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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四，再派人橫穿沙漠，去一趟安西都護府。」

紫奴咬了咬下唇，道：「如果有緣重逢，我願為君再舞一曲飛天。」

隊伍就這樣猝不及防地分離，紫奴帶著剩下的幾名隨從分道揚鑣，離別前紫奴深深注視著他，欲言又止。

「這次的教訓很深刻，最大的教訓就是……」李欽載臉頰的肌肉顫動了一下，狠狠道：「就是典型的人多欺負人少！」

「兩軍在青海湖會師后，再向南進逼，直至將吐蕃打出吐谷渾。」

李欽載一邊走一邊扭頭看她，道：「你咋了？」

紫奴黯然神傷，她知道，分別的時刻到了。

嘆了口氣，李欽載望向遠處漆黑的蒼穹，道：「錯開此時此地，或許不是這個結果。」

最難消受美人恩。

如果李欽載有十萬兵馬傍身，祿東贊甚至會扭動他那臃腫的腰肢，為他傾情獻舞。

如果李欽載帶著千軍萬馬大搖大擺進吐蕃大營，祿東贊敢對他痛下殺手嗎？

然而李欽載只是面和_圖_書帶微笑，未說半字。

「不就是人多嗎？我難道沒人？」李欽載怒道：「我大唐百萬控弦之士枕戈待旦，只不過這次我來得匆忙，沒帶在身邊而已！」

天快亮了，李欽載等人繼續趕路，終於在天邊已現魚肚白時，李欽載和部曲們遇到了孫從東所部的斥候。

「使節有臨機專斷之權，這是我出長安前陛下授予我的，此地離長安數千里，一來一回請旨調兵，戰機豈不貽誤了？來不及了，先調兵，再請旨，天子不會介意的。」李欽載斷然道。

可她終究不是庸凡女子，神傷之後很快恢復了情緒，抬起頭時，俏臉已是平靜如湖，眼神裡帶著幾許傲然。

這次入吐蕃大營最大的教訓就是……兄弟帶得太少了。

老實說，李欽載現在對她的感覺已經有點複雜了。

昨夜吐蕃大營襲擾之戰，孫從東牽制吐蕃軍的兵力，給李欽載創造了突圍的機會。

「我連餘生怎麼過都想好了，hetubook.com.com與你分別時該說什麼話都想好了，甚至連如何瀟洒轉身，為你留下此生不忘的背影也想好了。」

眾人愕然，沒想打他居然總結出這樣的結論。

休憩之後繼續步行，大家都懷著一種死裡逃生的慶幸心情。

傷亡不算太重，主要是李欽載和孫從東配合默契，原本全軍覆沒的局面，孫從東所部終於趕在黃花菜涼了之前牽制了吐蕃軍，給李欽載創造了突圍的條件。

峽谷外離吐蕃大營較近，仍不安全，李欽載下令紮營不過是稍事休憩。

「兩清了嗎？」紫奴喃喃道。

李欽載突圍后，孫從東也且戰且退，圍著青海湖繞了一圈，甩開了敵軍，此時正在距此十裡外的峽谷內紮營。

他與她之間的恩和怨早已亂作一團麻，無法再算清誰欠誰了。

劉阿四愕然：「去安西都護府作甚？」

這次突圍大家都將自己的馬捨棄在吐蕃大營內，畢竟設計之時人能離開就謝天謝地了，那些被吐蕃軍htｔps://wｗｗ.hｅtubook•com•ｃom圈起來的馬兒，實在無力顧及。

看著李欽載表情複雜的臉，紫奴苦澀地一笑：「我原本以為，如果能將你從吐蕃大營里安然救出，還了涼州城欠你的恩情，然後就在吐蕃大營外與你分別……」

紫奴赫然抬頭看著他，眼神里有錯愕，也有失望。

「如果我能安然將你救出來該多好，我會直視你的眼睛，告訴你，我已不欠你了。此生四海為家，縱馬江湖，你我相見爭如不見，彼此相忘于金戈鐵馬的戰場上，終究也算一段至死難忘的回憶。」

藉著臨時休憩的空閑，李欽載將紫奴和劉阿四老魏等人召集在一起，商議總結今晚的傷亡得失。

所以，出來混，什麼最重要？不是出來，也不是混，而是兄弟夠多。

「那麼，李縣伯，你我就此作別吧。」紫奴昂然道。

「如今的安西都護是裴行儉吧？據說還是蘇定方的弟子，你以我大唐天子使節的名義，調撥安西都護府的兵馬，至少出兵兩萬和*圖*書，從西向東繞過崑崙山脈，入境吐谷渾，向青海湖進發。」

紫奴跟在李欽載身邊，神情有些低落。

李欽載的回答，不是她想要的。

李欽載微笑道：「此生若有緣，你我或許還會相逢，相逢的地點，我希望是楊柳岸，繁城中，而不是這步步殺機的戰場上。」

李欽載點頭：「好，就此作別。」

劉阿四忍不住道：「五少郎，調撥如此多的兵馬，而且還徵調了安西都護府，怕是要等天子聖旨吧？」

紫奴越說越傷心，垂頭道：「可是，我偏偏沒能把你救出來，咱們還中了祿東贊的計，我差點害你死於亂軍之中。」

李欽載淡淡地道：「戰場容不下人間風月，我怎能讓一個女人為了我摻和進來？」

李欽載沉默，本來對她只有純粹的男人對美色的欣賞，心思齷齪中帶著幾分玩世不恭，然而這次紫奴義無反顧地為了救他而甘願犧牲，不惜與祿東贊反目。

……

劉阿四靜靜看著紫奴離去的背影，嘆道：「五少郎，和圖書連我這個不解風情的人都看出來了，只要您一句話，她定會為你留下來。」

李欽載一直在聽她說，良久，突然道：「不必鑽牛角尖，你我已兩清了。」

紫奴搖頭，凄然一笑，道：「這段回憶，終究不再完美。而我，終究沒能償還你的恩情，教我如何瀟洒與你作別，如何無牽無掛縱馬江湖？」

紫奴搖搖頭，低頭黯然道：「我……這次沒幫上你的忙，還成了你的累贅……」

李欽載忍不住道：「我沒死，而且中祿東贊的計與你無關……」

紫奴黯然一嘆，轉身離開，率隨從往東行去。

「蘇定方大將軍的兵馬約莫半月才至，大軍到了邊境，也只能由東發起進攻，裴行儉所部扼守崑崙山脈西面，將吐蕃的退路封死，正好形成東西夾擊之勢，祿東贊只能南撤。」

所以李欽載等人突圍后只能依靠步行。

可她無法要什麼。

「是的，兩清了。戰場不屬於女人，你帶著你的人趕緊離開，從今以後，天下任你來去。」李欽載嚴肅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