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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雨點落下來，正好掉在窗台上，發出啪的一聲輕響。

顏夕憐拍了拍他肩膀：「陛下知道曹大人心意。」

當時那些準備謀逆的人都覺得，拓跋烈是在天子與他們之間搖擺。

天空依然陰鬱，可天子笑起來的時候，彷彿天氣晴朗陽光明媚。

曹雲根忽然間跪下來：「罪臣曹雲根，願意指證拓跋賊謀逆行徑，罪臣都願意。」

他雖然通葯術，懂毒術，可對於這方面確實不擅長。

顏夕憐問：「大將軍還想知道別的嗎？」

說完后擺手：「帶回去吧。」

天子說。

大內侍衛副統領顏夕憐坐在林葉對面，林葉不說話，他也安靜的陪著。

曹雲根低下頭：「是，大將軍說的是。」

她說：「不早，只是沒想到會那麼快。」

龐大海心說自己果然是個笨蛋，大將軍的話，他很少能馬上聽明白的。

是在進城的那一刻，拓跋烈與劉疾弓對視的時候，劉疾弓那雙眼睛，讓拓跋烈覺得有些害怕。

這仇恨不是對武凌衛的，也不可能是對林葉的。

天子知道林葉好奇的是什麼，所以才會特意交代一聲。

「朕就看著吧。」

如果不是有城牆上的武凌衛壓著，也許此時虎賁營早就已經被擊潰了。

他只是隱隱約約的覺得，自從來了孤竹之後，大將軍好像和以前不大一樣了。

林葉道：「不然就和許多大人家裡一樣造了賊亂，死就是滿門？」

柬欲讓看了看天色。

萬貴妃握緊了天子的手。

馬車出去有二里遠，他忽然間明白了。

他走出院門，大街上經過的禁軍士兵們都在側頭看著他，他們的眼神里https://www.hetubook.com.com充滿了仇恨。

他現在看明白了，孤竹軍隊和大玉軍隊的區別，從來都不是什麼武器裝備，甚至可以不去計較兵法戰陣。

顏夕憐道：「很早之前，鎮撫使陸大人就覺得，做爆竹的火藥可以利用起來，但不管怎麼試驗，威力都不夠。」

曹雲根幾次抬頭想與林葉對視，可幾次都是很快就再次把頭低下來。

天子嗯了一聲。

馬車裡，林葉側頭看著窗外，喊殺聲還在耳邊，他卻對這毫無反應。

林葉：「具體？」

他走到林葉身邊：「大將軍是不是早就知道，陛下帶誰來孤竹，未必是好事。」

顏夕憐忽然說了一句。

值得嗎？

曹雲根張了張嘴。

他上車，龐大海問：「大將軍，現在要出城去嗎？」

萬貴妃搖頭道：「陛下只是做了最正確的事，除了陛下，沒有人知道二十年前有多兇險。」

因為那符文法陣，要在特殊的箭頭上。

林葉看著禁軍士兵們眼神里的仇恨，還是心如止水。

天子笑起來。

顏夕憐覺得，這些人在武凌衛里押著就好了，畢竟現在陛下要重用的就是武凌衛。

萬貴妃把頭側靠在天子肩膀上，她聲音很輕的說道：「陛下想看什麼，我就陪著陛下一起看，陛下不想看的時候，我就和陛下一起轉身扭頭。」

大將軍是希望孤竹虎賁營死傷多一些，他立刻想回頭問問，可猶豫了一會兒，放棄了這個念頭。

他們身後是那兩支玉軍，一個夔字營一個雀字營，這兩軍加起來近三萬人，想迅速吃掉幾乎不可能。

看著hetubook.com.com天空說。

因為這兩支玉軍太善戰，三萬人，正面打孤竹人十萬都不一定能戰敗。

林葉搖頭：「沒了。」

「符器。」

武凌衛將軍焦天寶上前，俯身對林葉說道：「曹大人家眷安好。」

天子沒有回答這句話。

顏夕憐道：「御凌衛十幾年都沒有停過，但確實做不到。」

大概在半個時辰之前，林葉派人到陽梓行宮，請天子安排人到武凌衛這邊接幾個人。

他們的仇恨，是對叛賊的。

顏夕憐學過一些看相之術，他此時看林葉的側臉，怎麼看都顯得過於冷峻。

午後才過，他的隊伍士氣已經快要崩了。

林葉嗯了一聲。

但，這東西縱然有用了，可是註定了數量不會特別多。

陛下帶著這麼多文武官員來孤竹，可不都是讓他們來做見證的，有的還是來做罪證的。

如果那天，拓跋烈不是看到了帶著隊伍死戰不退的劉疾弓，他心中的那根草，也許就偏向了另外一邊。

準確的來說，這東西，其實火藥反而是輔助作用。

雨水變得密集起來，很快就形成了雨幕，看這個人間就變得模糊起來。

顏夕憐沉默片刻后說道：「如果大將軍沒有其他事，那我就先回去復命了。」

可他們太低估拓跋烈了。

柬欲讓自言自語了一聲。

那是來自大街上的血，隊伍走過的時候，靴底發出的聲音都讓人覺得不寒而慄。

上陽宮以符文法陣將這東西的威力提升起來，應該是現下能找到的最合理的辦法。

林葉道：「或許可以試試改變成分。」

林葉道：「不知道。」

天子低夏天看著這ｗwｗ•ｈetuｂｏｏk.com•ｃｏm滴摔碎了的雨，聲音很輕的說道：「是不是早了些？」

顏夕憐的回答很直接。

「銳意和鬥志。」

顏夕憐點頭：「是……這還是掌教真人親自提出來的事。」

顏夕憐嗯了一聲，也不再說話。

她也看向雨幕。

這樣的面相，不過分陰柔，也不格外陽剛，大概是個狠毒涼薄之人吧。

陛下和她說過，當年拓跋烈率軍進歌陵城的時候，其實就已動了反心。

民間所用的炮葯，就算是把能用的分量做到可操作的極致，也不會對武岳境的高手造成威脅。

「陛下說，如果大將軍想知道些什麼，可以問我。」

顏夕憐又看了看林葉那張側臉，這個傢伙，真的是個才十七歲的少年？

武凌衛下手這麼狠，下手這麼准，你說不知道？

顏夕憐離開之後，林葉回頭看了一眼這院子，沒有血，很好。

萬貴妃披了一件貂絨氅，緩步走到天子身邊。

看面相，有稜有角又冷柔如水。

為玉人而拚命？

良久之後，天子伸手攬住了萬貴妃的肩膀。

那場大亂，忠於天子的軍隊和叛軍殺的幾乎兩敗俱滅。

林葉道：「虎賁營死傷越多，他們也會越恨。」

「他什麼都想到了。」

柬欲讓看向手下人：「告訴大將軍，若再不來，虎賁營守不住了。」

林葉看著他，不再說話，只是那麼眼神平靜的看著。

不知道？

半個時辰后，陽梓行宮。

林葉下車的時候，武凌衛的人全都俯身行禮，顏夕憐看的出來，此時此刻的林葉，似乎還要超過當初令人聞風喪膽的陸綱。

天子盯著大雨很久后，自言自語似的說道：「朕和_圖_書當初，是不是太偏激了些？」

虎賁營從一開始就在害怕，而那兩支被困住的玉軍，卻始終不認為自己會輸。

林葉道：「叛賊所殺，皆忠義之士，是治世之臣，他們以身殉國，陛下也很心疼。」

因為虎賁營的士兵們都在想著……他們這是在為誰拚命，最起碼不是為了自己。

林葉把視線從窗外收回來，看向顏夕憐問：「禁軍和大內侍衛用的，那是什麼？」

也就是在這個時候，城外的孤竹虎賁營，已經快要撐不住了。

吏部侍郎曹雲根見到林葉進門，臉色立刻就變了，本就格外難看，見到林葉的那一刻，他臉色鐵青里還瞬間冒出來慘白。

因為他們剛剛都知道了，叛賊早有預謀，闖進了不少官員住處，見人就殺。

冬雨，也不知道是什麼兆頭。

林葉想了想后說道：「所以配合上陽宮的符文法陣增加威力。」

只有天子看的清楚，拓跋烈是在奪位不奪位之間搖擺。

那些箭頭都是特製的，其中大概存儲了修行者的內勁，以符文法陣封住。

而在那個關鍵時刻進歌陵的拓跋烈手握重兵，天子以拓跋烈賭大玉的未來，拓跋烈想以手中數萬精銳賭自己的未來。

林葉點了點頭，他看向曹雲根，曹雲根連忙上前：「多謝大將軍派兵護佑我家眷，不然……」

林葉等了一會兒，曹雲根不說話，林葉就轉身往外走。

每一道符文法陣都不是隨隨便便一個上陽宮弟子就能畫出來的，消耗內心不說，更耗費心神。

曹雲根低著頭說道：「請顏大人轉告陛下，罪臣……」

他說：「到了這個時候，朕只想看看了。」

他走到曹雲根和*圖*書面前，俯身在曹雲根耳邊說道：「曹大人安心，既然你願意選擇活，那就沒人再能讓你死。」

龐大海道：「城外還在激戰，孤竹虎賁營那邊大概會損失慘重，大將軍若早些去，他們心裏可能會更有些底氣。」

是一往無前的鬥志，是捨我其誰的銳意。

林葉看向顏夕憐，顏夕憐點了點頭，招了招手，有大內侍衛上前將曹雲根綁了起來。

林葉搖頭：「不急，再轉轉，天黑后出城。」

叛軍來勢洶洶，而且準備充分，虎賁營的人本來就沒準備好拚命，現在卻被夾在了戰場上，前後都不能動。

「不然？」

馬車在一座宅子門口停下來，這裏已有不少武凌衛守著，才下車，顏夕憐就聞到了一股濃烈的血腥味。

不，陛下要重用的不是武凌衛，是他面前這個年輕男人。

他說：「在十幾年前，上陽宮就與御凌衛暗部的人一起在研造這個東西了。」

「派人去請大將軍。」

一邊走，他一邊把手舉起來，也就是在他舉起手的同時，焦天寶他們也準備拔刀了。

她說：「他什麼都能想到，什麼都能做到，陛下不該不高興。」

萬貴妃握住天子的手，也看向天空。

林葉道：「他們真可憐，死在賊亂之中，就算陛下仁慈有厚重撫恤，可人死了就是死了。」

怪不得沒辦法裝備全軍，因為這東西的造價，根本沒法估量。

進了門，大院里跪著十幾個人，男男女女都有。

「我願意！」

林葉點頭：「有勞顏大人了。」

火藥炸開的時候，與內勁相輔相成。

顏夕憐一怔。

天子站在窗口看著外邊陰沉沉的天空，像是發獃似的已經看了有一會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