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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思半晌，李欽載輕聲道：「陛下，臣大概知道處置此事的尺度了……不過臣還是想說，如果逼不得已，臣或許會殺人，并州若已現亂象，必須殺人才能安撫民心，臣會毫不猶豫下手。」

從今早的各種封官聖旨，到進宮后的任命旨意，李欽載總覺得自己步步都在李治的算計中，大概從昨日他大婚開始，李治便已做出了決定，并州刺史這個官兒無論如何都推不掉了。

周幽王點起烽火，只為博美人一笑。

李欽載垂頭道：「為陛下分憂，是臣的本分，不敢言苦。」

李欽載突然明白李治為何要給他封一大堆官職了。

李欽載更喜歡這樣的帝王，這才是活生生的人。

李欽載惡意地推出一個人：「陛下可交給劉仁軌去辦，劉仁軌正直無私，剛正不阿，讓他去辦此事正是最佳人選。」

特么的，鹹魚不一定是人，但你是真的狗。

李欽載無法分辨李治是對是錯，人心都是肉長的，姘頭也有感情，為了感https://www.hetubook.com.com情而徇私，人之常情。

李治笑了：「并州刺史一職不過是暫時充任，待你解決了事情后，朕會將你調回來的，大好的人才放在地方蹉跎歲月，未免可惜。」

李治也看著武后微笑：「聊完了，并州旱情迫在眉睫，景初雖新婚，朕也不得不做一次惡人，讓景初趕緊上任并州。」

李欽載不管了：「總之，臣新婚燕爾，要在家多陪伴嬌妻，實在不宜出行。」

李欽載正色道：「陛下，臣也很正直，臣去并州的結果，跟劉仁軌差不了多少。」

箭已離弦，李欽載只好接受了事實，道：「陛下，敲打韓國夫人的尺度……臣不大好掌握。」

「至於韓國夫人……」李治露出氣短之相，嘆息道：「若能從寬，盡量從寬吧，朕本不該偏袒外戚，可她畢竟與朕……」

李治苦笑道：「劉仁軌太過正直，眼裡摻不得沙子，若讓他去并州，怕是會殺個屍山血海，朝野https://www.hetubook.com.com動蕩，這件事朕不想把動靜鬧大，畢竟朕不想對韓國夫人做得太絕情，但同時又要把事情解決。」

武后笑道：「景初辛苦了。」

李欽載老臉一黑。

李治是明君還是昏君，李欽載都不敢拿自己的命去賭。

「陛下與景初聊完了嗎？」武后笑吟吟地看了李欽載一眼。

「當初太原王氏祖宅那把火，就燒得令人很愉悅嘛……」

當面罵人混賬就過分了，哪怕這番話的語氣是誇讚，也很噁心人。

難的是韓國夫人搞出的爛攤子，李欽載沒那麼大的膽子敢對李治的姘頭下手，將她得罪狠了，回頭哭哭啼啼來長安，給李治吹吹枕頭風，鬼知道會不會給李治心裏埋一顆雷？

李治沉默片刻，輕聲道：「終究與朕有過露水之情，留幾分情面吧。」

「臣明白，惡人皆可殺，唯韓國夫人，當留一命。」

李欽載捕捉到她的眼神，不由一愣。

事情說完，沒多久，武后帶著崔婕回了https://m.hetubook.com.com安仁殿。

臉色一正，李治嚴肅地道：「此事或許有點難辦，景初到并州后，不僅要解決旱情，還要敲打一下韓國夫人，莫讓她仗勢欺人，同時她勾結的當地鄉紳商賈，惡意抬高糧價，此事不可姑息。」

那道眼神，與平日不一樣，說不出的意味深長。

「陛下何苦強人所難……」李欽載苦笑道：「臣還打算明日回甘井庄教書呢，總不能把那些學子扔了不管吧。」

二女並肩而入，崔婕的表情已沒那麼局促，顯然武后在短短時間內飛快建立了兩個女人之間的友誼，塑料的友誼也是友誼，至少崔婕的表現從容多了。

鐵面無私，除惡務盡的帝王形象，只能出現在史書里，那只是一部冰冷的機器。

李欽載的後背莫名冒了一層冷汗。

「陛下，臣剛新婚，怕是無法應此差事。」李欽載果斷拒絕。

李治嘆道：「景初啊，你不是正不正直的問題……」

一切合情合理了，李欽載要充當一次滅火隊員，去并ｈtｔps://ｗwｗ.ｈeｔｕbｏok.cｏｍ•coｍ州解決旱情之外，還要解決韓國夫人搞出的一堆爛事。

李治點頭：「朕相信你的能力，該殺人時莫手軟，朕會幫你兜著。」

能當上唯一的女皇帝的人，手腕心性果然不一般。

原來是為了讓他當并州刺史而鋪墊，通議大夫也好，尚書右丞也好，輕車都尉也好，不是正四品就是從四品，恰好對應了四品的刺史。

武后又笑吟吟地望向李治：「陛下，并州旱情不尋常，當賦景初臨機專斷之權，該殺則殺，莫手軟。」

唐高宗這裡有雙倍的快樂，難保他不會殺個大臣，只為博美人母女解鎖個新姿勢。

李治的笑容有些勉強，含糊應道：「不錯，該殺則殺。」

更何況人家還是母女齊上陣，任何男人沉浸在這樣的溫柔鄉里，很難不動搖心智。

這無聲又委婉的態度令李欽載感到受傷了。

這個女人……

李治笑了：「朕為何選擇你當并州刺史？除了你是聞名長安的混賬之外，還是英國公之孫，你的身份與其他寒門出身的官員不同，https://m.hetubook.com.com他們不敢幹的事，你敢。」

你是懶得正直或邪惡的問題，一條鹹魚掛在房檐下，只有咸或淡的區別，沒人在乎它的性格是正直還是邪惡。

李治抬眼飛快朝他一瞥，嘴唇蠕動幾下，礙於有求於人，沒吱聲。

「陛下這眼神啥意思？難道臣不正直嗎？」

「若韓國夫人不依不饒，對抗天威，臣當如何處置？」

一句話，不幹！

李治拍了拍他的肩：「來不及了，在你進宮的同時，朕的任命旨意已進了英國公府，這會兒你父母怕是在給你收拾行李了……」

私下請求放過姘頭一命，重情心軟，缺點明明白白擺在眼前，可這樣的李治，才是有溫度有靈魂也有軟肋的帝王。

李欽載嬌軀一震。

李治嘆道：「朕知此事難為，交給下面的官員去辦，韓國夫人的身份讓官員畏手畏腳，更重要的是，韓國夫人與朕的關係……換了別的官員，事不密而風傳，鬧個滿城風雨，于皇威有損。除了你，朕實在不知該找誰了。」

解決旱情有成例，挖溝開渠之類的，其實並不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