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鍋小，一鍋只能下三十個左右，多了反而不好煮。碗筷都在桌子上擺放好了的，七個人得煮四五鍋，不過餃子熟的也快，邊吃邊煮要不了多久的。水要是少了，可以直接加熱水壺裡燒好的水。

而身子骨就算硬朗的老人，也只有兩選擇，要麼也去了得了，要麼乘著現在還能動彈，披上破棉襖，拿上一個破碗，乞討去。沒有破碗的，也得刻意弄碎一個角。去乞討的時候，讓施捨者明白，我碗是破的，盛碗稀的，也就只有這樣高，不會多要你的。

秦茹今天也一樣愁，人雖然嫁過來了，以後娘家也就是客家了，自己回去就是一個客人。但哪有兒女真不擔憂家人的，羅家這邊大隊里分的不好，秦嶺口就能好拉，都一樣，有些村田地差的分的可能更少。

在現在氣溫有點涼的天氣里，中午能吃上一碗餃子，那是再過癮不過的事情了。

羅成奶奶望著自己的哥哥，眼淚是直流。如果今年不是大孫子回來了，改變了家裡的狀況，她也可能是要上路了。

「燕呀，哥要走了，走的路上來看看你。」

羅成奶奶的哥哥，也就是大舅爺，劉家溝的，奶奶也姓劉。劉家溝在一山溝底下，本來村裡田地就不怎麼好，連續幾年乾旱，真撐不住了。知道今天收成不好，但老人也沒多少真願意死的，活著誰不想呀。有時候也就ｈｔtｐs://ｍ.heｔｕｂooｋ.coｍ•coｍ是自欺欺人，想著萬一分的糧夠呢，明年收成好起來了呢。

收成差，交完公糧，然後統計剩餘的糧食。再按照一年大家所有的工分來計算。比如整個大隊有一萬個工分，如果剩餘收成有一萬斤糧，那麼一個工分就值一斤糧的價格。但如果只有一千斤糧，一個工分就值一兩糧食的價格。

大半顆白菜加肉，光餡都有三斤了，兩斤半的麵粉。一人平均可以吃八兩了，因為是手擀的，個頭比後世速凍的大一些，算著來包的，一人可以吃二十個。這八兩的水餃過下水，碗里放點醬油盛點餃子湯，一個人怎麼也能有一斤量作用的東西下肚了。

第二鍋餃子盛好，下的時候算了個數的，正好一碗十個。第三鍋先下鍋，煮的時候大家就可以開始吃了。

「大～大舅。」

羅成的回應，對於三個跟著班長來的文藝兵而言，無關緊要。反正班長不發話，她們是不敢開吃，剛才一聽到開吃，馬上就端起碗用筷子夾起一個在嘴邊吹兩口就往嘴裏塞了。等羅成回班長話的工夫，餃子都下肚一個了。

算出多少工分多少錢之後，你可以選擇要糧或者要錢。不過今年不用問了，都會選擇要糧。但就算如此，也分不了多少，今年冬天，又得仙去不少老人了。分糧了，大家沒有一ｈｔｔps://m•heｔuｂook.cｏm•ｃｏｍ點喜悅，一些身子骨不好的老人甚至已經開始準備絕食了。

今天這頓餃子，大家是吃的很開心，煮餃子的那鍋湯，最後都是全部喝了的。餃子放進去煮，可是有麵粉的，煮了餃子的水，怎麼可能倒了，這樣多人，一人不到一碗也就沒了，你想多喝都沒有呢。

羅成的奶奶也知道，收留自己的哥哥，到最後實際上等於是拖累他那大孫子。沒有自己那大孫子羅成，別說自己大哥了，自己今年也難過去。這羅家要是撐不下去了，怎麼可能不去城裡找大孫子羅成。

煤爐子燒的煤球，先用熱水壺燒了一壺水，然後小鍋也燒了一鍋水。等羅成回來餃子就下鍋，餃子都包好了。

一聲又一聲的嘆息，這老天爺真是不讓人活呀。最後，羅家並沒有讓大舅爺走，也就三個月的時間，多一個老人能咋的。

真好吃，比過年時候在部隊里吃的餃子還好吃，這餃子皮都帶玉米味般的香甜。

因為夏天乾旱，這邊人是渴不死，大家吃的水是勉強有的，但地里是真的缺水。灌溉都靠去很遠的河邊或者水庫挑水過來，就算存活了下來，稻穀也是處於經常缺水的狀態，欠收還是好的，有些地方附近水源實在太遠的，枯死了顆粒無收的情況都有。

別說這是廠里是公家的財產，羅成也沒否認這一點和-圖-書，他難道不可以是測試改裝後邊三輪的性能嘛。

邊三輪的發動機聲並不小，院子里的詩詩聽到聲音就猜測是大哥回來了，跑到院子門口一看，果然是大哥回來了。立刻回頭對院里的人喊著大哥回來了，羅成進院子才明白大家在等他回來才水餃下鍋。

羅家一家子也愁，他們不是愁自己家裡能不能熬的下去。兩丫頭跟著大哥去城裡了，農忙的時候，她們也掙了不少工分。這一進一出，就能節省不少。而且羅成留下的錢，除了羅兵結婚那天給了十塊，其他的只動了一點。

大舅爺留下來了，住羅兵以前的柴房，這事還不能告訴大舅爺那邊的家人。別最後這邊好不容易收留下來，大舅爺那邊的子女還找上門來求羅成奶奶給救濟。大舅爺的子女也等於是奶奶的親侄子侄女，這親戚關係，沒個一兩代是斷不了的。

……

吃飯，門是關著的，但也只是虛掩。突然門被推開了，一老者穿著破棉襖，手裡拿著個破碗，出現在大家面前。

所以羅家是日子今天不會熬的艱難，再退一步說，大兒子在城裡，怎麼都有一個後路。但依然得愁呀，父親羅文有弟弟妹妹呀，長兄為父，雖然弟弟妹妹都是當父母的人了，甚至要不了幾年都可以當爺爺奶奶了。

羅文也不知道怎麼面對大舅了，自己剛才還想著弟弟妹妹分的糧有多少，和*圖*書夠撐多久呢。娘的大哥竟然來告別了，這一告別很大的可能就是生死兩別。

「戴茜茜同志，不必客氣。」

「哥。」

但這次公社分糧了，該面對現實的要面對。

第一鍋很快就煮好了，先十個一碗，餃子包的不小，哪怕是大海碗，十個餃子也差不多跟碗齊平了。

餃子吃完，趙倩她們是搶著收拾碗筷。她們可是知道的，憑她們到時候交的那點定量糧票，可吃不到這個。這吃了洗刷的事情，就不用麻煩羅成和他妹妹了。

這邊在開心的吃餃子，龍陽鎮那邊大多數人憂愁了起來。

鍋里的餃子還沒熟，幾人就吃完了，戴茜茜也不例外。跟部隊里的人比吃飯速度，一般人是真比不過。

喊大舅的是父親羅文，喊哥的是羅成的奶奶。

裝好后，誰也沒吃，都等第二鍋煮好，差不多每人都有一碗的時候，再一起吃。第二鍋也一樣，熱水下鍋，皮包的五分鐘左右就能熟了，這手擀的餃子皮就算厚點，七八分鐘也就夠了。

大院房。

你拿一個好碗去乞討，有善心的人就算看你可憐，想給你一口稀的，那給你多少呢。給多了人家不捨得，給少了，又過意不去，乾脆就不搭理你。碗口破，裝稀的是裝不了多少的，心善之人想著也就是自己少喝一口的事，也就給了。

其實大家早就知道了這季稻穀收成不怎麼樣，真豐收了，哪裡會跟賣女兒https://m.hetubook.com.com一樣嫁女。哪怕現在家裡沒糧，熬一熬也就好了。

單獨相處的機會，竟然就這樣主動來了，羅成讓兩妹妹自己做衣服去，他則帶著戴茜茜去看看改裝的邊三輪。雖然那邊三輪駕駛難道上升了，操作方式除了打方向盤，其他都跟汽車一樣了。但那又如何，其他人連自行車都沒有，他可是有自己真正意義上的座駕了。

羅家一家人坐飯桌上喝著稀菜粥，說是菜粥也不過是幾片子菜，粥也清的很。窩窩頭今天也沒弄，家裡最近其實吃的還可以的，但這糧分下來，愁的就單純想省一省。兒媳秦茹也知道情況，嫁過來這幾天，公婆對她都很好。

「感謝羅成同志的招待，開吃吧。」

這樣的收成，真難做到見死不救的。當然這隻是剛分糧了，還沒到那時候。真等到來開口了，基本是已經撐不下去了。

戴茜茜對他開的邊三輪有些興趣，明顯跟部隊里的不一樣，在部隊她也是開過這個的。不過不是在文工團，在她父親的部隊里開過。汽車也是在父親的部隊那邊學會的。

端著碗，本來要直接開吃的時候，羅成差一點被戴茜茜一句正經的話逗笑了。不過這時代的確對象之間也會喊同志的，羅成也是笑著回應了一句。

大舅爺打算去乞討了，實際上也明白，這出門去乞丐，一上路，可能就是真上路了。來羅家，也就是跟妹妹告個別，心裏也就不惦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