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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此時的她沒有想過當女帝，可太子是她親生的，搞個垂簾聽政，架空天子的把戲，對武后這種女強人來說，很難嗎？

許敬宗和上官儀識趣告退，李治單獨留下了李欽載。

李治終於露出了笑容，道：「此間事了，朕定會再去你的莊子遊玩數日。」

此時李治的面色才稍有鬆緩，嘆了口氣，道：「朕自問非殘暴之君，為何宮闈卧榻之側也有人想害朕，近在咫尺竟已不能容我，放眼天下，多少人對朕懷恨在心，景初，朕這個天子……果真不得人心嗎？」

其實許敬宗還有話沒講，郭行真和范雲仙不過是兩個小人物，若沒人背後指使，這兩個小人物是萬萬不敢擅自在宮闈中行厭勝之術的，所以，他們的背後一定還有主謀。

李治垂瞼輕嘆：「景初，你是朕最信任的臣子，你我私下也是知交好友，事情發生在朕的宮闈中，身邊每一個人都有嫌疑，朕實在已找不到值得信任的人了，唯有景初，朕對你一百個放心，只能拜託你了。」

但李欽載和_圖_書已明白他言中未盡之意。

沒人知道后黨的勢力究竟多大，但必然有，而且不小，比如李義府，就是后黨之一。

——我只是一條鹹魚形狀的鄉村教師啊。

今日太極殿前投諫書也好，郭行真厭勝也好，李欽載都不在乎，反正不關他的事，那個郭道士，李欽載曾與他有過交集，過程不怎麼愉快，他的死活李欽載自然更不關心。

了解了事情的始末后，李欽載決定發獃，眼前君臣幾位的討論，他連瓜都不想吃，老老實實坐著，等散會。

李欽載苦笑道：「茲事體大，若追查到最後……臣實在扛不起啊。」

但願，這件事的主謀不是武后。

李治淡淡地道：「此話怎講？」

李治沉默半晌，道：「景初，朕將長安百騎司暫調於你聽用，許敬宗和上官儀在明面上三司會審，而你，在暗中查訪偵緝，朕要知道此事的真相。」

李欽載想了想，決定以不變應萬變，敵不動我不動，敵若動，我還是不想動……

當武后第一次幫李治批閱ｍ•heｔｕｂｏoｋ•ｃｏｍ.ｃoｍ奏疏的那天起，她的野心已冒出了萌芽，雖然李治仍能穩穩壓制住她，可朝堂上已經有了攀附她的黨羽。

心頭莫名沉重起來，天家夫妻究竟是做戲還是真的恩愛，李欽載並不在乎，可若這件事果真與武後有關，這對天家夫妻必然會撕破臉。

宮闈亂則朝堂亂，朝堂亂則天下亂。

但這句話許敬宗不敢說出口。

所以厭勝之術的主謀，很難說不是武后，畢竟李治若有個三長兩短，最大的受益人是她。

李欽載一驚，急忙道：「陛下，外臣不宜干預宮闈事，恕臣不敢從命，臣本來打算今日動身回甘井庄的，臣的本分還是給學子們授業。」

許敬宗不敢說，天家夫妻的事，哪怕尊貴如右相，也不敢輕易插手，神仙打架，凡人就別摻和了，濺一身血是小事，濺自己的血才是大事。

語聲一頓，李治沒再繼續說下去。

李治沉沉地嘆息，道：「景初，這件事朕不能善罷甘休，一定要追查到底，無論涉及到誰，朕亦絕不輕饒，和_圖_書哪怕是……」

李治搖頭：「無妨，不管你最後查到何人，哪怕是查到……查到皇後身上，朕亦絕不讓你為難，朕想要的是真相，要知道是誰如此痛恨朕，竟敢冒著誅九族的風險在宮中詛咒朕。」

李治嗯了一聲，冷著臉道：「朕非殘暴之君，但今日之事，朕必須要一個結果，絕不能到此為止，指使范雲仙和郭行真的人，必須揪出來，否則朕寢食難安。」

許敬宗接著道：「陛下的意思，是否刑部，大理寺，御史台三司會審？」

李欽載一直刻意避開宮闈之事，連八卦都不敢聽。

因為他知道宮闈爭鬥有多殘酷，多兇險。一不小心便是九族皆誅的下場，而且根本沒法講道理。

他是一個安於現狀的人，現狀挺好的，李欽載不希望它有任何變化。

明知此事繼續查下去或許會挖出一個大雷，許敬宗還是硬著頭皮，苦笑應下。

李治冷冷道：「自然要會審，宮闈也要清理乾淨，朕的卧榻之側竟然有人膽敢行厭勝之術，豈能輕饒？許右相，三司會審ｈｔtps://wｗw.hetubｏｏk•ｃom•ｃｏｍ交給你了，給朕一個滿意的答案。」

看著李治懇求的眼神，李欽載無奈地嘆了口氣，道：「陛下話都說到這份上，臣若再不答應，未免不識抬舉了。」

所以許敬宗說得很保留，甚至隱晦地提出了建議，此事最好到此為止，不必再追查下去，不然真相會讓大家都很難看，天家暴出天大的醜聞，對皇權也是一種打擊。

李欽載一激靈，立馬拜伏于地：「蓬蓽生輝，雞犬升天！」

上官儀捋了捋花白的鬍鬚，神色凝重道：「老臣想知道陛下欲如何處置。」

朝堂的事李欽載並沒有刻意打聽，但或多或少還是聽說了一些。

「陛下，厭勝之術是郭行真和范雲仙所為，人犯已被拿下，證據也已集全，臣以為可以斷案了。」許敬宗道。

許敬宗是右相，雖說是宮闈發生的事，但它已不僅僅只是宮闈事。

李欽載並不想看到一個飄搖動蕩的大唐。

眾所周知，范雲仙是侍候武后的內侍，武后的內侍敢在宮中行厭勝之術，幕後主謀誰的嫌疑最大，還用說么和_圖_書？

李欽載表情一滯，你特么是不是覺得去我家莊子遊玩是對我的賞賜？每次你過來都搞得莊子雞飛狗跳，連村口的狗都絕經了，自己心裏沒數嗎？

「景初，朕將你當作知交好友，朕遇艱困之時，希望有朋友能幫朕一把。」

李欽載繼續發獃，放空：「……」

可奇怪的是，宮闈發生的事，李治為何把他召進宮來？

李治不置可否，然後望向上官儀：「上官先生，您覺得呢？」

「若陛下還想藉此事達到別的目的，那可就複雜了，從宮闈到朝堂，天子一怒，伏屍百萬，老臣以為不可取也。」

上官儀沉聲道：「此事追查下去不難，難的是要看陛下想查到什麼地步。若只是單純追查厭勝之術的人犯，便簡單多了，按圖索驥便是。」

李欽載道：「陛下勿慮，臣敢說，放眼大唐三代帝王，陛下登基這十幾年來，所為絕不遜於兩位先帝，所謂厭勝，不過極個別的跳樑小丑蹦躂，不可咎于自身，亦不可概括天下。」

見李欽載表情遲疑，李治不滿地皺眉：「啥意思？不歡迎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