙瀰漫，然而炸出的那個大坑卻赫然在目。

「玉不琢不成器」的意思是，孩子該揍還得揍，天家最好也別免俗，考出這個鬼成績，好意思歡歡喜喜過大年嗎？

李ｗww•hetｕboｏｋ•com•cｏｍ治一臉好奇地湊近了打量它，屈指敲了敲竹節，道：「這東西若炸開，能炸多大的坑？」

李欽載腦海里幻想了一下，頓時被那畫面嚇了一跳。

與此同時，轟的一聲巨響，所有人甚至都感覺到腳下的地皮在微微顫動。

……

輕輕嘆了口氣，李治道：「天家的宮學，大儒們耳提面命照本宣科，可終究非成才之地，朕也是宮學出來的，深知其弊。」

雖然有言在先，但禁衛們還是很緊張，生怕天子有絲毫受傷。

李治擺擺手，道：「朕今日此來，是為你做的那個……嗯，炮仗？前日收到素節快馬來報，言其聲若驚雷，威可裂石，此物果真如此神奇么？」

不像算學題目，答案如果是五，就絕不可能是四，對就是對，錯就是錯，絲毫耍不了小聰明。

李家別院門外的空地上，十幾名禁衛護住李治，注視著不遠處的李欽載放炮仗。

李治被震得兩耳嗡嗡響，訥訥道：「這，這……簡直是晴空霹靂呀，小小的物件兒，為何會發出如此驚人的巨響？」

「景初，朕很期待。」

放炮仗的泥地上，剛才的爆炸已留下一個小小的坑，坑裡仍有裊裊青煙散出。

特意將引線牽得很長很長，幾乎有一兩米距離。

李治顯然不笨，沒關心能有多大的聲響，他在乎的是它的破壞力。

李治呼吸急促，兩眼放光，忽然一把拽住他的衣袖，興奮地道：「不，一點也不猛！景初，若再造個比它大數倍的炮仗，和-圖-書那麼……」

砰的一聲巨響，饒是李治和禁衛們早有心理準備，還是被嚇得臉色發白。

天子又如何？換上老父親的角色，照樣在成績單面前折戟沉沙愁容不展，投胎投得好，跟男女姿勢有關係，但跟智商毫無關係。

「景初，朕見這炮仗不過指節大小，炸開后竟能在原地留下不小的坑，若做一個更大的炮仗，加大藥量，那麼……」

感覺自己打開了潘多拉魔盒，放出了裏面的魔鬼。

李欽載苦笑道：「說實話，臣也不清楚，這麼大的炮仗，臣從未做過，很難預測它的威力，所以，一旦點燃，咱們還是跑得越遠越好……」

「火藥是何物？」

「臣不敢當，只是這些弟子在算學一道上，大多天賦平庸，若欲成器，不僅需要常年累月的教育，也需要他們的父母配合……」

李治點頭：「有道理，此物……朕看著也有點害怕。」

最好的容器是鐵皮罐，不過以如今的原始工業條件，沒有衝壓車床，符合標準的鐵皮很難造出來。

君臣二人走近，李治凝神一看，不由倒吸一口涼氣。

李治深深地注視著他，良久，展顏一笑：「朕不追問了，景初的本事一直很神奇，追根究底怕是也找不出真正的原因。」

這批新做的炮仗是蕎兒央求許久才答應下來的，李欽載沒想到李治會突然御駕親臨，只好拿出來給李治玩吧。

這特么要是再大數倍，用在戰爭里，一個大炮仗相當於一枚航空炸彈了吧？

李欽載臉色平靜，但眼神hetubook.com.com里的凡爾賽光芒看起來卻猶為可恨。

李欽載欲言又止，李治會意，揮手令周圍的禁衛全散開。

李治無力地嘆息：「行了行了，閉嘴吧，朕今日不想說這個了。」

李治興奮得手舞足蹈，語無倫次，雙手無意識地比劃著看不懂的手勢，不停地道：「再造個大的，更大的，來年開春后，朕要親征高句麗！」

點引線，轉身，狂奔，動作行雲流水一氣呵成，特別帥。

跑了十丈后，禁衛猛地往地上一趴。

「這個……不可以的，陛下，蕎兒是臣親生的，怎捨得揍？」

「將素節和顯兒送到你這裏求學，一是為了學問，二是……朕也想看看你的管教之下，能否教出不一樣的學生，能否給天家換個不一樣的氣象。」

太極宮裡有宮學，宮學有師傅，都是當世大儒，不過教授的都是儒道學問，也就是文科。

一朵巨大的蘑菇雲從地面升騰而起，漫天塵土和積雪如雨點般落下，將附近籠罩在一片塵煙中。

竹節中間鑽個眼兒，像做炮仗一樣，底部用黃泥封死，上頭牽一根引線，火藥能塞多少塞多少。

千金之子，坐不垂堂。李欽載當然也不會親自去點，這可不是尋常的小炮仗，而是一顆手榴彈，如此危險的事，當然要留給禁衛去做。

李治大吃一驚：「竟……竟有這般威力？你是如何發現的？」

李治愕然，半晌之後，低聲道：「你對蕎兒也是如此？」

這副雙標的嘴臉實在是……

揚了揚手，李治道：「去看看那炮仗的威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