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五十章 流言突起
「我家的飯菜總不能白吃吧？」
本來對於國家大事，百姓們議論雖多，但見識不夠。
李欽載終於回過神：「嗯？我主動留你了么？不對，你聽錯了，天色不早，大家都挺忙的，我就不留……」
話沒說完，宋森一個箭步朝前堂竄去，嘴裏道：「李縣公留客，下官豈敢推辭，久聞貴府佳肴是為長安一絕，今日下官有口福了！多謝李縣公慷慨。」
宋森輕鬆地笑了：「這就能抵下官的一頓飯錢？太容易了。」
宋森尷尬地笑道：「恕下官失禮了，實在是貴府的佳肴太過美味，下官一時也就放開了肚皮吃個痛快。」
然而第二天，長安城的一個消息終於給這份自豪感狠狠地降了一下溫度。
現在百濟滅國了，你們新羅倒想來摘果子了。
這就不厚道了，我大唐健兒打下來的土地，憑啥給你們新羅？當初唐羅聯軍攻打百濟時，你們新羅不過就負責後勤運輸，在前方衝鋒陷陣的可是我和-圖-書大唐將士。
宋森一愣，苦笑道：「難怪李縣公今日如此大方，原來在這兒等著我呢，不知李縣公有何吩咐？」
但是新羅國使臣鬼鬼祟祟給朝臣送禮，這個舉動就讓人不得不懷疑了。
國公府的佳肴名不虛傳，宋森狼吞虎咽，席間發出吭哧吭哧的聲音，光聽聲音就有食慾，豬吃泔水都沒這麼痛快過，很給面子了。
於是傳言又有了續集。
群情激憤，甚囂塵上。
新羅是大唐的藩屬臣國，其國貧瘠，靠海為生，國主竟捨得付出如此代價賄賂大唐朝臣，他們所圖為何？
對宋森來說，半島的事離他太遙遠了。
「多謝李縣公，能在英公府上蹭一頓飯，下官這輩子都有吹噓的資本了，貴府的佳肴令下官一生難忘。」
聽不出啥叫客氣話嗎？人情世故喂狗了……
真實歷史上，滅掉高句麗后，大唐君臣對東面半島不夠重視，沒有用心去經營，而是迅速將戰略hetubook.com.com重心轉移到吐蕃，這就是大唐犯下的一個巨大的錯誤。
蹭飯歸蹭飯，宋森的禮數還是拿捏得很有分寸的，知道這裡是國公府，他一個六品官員能蹭頓飯已經是天大的面子，酒是一滴也不沾。
當然，李欽載也沒小氣到那種程度，宋森是老朋友了，也幫過自己不少忙，讓他蹭頓飯還是不介意的。
……
本來最近長安城的新聞熱點便是諸國使臣朝賀，對大唐臣民來說，這可是很長面子的事，朝堂民間喜氣洋洋議論紛紛，民族自豪感空前高漲。
但是，並不代表它是完美的。
階級擺在這裏，宋森知道自己沒資格在國公府開懷暢飲，那不是他這個品級的官員能幹的事兒。
宋森不解地道：「陛下對李縣公甚為寵信，李縣公若主張滅高句麗后大唐不可放棄百濟，為何不直接向陛下進諫，反而要借劉仁軌之手？」
新羅國之所以付出如此巨大的代價賄賂大唐朝臣和_圖_書，是因為他們想讓受賄的官員發起朝議，建議朝廷在滅高句麗之後，將原百濟國的土地交給新羅國經略。
傳言紛紛擾擾，朝堂市井眾說紛紜，有好事者自然感到好奇。
大唐是個振奮人心的壯闊時代，它是中華歷史上難得一見的閃光點。
「劉仁軌？」
如今大唐有了李欽載，一切不一樣了。
李欽載臉色陰晴不定，宋森不解地看著他。
而且還是空著手登門。
新羅國使臣進京后不安分，竟敢公然賄賂大唐朝臣，朝臣受賄者約二十餘人，皆是朝中大員，新羅國此舉不臣，當究其罪。
這幾個流言散播出去，將新羅使臣的全盤計劃打亂了。
百濟國是棄是留，民間各有說法。
一天的功夫，長安朝野間的消息滿天飛。
你們新羅佔領百濟倒是得了好處，那麼反過來說，大唐是不是吃了大虧？
宋森這頓飯果然沒白吃，吃完后幹活確實很利索。
總不會是新羅國主急公好義，m.hetubook.com.com自願散盡家財給大唐扶貧吧？
李欽載張了張嘴，這貨升了官兒后，本事有沒有長進尚不清楚，但臉皮確實越來越厚了。
有些事，必須及早地扼殺在萌芽里。
它照樣會犯錯，照樣會衰亡，君臣照樣會出昏招。
沒有天大的好處，你會無緣無故付出這麼大的代價，就為了說服大唐從百濟撤軍？
李欽載心不在焉地道：「老宋辛苦了，不著急走，留下吃頓飯吧……」
長安城輿論頓時沸騰起來了。
足足吃了四碗飯，宋森終於吃撐了，擱下碗筷，挺著圓滾滾的肚皮朝李欽載艱難地行了一禮。
宋森驚喜地道：「李縣公您瘋了？這可是您頭一次主動留下官蹭飯，下官何其之惶恐！」
他不知道為何李縣公聽到新羅國在長安大肆送禮后，神情如此凝重。
李欽咋笑了：「劉仁軌那老貨雖然一身清高的臭毛病，但不得不說，人家的目光確實看得准，知道百濟不可請與于外人，他的眼睛里摻不得沙子，和_圖_書會知道怎麼做的。」
當然，造成這個錯誤也是有各種客觀理由的。
人家還沒到那境界呢。
「小事，不讓你為難的，派兩個伶俐的屬下，將新羅國使臣大肆賄賂我朝臣的消息散播出去，尤其讓劉仁軌知道。」
「我發現你有時候還真的挺憨厚的，呵，承惠，飯錢兩貫，謝謝。」
李欽載悠悠地道：「有人願意衝鋒陷陣，我何必冒這個頭？你只要幫我把這個消息，用一種不經意的方式透露給劉仁軌知道就行了。」
「李縣公，咳，您若無事，下官……先告辭了？」宋森小心翼翼地道。
比如那時李治的身體狀況已經比較差了，比如戰爭消耗了巨大的國力，比如吐蕃在邊境不斷挑釁等等。
這些原因也逼得大唐的君臣不得不將戰略重心轉移，剛打下來的半島實在是難以顧及。
李欽載獃獃地看著對面矮桌上的杯盤狼藉，嘆息道：「看得出，你是真沒有一點見外啊，當年我去并州賑災，那些難民也不過如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