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日月雙懸照京都
第四十三章 炮灰
顧白衣沒有說話，只是沉吟著。
顧白衣淡淡笑道：「你初來乍到，和他們不是一路人，他自然不可能維護你。許朗雖然只是兵器庫的小吏，但他應該也有些甜頭，所以你猜的沒有錯，韓晝這時候應該已經知道你打開過箱子。」
秦逍和顧白衣並沒有猜錯。
「大人所言極是。」許朗略有些寬心：「秦逍只是發現了兵器有問題，並不知道其他事情，除了那塊殘片，沒有任何證據在手中。」
他白天被黑霸王踢傷，背部疼痛無比，找了大夫敷了葯，卻還是隱隱作疼，只能坐在椅子上不好輕易起身。
秦逍拿起筷子，笑道：「大哥放心，既然知道他們的對策，我便知道該怎麼做了。」
韓晝急道：「他說什麼了？」
韓晝臉色微變：「你是說他打開了那裡的箱子？」
「澹臺大統領衛戍皇城，深得聖人的器重和信任。」許朗道：「傳聞滿朝文武，能夠隨時去見聖人的寥寥無幾，可是澹臺大統領卻有隨時面聖的權利，如果秦逍將甲字型檔的事兒稟報了澹臺，澹臺又將此事上稟聖人，那……！」
「大人，他是令吏，是小人的頂頭上司。」許朗苦著臉道：「小人再三阻止，可是他根本不聽勸阻。」
「你打開箱子的時候，許朗在旁邊？」顧白衣問道。
顧白衣淡淡一笑，微微頷首：「不過殺人滅口是要到萬不得已的地步，他們第一選擇自然不會www.hetubook.com.com這樣做。如果我沒有猜錯，等你明日到了衙門，他應該會先試探拉攏你，讓你將口閉上，實在不成，才會選擇殺人滅口這條路。」輕輕一笑，道：「時機未到，你倒也不妨先和他們虛與委蛇，不過千萬不要被他們真的牽連進去。」
許朗進了書房，韓晝立刻讓下人將房門帶上，許朗這才上前，拱手道：「大人！」
秦逍點頭道：「在，不過我告誡過他，此事不能對外泄露。」冷冷一笑，道：「不過他絕不可能守口如瓶，這時候恐怕已經將此事密報給韓晝了。」
「你是說……？」
「他既然知道事情被我所知，接下來會如何處置？」秦逍問道。
「你覺得澹臺會幫秦逍傳話？」韓晝雙眉微鎖，若有所思，沉默良久，才搖頭道：「澹臺懸夜從不參与朝事，黑羽在西陵被害，從頭至尾也沒見他出面。如果他真的將黑羽當兄弟，黑羽被殺，他就應該奏請聖人發兵出關，前往西陵平叛，但本官並無聽到任何一絲兒這樣的消息。發兵平叛，北院和咱們兵部是第一個便要知道消息，但兵部到現在可沒有任何人提及發兵西陵。」
韓晝淡淡道：「這事兒不要太擔心，這兩天我就將他調到其他庫房裡，你也盯著點，要是抓住他什麼把柄，將他從庫部司驅逐出去就好。」
「是。」許朗額頭冒出冷汗：「非但打和_圖_書開箱子，他還從箱子里取了兩把陌刀，互相撞擊，其中一把斷成了兩截子。」
韓晝冷笑道：「就算有那塊殘片，他又能怎樣？還真的敢將此事捅到朝廷？一個七品芝麻官，連上摺子的資格都沒有，他如何捅上去？他初來京都，京都里沒有任何人脈，據我所知，唯一和他有來往的是京都府的一個小小八品書令吏，螞蟻一樣的玩意兒，也是沒有上摺子的資格。秦逍要將此事上稟，先要稟報到本官這邊，我看他如何稟報？」
「還有什麼事？」
「這麼晚找我，自然是有事。」韓晝示意許朗靠近一些，低聲問道：「姓秦的今日前去甲庫署，可有說什麼？」
韓晝聞言，身體一震，失聲道：「你是說真要東窗事發，咱們就要被拉出去當作替死鬼？」
顧白衣搖頭道：「這個並不重要。此事早就開始在暗中進行，他們也不會就此中止。這一次運走，很快就有新的劣質兵器運進來。只是這件事情該如何揭發出來，卻不是件容易的事情。」看著秦逍道：「事關重大，你也不能輕舉妄動，必須要等待機會，而且這件事不能由你挑起，你官階甚低，就算將此事捅出來，也掀不起大風浪，而且等到宮裡真的派人來徹查此事的時候，他們只怕早就將所有的罪證清理乾淨。」
許朗眉宇間顯出擔憂之色，道：「大人，您也說過，這秦逍以前曾是黑羽麾和-圖-書下的夜鴉，黑羽與澹臺大統領是結拜兄弟，秦逍沒有其他路子，到時候會不會走澹臺大統領這條門路？」
「大人，屬下雖然不知道您說的那位是誰，但聖人不動彈他，不表示不動彈咱們。」許朗低聲道：「事兒真要鬧的人盡皆知，朝廷也不會坐視不管。西陵丟失，范……範文正做了替死鬼，如果這件案子被掀出來，到時候難免也要找尋替死鬼……！」
許朗有些緊張道：「大人，他離開之後，我重新檢查了一下，斷刀有一小片殘缺，我找了小半天，都沒能找到那塊殘片，如果不出意外的話，那塊殘片已經被秦逍帶出去了。」
「小人就是擔心他拿著那塊殘片出去之後，會因一塊殘片惹出風波。」許朗靠近桌邊，低聲道：「略懂兵器的人，一眼就能看出那塊殘片材質低劣鍛造馬虎，如果……！」
顧白衣想了一下，輕聲道：「也許他們根本沒有將你放在眼裡，並不擔心你能掀起風浪。不過韓晝也不會無動於衷，對他而言，要處理此事，只有兩條路可走。」
「收買我或者殺人滅口？」
「這事兒澹臺懸夜要真的插手，那是自找麻煩。」韓晝冷笑一聲道：「他如果知道幕後之人是誰，給他三個膽子他也不敢動彈。就算秦逍真的利用澹臺懸夜將此事捅到聖人那裡，幕後那位也安穩如泰山，聖人絕不會責罰他。」
韓晝眉頭一緊：「你說什麼？」
韓晝聞言，眉頭鎖起，沉默了片刻，才冷笑道：「他也不算愚蠢，知道此事不簡單，要是捲入進來，自己就要將性命搭進來。」盯住許朗，罵道：「我讓你守著倉庫，不許人接近那批貨物，你竟然讓他上任第一天就發現，是他太聰明，還是你太愚蠢？」
「他一到甲字型檔，屁股還沒坐熱，就讓我們打開了倉庫。」許朗低聲道：「本來以為他只是隨便看一看，可是他在倉庫里轉了一大圈，而且……而且跑到了倉庫的西南角……！」
韓晝更是惱怒，罵道：「你還真是愚不可及。你越是阻止，他就越覺得不對勁，自然是要堅持打開。他如今是小小令吏，可我聽說他此前可是黑羽手底下的夜鴉，黑羽夜鴉都是受過聖人的表彰，手裡有虎頭玉佩，這些人膽大包天，打開箱子算個屁。」摸著鬍鬚，皺眉道：「這事兒還是我疏忽了。部堂直接任命他為令吏，咱們庫部司也只有甲字型檔令吏空缺，只能先讓他補上，本來我是尋思過幾天再找個由頭，將他和丁字型檔令吏調換一下，想不到還沒等我調動，他上任第一天就發現了端倪。」
甲字型檔書令吏許朗在天黑之後，直接找到了庫部司主事韓晝的家裡，韓晝只是六品主事https://m.hetubook.com.com，宅子普普通通，外面看上去也算是清苦，但書房裡面卻是點著檀香，許朗被領著進入書房的時候，韓晝剛剛將一隻賞玩的玉蝴蝶方進了柜子里。
「屬下只是擔心。」許朗苦著臉道：「所以屬下覺得秦逍那邊不能忽視，範文正被拉到菜市口砍了腦袋，點火之人，可就是這位令吏大人！」
「他還真想搞事不成？」韓晝冷笑道：「以為拿走一塊殘片，就抓到了咱們的把柄？」
許朗身體弓著，靠近低聲道：「大人，他打開了箱子。」
許朗拱了拱手，但又想到什麼，欲言又止。
「大哥，許朗的意思，這批兵器本月之前就要運出去。」秦逍輕聲道：「如果兵器被運走，那是連證據也沒有了。」
許朗道：「澹臺懸夜若是不管此事，那自然是再好不過，屬下……屬下只是擔心萬一……！」
秦逍微微點頭，知道這樣的貪污大案既然捲入好幾個衙門的人，那麼他們要收拾起來，效率自然也不會低。
韓晝臉色微冷，許朗見韓晝臉色不好，不敢再說，韓晝卻是道：「說下去。」
「大人可還記得，京都曾經有傳言，黑羽將軍和龍鱗禁衛大統領澹臺懸夜是結拜兄弟。」許朗低聲道：「黑羽雖然年歲比澹臺大統領大得多，但傳聞兩人性情相投，一頓酒過後，義結金蘭，朝中官員結拜雖然私下有之，但卻沒有人剛放在明面上，唯獨這兩人當年結拜兄弟傳遍京都，聖人都不曾下旨斥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