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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欽載淡淡地道：「還有一件事，我也不瞞你，今年大唐北方旱災，糧食告急，但國庫再窘迫，吐谷渾這塊肥肉也斷然不會讓你們吐蕃吞進嘴裏……」

說著論仲琮便走上前，朝李欽載腹部的傷口伸出手。

「不一定，但是肯定不會任由吐蕃吞下吐谷渾。」

然而，院子里滿滿站著人，除了吐蕃使節論仲琮，還有孫從東，劉阿四和一眾禁軍部曲。

啪！耳光響亮。

大唐肯定要吞併吐谷渾，不管她和可汗願不願意。

李欽載眨眼：「退一半呢？」

孫從東和劉阿四的眼神則變得崇敬又欽佩。

是的，從他決定行刺李欽載的那一刻起，無論成功與否，大唐已佔領了制高點。

李欽載絲毫不急躁，大國談判嘛，其實本質上跟菜市場買菜一樣，都是討價還價，我開價兩塊，你不答應，非要兩塊五，我裝作扭頭就走，你再叫住我，我再開價兩塊一，不答應我繼續扭頭走……

「大家都是體面人，不要動手動腳的。」李欽載正和圖書色道：「剛剛公主殿下戳我，現在你又來戳我，你們是看不起我受的傷，還是看不起我的演技？」

眼眶漸紅，她不想在李欽載面前表現得太脆弱，然而眼淚卻怎麼也止不住地流下來。

李欽載眼中閃過一道厲色，緩緩道：「吐蕃使團第二次行刺我在先，今夜此時，就在此地，我下令把你殺了，想必祿東贊也無法說我的不是吧？」

「貴使，有一件事你和祿東贊都必須明白，前些日出現在積石山的唐軍新兵器，大唐軍器監已在批量裝備我王師大軍，如今已成軍三萬，此物，無敵于天下。」李欽載緩緩道。

論仲琮冷笑道：「你哪裡受傷了？腹部嗎？可敢讓我查看一番？」

起身推開門，弘化公主所有的假裝的堅強全然卸下，出門便淚奔而去。

「李縣伯，提條件吧，只要不過分，吐蕃可以考慮向大唐妥協。」論仲琮終於恢復了一國使節的氣度。

論仲琮走進屋子便在他面前坐了下來，盯著李欽和*圖*書載蒼白的臉，道：「李縣伯不必再裝了，你的傷根本是假的。」

弘化公主從李欽載的屋子裡淚奔而出，這幅畫面看在所有人眼裡，意思頓時不一樣了。

隨即李欽載驚覺齣戲了，急忙往後一躺，奄奄一息道：「好虛弱，好虛弱……」

努力維持悲憤又瘋狂的表情，孫從東盯著論仲琮，道：「該你進去了。」

論仲琮的臉色頓時變得很難看：「李縣伯的意思，大唐與吐蕃必有一戰？」

李欽載也不客氣，道：「吐蕃全數退出吐谷渾，從今以後，吐谷渾歸大唐了。」

論仲琮冷哼一聲，整了整衣冠，臉色凝重地邁步，宛如公共廁所排隊輪到了自己，功夫不負有心人……

錙銖必較，如此反覆，才會在雙方的不甘不願之下成交。

論仲琮冷笑道：「今晚是我失算，現在整個涼州城都知道唐使遇伏受了重傷，你裝不裝已不重要了，何妨坦率一點。」

「意思就是，從我出長安的那天起，大唐就在舉國籌集糧草ｍ•ｈｅｔuboｏｋ.cｏｍ•cｏｍ，算算時日，糧草差不多齊備，呵呵，糧草若夠了，大唐王師也該出征了，吐谷渾這塊肥肉，你們吐蕃確定吞得下去？不怕燙嘴嗎？」

論仲琮一驚，冷汗又冒了出來。

太多疑問了，可惜他不知道，李欽載已下令將兩國使團武士全數屠戮，一個活口都沒留下，今晚發生的一切註定已成了千古懸案。

論仲琮眼皮一跳，卻冷笑道：「戰場上靠的是將士用命，只要我吐蕃勇士有必死之心，無偷生之念，再厲害的兵器終究也有破綻，也會被攻破。」

手剛伸到一半，李欽載毫不猶豫地揚手。

論仲琮驚愕：「退一半是何意？」

其實現在他很想知道今晚行刺的過程，為何使團武士一個都沒回來，為何明明是行刺李欽載，結果李欽載貌似受了傷，最後卻變成了兩個使團的互相殘殺。

論仲琮一臉驚容騰地站起身，這一瞬間他突然明白，剛才弘化公主為何會從屋子裡淚奔而出。

弘化公主的心情很複雜，那是一種和-圖-書明知無力回天卻仍想掙扎一下，然而掙扎無用，最終現實打敗了她的天真。

李欽載大怒，下意識駁斥道：「你有病嗎，你在口出什麼狂言……」

論仲琮斷然道：「不可能！吐蕃付出千萬兒郎戰死的代價，怎麼可能輕易退兵？李縣伯，今夜你縱是將我斬殺，我也萬萬不會答應，再說，就算我答應了，白紙黑字簽下盟書，我吐蕃大相也不會承認。」

「好算計，李縣伯，好算計！」論仲琮咬牙道：「今晚這般傷重不治的模樣，算計得真精細，大唐終於有了一個堂堂正正吞下吐谷渾的理由！」

論仲琮沉默許久，緩緩道：「吐蕃退兵，不可能！」

明明院子里仍處於劍拔弩張的凝重氣氛里，但所有人的眼神都變了。

不是重傷不治么？弘化公主從屋子裡淚奔而出是幾個意思？如此重的傷勢下你難道還有心情非禮公主？還特么是個四十多歲的公主……

刷地一聲，孫從東的橫刀從論仲琮的脖子上收了回來。

不愧是李縣伯，不愧是陛下和*圖*書看重的國之重器，演戲都不忘非禮公主，向四十多歲的公主下手也不嫌寒磣，實在是真男人，偉丈夫，我輩楷模……

論仲琮下意識道：「吐谷渾可汗……」

做戲要做全套，必須尊重演員這個職業。

論仲琮捂著臉愣住了，眼神羞怒憤懣。

「吐谷渾那麼大一塊地方，吐蕃一半，大唐一半，咱們兩國把它分了……」

屋子裡，李欽載又恢復了奄奄一息的模樣。

答應上表禪位后，弘化公主渾身虛脫無力，心中彷彿缺失了一大塊，又彷彿卸下了千斤重擔。

李欽載不悅道：「不要胡說，我是真的受傷了。」

唯一的好消息是，她和可汗只要歸附大唐，聽大唐天子的話，便仍能保住一生榮華富貴。

李欽載已經將利弊跟她分析得很清楚了，正常人都知道該如何選擇。

論仲琮皺眉：「什麼意思？」

劍拔弩張的氣氛里莫名多了幾分旖旎桃色的味道，就很尬。

論仲琮的眼神充滿了震驚和疑惑。

「吐谷渾可汗不勞你操心，大唐會讓他服服帖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