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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月風華

作者:沙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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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卷 江南有霧月朦朧 第八十七章 沆瀣一氣

第六卷 江南有霧月朦朧

第八十七章 沆瀣一氣

「你們沒有察覺到他們的動作,原因也很簡單,就是太過自信,覺得不可能有人能帶出一兩銀子。」秦逍緩緩道:「而且姜統領當然也不可能想到,倉庫汪湯和你手下的心腹部將早就沆瀣一氣,更不會想到他們會利用泔水桶將銀子運出去。」
「我先前就說過,雖然那些扮作農夫的歹人進入倉庫之後,專門派了兩個人監視,但那兩個人早就和柴山河一般,成為了內庫的姦細。」秦逍看著姜嘯春問道:「姜統領,外面那兩個死人這些年,是否一直負責監視?」
「原來你們下山之後,一直在暗中勾結。」
姜嘯春猶豫一下,才道:「這樣的事情,我一直都是交給柴山河處理,現在看來,確實如此。」
「實際上除了這兩人之外,應該還有兩個人。」秦逍道:「這裏的兵士兩年輪換一次,時間一到,兩名負責監視的內奸自然也要被調回京都,所以眼下在京都還沒輪換過來的內庫守衛之中,至少還有兩個人做著同樣的事情,回頭將這兩個人揪出,並不困難。」頓了頓,才繼續道:「汪湯和這幫人偷偷將銀子從庫房取出,放入泔水桶和糞桶之中,然後半夜將銀子運出去,經過正門,經過三道哨卡,從那些守衛的眼皮子底下堂而皇之地將銀子帶走,你們卻是懵然不覺。」
姜嘯春臉色冷沉,握拳道:「身為臣子,自當為主上效命,你當年如果真的不願意在這裏待下去,可以和我說,我不會和圖書強留你。」
毛蘆如夢方醒,連聲道:「原來如此,原來如此。任何人和車輛從山上離開,哨卡都會嚴加盤查,可是泔水桶和糞桶臭氣熏天,哨卡的守衛當然不會查看。」
「和你說?」柴山河凄然一笑:「大人待我有恩,我如何能開得了口?如果我真說了,不但對不住大人的恩情,而且所有人都會視我為忘恩負義的逃兵,我的前程也將盡喪,生不如死。」
「談不上勾結。」柴山河道:「在山上待得太久的人,哪一個不是心中苦悶,他找我喝酒解悶,我自然是求之不得。」說到此處,低下頭,沉默了片刻,才道:「汪湯知道我心有不甘,雖然在山上我和他幾乎沒有往來,但下山之後,我和他確實是無話不談的知交。不過後來我才知道,他是有意靠近我,想要說服我和他聯手盜取庫銀,等他說出計劃后,我差點一刀劈了他。」
秦逍淡淡道:「毛主薄,你說汪湯有沒有趁你不注意的時候,已經見過鑰匙?」
毛蘆沉默了一下,終是道:「多年前,汪湯和卑職一起飲茶,不知為何,那日卑職飲茶過後,忽然覺得十分睏倦,迷迷糊糊就睡著了,等我醒來的時候,一切一如先前,汪湯說我只是小眯了一會兒。」臉色凝重起來:「那時好像正是春天,我當時只以為是春乏,並沒有太過在意,而且鑰匙還是在卑職身上,並沒有多想。」
「大人如果覺得憤怒,可以一m.hetubook.com.com刀殺了我。」柴山河看著姜嘯春道:「死在大人的刀下,也算是回報了大人多年的照顧和栽培,死後也就不欠大人的債了。」
「那不可能,卑職……!」毛蘆正要堅決否認,忽然想到什麼,臉色頓時難看起來。
「柴山河,事到如今,你還不知悔改?」姜嘯春站起身,圓睜雙目:「這麼多年,姜某自問待你不薄,公主殿下對你也是恩重如山,庫銀到底流往何處,你還不老實供認?」
姜嘯春長嘆一聲,仰著頭,閉上雙目。
陳曦察言觀色,問道:「你是不是想到什麼了?」
陳曦靠在椅子上,冷笑一聲:「汪湯只需要在當時偷偷準備一些濕麵糰,將你的鑰匙拓印,下山之後,可以隨便找到鎖匠重新配一把鑰匙。如此一來,他要打開倉庫,根本不需要你手裡的鑰匙,因為他手中已經有了兩把鑰匙。」
姜嘯春雙拳緊握,臉色難看至極。
「費大人,筆錄沒有差錯吧?」秦逍看想費辛。
「信任和榮耀有個屁用。」柴山河自知死罪難逃,倒也是不再忌諱,冷笑道:「我們就是那個女人手裡的工具,這裏的銀子都是她的,她們在京都窮盡奢華,可是我們卻像一群狗,呆在這鬼地方為她看守銀子。給了幾塊骨頭,就覺得她對我們恩重如山?那時候我就擔心,那個女人會讓我們一直在這裏待下去,如果真是那樣,我從前的抱負就只能是個笑話,事實上,到今天為止,和*圖*書咱們在這裏已經待了九年,大人,九年了……!」
姜嘯春此時終於明白,內庫近兩百名守衛看似將這裏守衛的固若金湯,可是早有姦細利用內庫的破綻,從所有人的眼皮子底下花了幾年的時間將銀子盜走。
姜嘯春怒不可遏:「是老子瞎了眼,竟然信任你這個無恥之徒。」
「也許開始兩次守衛還會檢查一下,但正如毛大人所言,這種東西,都是避之不及,次數多了,都知道這些農夫會按時來清理運走泔水,習以為常的事情,就會放鬆戒備。」秦逍抬手摸著下巴道:「於是花了幾年的時間,倉庫里的銀子被搬空,賬目上倒記著倉庫里有百萬兩銀子,但實際倉庫里的存銀與賬目完全合不上。」
姜嘯春臉色冷厲,沉聲道:「那是誰指使你這樣做的?你和汪湯不會有這麼大的膽子。」
秦逍淡淡一笑,道:「果然如此。」
「大人,我若說這一切都是汪湯唆使,你信不信?」柴山河嘆道:「當年承蒙大人器重,跟隨您一起前來江南內庫,那時候我心中歡喜,以為在內庫待上三兩年,公主定然會提拔我,如此便可以光宗耀祖。可是咱們在內庫待了四年,公主依然沒有將咱們調走的意思,我二十多歲跟著你到了江南,卻從此被困在了這個鬼地方。都說江南美如畫,是人傑地靈的好地方,可是對我來說,這就是囚牢,咱們就是被關在內庫的囚犯。」
姜嘯春也是一副恍然大悟之色,懊惱道和*圖*書:「原來……原來是這麼回事,倉庫那邊汪湯是內奸,與柴山河聯手,犯下了如此大案。」
「那……那是不能算的。」毛蘆尷尬道:「大人要辦案,卑職自然全力配合。」
費辛立刻道:「大人放心,沒有任何遺漏。」
毛蘆吃驚道:「可是卑職與他在一起的時候,話題從沒有提及到鑰匙。卑職自從接過這把鑰匙之後,莫說讓人拿去,便是看也沒讓人看過一眼。」
柴山河道:「本來我一開始並沒有這樣的心思,想著過一天是一天,可是……汪湯找上了我,大人應該知道,我和汪湯是相同的休沐日。」
百萬現銀,一次運走當然是不可能,但數年時間,一塊磚一塊磚地拆掉,一面牆也能夠悄無聲地消失。
「這就是你背叛公主的借口?」
柴山河搖搖頭,一臉絕望。
姜嘯春又是一聲長嘆,道:「姜某確實沒有想到,這麼多年來,姜某一直以為自己盡忠職守,將內庫保護的就像鐵桶一樣。公主將如此重任交給姜某,姜某卻數年時間都沒有察覺庫銀失竊,愧對公主,愧對朝廷,罪該萬死。」
他身為內庫守衛統領,自然是罪責難逃。
「是不是該死,自有聖人和公主決斷。」陳曦冷冷道:「秦大人已經破解了庫銀失竊之謎,但有一件事情,比這個還要重要,那就是失竊的銀子現在藏於何處?」目光如刀鋒,盯著柴山河道:「柴山河,庫銀在什麼地方?」
姜嘯春厲聲道:「住口。公主將內庫和圖書交給我們守衛,那是何等的信任和榮耀,你……你竟然生出如此忤逆之心。」
「大人是說,那日汪湯在茶中做了手腳,卑職……卑職是因為茶水才睡過去?」毛蘆畢竟不蠢,此時已經想明白其中關竅,心下駭然:「他趁卑職睡著的那小片刻,將卑職的鑰匙取下拓印?」
秦逍含笑看著姜嘯春,道:「姜統領,這件案子的脈絡到現在為止,也算是大概清晰了。內庫的銀子,不是一夜消失,實際上這起盜銀案,持續了至少四年以上,一百多萬兩銀子,是這數年時間一批一批地運出去。」清了一下嗓子,才緩緩道:「多年前,汪湯和柴山河聯手作案,汪湯的任務,便是在農夫上山清理泔水池的時候,打開倉庫,從庫房裡將銀子取出。內庫的作息時間十分嚴格,除了守衛,其他人到點便要回屋歇息,這就給了他們可乘之機。」
「如果你那一刀下去,就不會落得今天這個下場。」陳曦冷笑道。
「大人,不是我不說,而是我確實不知道。」柴山河苦笑道:「大人覺得就憑我柴山河,能夠吞下百萬現銀?」
柴山河不屑一笑,道:「他讓我做一個選擇,是願意半輩子困在如囚牢般的內庫里,還是有朝一日隱姓埋名改頭換面,有花不完的銀子,珍饈佳肴美人豪宅應有盡有,下半輩子享盡富貴?」仰著頭,大笑兩聲,才道:「對大多數來說,如何選擇並不困難。」
「你錯了。」秦逍道:「方才你就解下來讓我瞧了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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