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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綱道：「他自己會掂量，用不著你說他敢不敢。」

話沒說完，林葉已經起身。

他看了一眼地上那些屍體。

就要過去了么？

小禾也懵了。

陸綱俯身行禮。

陸綱見到拓跋雲溪出現的那一刻，臉色還是變了變，以他城府，竟是沒能掩飾住心情。

他走向門口，陸綱起身道：「林將軍這樣，是不是稍顯失禮？」

「回去告訴我哥，我今天想過個不一樣的生日。」

中年男人回答：「陸綱。」

陸綱隨即明白過來，那個小姑娘，確實是林葉的底線，他只是提了一句而已，林葉的殺意就已經外泄出來。

走到一個路口，見前邊有個中年男人站在那，一襲長衫，看著他微笑。

「你回去稟告鎮撫使大人，我會儘快把這件事辦好。」

月明無繁星，就顯得那月如獨尊于天穹。

陛下要的，大概也不僅僅是拓跋烈不領兵。

她勾著嘴角往前走，走了幾步，停住。

她再往前邁一步。

說完後轉身下樓走了。

陸綱做了一個請的手勢，林葉隨即進了門。

她站在林葉身前：「雲州人都知道，我是林葉小姨，陸大人來雲州的日子也不算短了，以你御凌衛的本事，當然也知道此事。」

如此過了一陣，林葉道：「陸大人還是別說客氣話了，有事請說，無事，我還要回去陪我妹妹。」

林葉剛到門口的時候，拓跋雲溪從門外走了進來。

不知道思考了多久，外邊的天都已經徹底黑了下來。

他有些難以理解的是……陛下若真的想給拓跋烈找個罪名，難道這拓跋雲溪不是現成擺在這的？

拓拔雲和_圖_書溪笑道：「病了。」

都說這位大小姐跋扈，拓跋烈縱容，現在看來傳言還是謹慎了。

花街如畫，那眉目也如畫的少年，居然抱著一根棍子出來，把棍子往路中間一戳……

御凌衛十幾年的輝煌，就要過去了么？

「讓雲州府的人來收拾。」

陸綱道：「讓雲州府府治廖先為，以雲州府名義上奏摺，就說……北野王拓跋烈的妹妹拓跋雲溪，囂張跋扈，無視國法，當街殺人，罪不可恕……」

那來傳令的人走了，廖先為緩緩的重新坐下來。

陛下不與他說真心意，那他就只能自己去試探一下陛下的真心意到底是什麼。

「告訴他，今天我開心，我酒窖里的存酒他今天隨便喝，但……派人在這給我搭個亭子，要快些，我今夜不回去。」

御凌衛……埋葬就埋葬了吧，他不能陪著御凌衛一起被埋葬。

陸綱站在窗口好長時間，八月底的天氣還是那麼熱，可他卻覺得今天這風帶著一絲絲寒意。

不久之後，他的命令就到了雲州府府治廖先為的家裡。

可只圍著那棍子轉了一圈，林葉便捂著臉跑了。

林葉看到這個男人的那一瞬間，心中便生出警覺。

那中年男人找招呼，人看起來是那般和善。

陸綱道：「郡主殿下教訓的是，是我沒有分清公私，我向郡主道歉。」

「這雲州城的治安，怎麼壞到了如此地步，連武凌衛指揮使的家裡，都能有歹人想要硬闖進去，還想劫掠財物。」

她看著陸綱，冷聲說道：「談公務事，就要有個談公務事的樣子，陸大人深得陛下信和-圖-書任，莫不是仗著這信任，連最起碼的規矩都忘了。」

「郡主殿下。」

小禾：「大小姐，不好吧，現在這季節外邊蚊蟲多，夜裡……」

拓跋雲溪：「所以陸大人是不認得武凌衛大營怎麼走？」

這個契機，對於做臣子的來說也一樣，一步走對，就飛黃騰達。

她背著手往前走，不見她的馬車，因為乘車來太慢了些，她是一路縱馬過來的。

林葉把棍子戳在那，抱拳，行禮，然後學著之前高恭展示過的樣子……

「不好搞……」

從城南回到城裡，街上人已經逐漸少了，也多是行色匆匆，急著趕回家去。

陸綱自言自語了三個字，坐下來，剛要把杯子里的酒喝了，就聽到外邊傳來一陣哀嚎聲。

陸綱站在窗口看著這一幕，自始至終沒有說話，也沒有阻止。

林葉跟著拓跋雲溪轉身出門，留下了一個表情有些複雜的陸綱。

小禾道：「這是什麼病？」

片刻后，他朝著門外吩咐一聲：「請獄丞高大人來我這裏，快些。」

林葉走在回去的路上，想著自己大抵是病了。

「陸大人是想替我教教他？」

廖先為聽完后直接站了起來，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想發怒，可最終還是忍了下來。

地上躺著的那些屍體，很快就把一大片地面染紅。

陸綱笑道：「林將軍不要誤會，我對林將軍，沒有絲毫冒犯之意。」

這一聲嗯，已帶殺機。

陸綱覺得愁人。

中年男人指了指身後：「我在這裏定了一桌飯菜，不知林將軍可否賞臉。」

拓跋雲溪道：「不知道，但是病的不錯。」

這倒和圖書是把拓跋雲溪看的一愣，這次是更綳不住了，哈哈大笑。

沒錯，他也是御凌衛的人。

這幾個人，都是他不久之前安排去林葉家附近盯著的。

這花叢中的女子，比花更嬌艷。

「林將軍好。」

有手下人連忙上前，俯身道：「請大人吩咐。」

林葉：「嗯？」

說完這句話後轉身，拉了林葉的胳膊：「走了，若回去的慢了，拓跋烈會把我的好酒全都喝了。」

陸綱：「若林將軍心急，不如請令妹過來？」

落座之後，林葉問：「陸大人找我，應該是有什麼要緊事？」

林葉如他所願，讓他看到了。

拓跋雲溪：「倒也不必向我道歉，你該向陛下定的規矩道歉。」

可怕的是，陛下要動拓跋烈，卻死了那麼多御凌衛的人。

他故意說了一句令妹，就是想看看林葉的反應有多大。

看得出，她額頭上那一層細密的汗珠。

這些話，把他手下人都嚇了一跳。

她話音一落，那些青銅戰甲整齊動手，把他們手裡拎著的人對撞，砰砰砰幾聲，那些傢伙的腦殼全都碎了。

他知道御凌衛的手段，御凌衛現在沒辦法讓拓跋烈身敗名裂，可有的是辦法讓他這個府治身敗名裂。

林葉走過去問：「你是？」

他作為御凌衛鎮撫使，卻無法摸清楚陛下的真實心意，這就很煩人。

陸綱思考了那麼久，最終還是決定得接著試探。

果然還是不能隨隨便便去試探，雲州這邊的人，比歌陵的人要野的多。

拓跋雲溪吩咐一聲。

門外，那幾尊青銅戰甲手裡，分別拎著兩個他御凌衛的人。

所以，歸根結底m•hetｕｂｏok.cｏm•ｃｏｍ，就是陛下不想用這樣的方式。

「就在這裏建。」

她站在那，眉眼帶笑，也眉目如畫。

林葉道：「有事，陸大人說，無事，我便告辭。」

拓跋雲溪背著手走到花叢最茂盛處，指了指花叢後邊的草地。

這種想法一旦從心裏冒出來，就讓陸綱覺得更冷了些，從心裏往外冷。

拓跋雲溪走進這屋子，邁步的時候，手在林葉胳膊上拉了一下。

可此時，拓跋雲溪也讓他看到了。

可她笑起來，只是嘴角往上揚著，用一種很複雜但又滿是歡喜的眼神看著那傢伙。

林葉心裏微微一震，抱拳回禮：「陸大人。」

樓下，拓跋雲溪看了一眼青銅戰甲手裡抓著的那些人，一臉平靜。

「他失禮不失禮，輪不到你來說。」

她往前走：「對於這種事這種人，朝廷的法制稍顯輕了些，不能治以死罪，幸好這是在雲州，雲州的法制對待這些人要更嚴苛，在歌陵都不能處死的人，在雲州就得死。」

一個多時辰之後，廖先為讓這位獄丞高大人堅信了一件事，陛下要對北野王動手了，但需要一個契機。

所以他只能是靠自己一點點試探，這種試探是雙刃劍，試探的好了，做事自然事半功倍，試探的不好……

他想試試林葉這個人，不僅僅是試試林葉的本事，能力，還有林葉的底線。

手下人答應了一聲，連忙去請獄丞大人。

那傢伙鑽進花叢之中，一路狂奔，頭也不回，迅速消失在視線遠處。

他怕的是，這次陛下讓他親自到雲州來操辦拓跋烈的事，最終結果，是把御凌衛給埋葬在雲州。

他故意先找了和_圖_書些無關緊要的話聊，想先讓林葉放鬆下來。

「來人。」

陸綱道：「我之本意，著實是為了與林將軍認識一下，以後難免會有許多協作的機會……」

林葉思考片刻，點頭：「好。」

他隱隱約約覺得，陛下要動拓跋烈的心思，其實不可怕。

陸綱俯身道：「郡主誤會了，我只是想和林將軍認識一下，武凌衛在雲州主理之事，與我御凌衛職責相通，所以……」

他看著陸綱說道：「陸大人不必試探，我不是一個城府多深的人，所以陸大人若有公務事，只管到武凌衛來說，為朝廷做事，為陛下效力，是武凌衛的職責。」

「蚊蟲的事，交給拓跋烈就是了，他辦不到，就和我一起在這挨蚊蟲叮咬。」

陸綱回頭叫了一聲。

底線……

陸綱在心裏嘆了口氣。

回去之後沒多久，就親筆寫了一份奏摺，安排人天亮之後，秘密送往歌陵。

縱容他妹妹飛揚跋扈，只這一條，哪怕不足以讓陛下以重典殺了拓跋烈，可罷免了拓跋烈的兵權還是綽綽有餘。

於是，這位才來雲州沒多久的高大人，感恩戴德的走了。

小禾問：「怎麼過？」

那刀統壓低聲音問陸綱：「大人，廖先生大概是不敢這樣上奏摺。」

顯然，陸綱半路截住了林葉的消息一傳回去，她立刻就趕了過來。

她走到拓跋雲溪身邊，表情複雜的問：「大小姐，林公子他這是怎麼了？」

陸綱道：「只是想認識一下林將軍，並無他意。」

在這一刻，背著手站在那的拓跋雲溪，直接就綳不住了。

他起身走到窗口，推窗往外看了看，臉色就忍不住的又變了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