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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句話，擺明是自嘲從來沒有贏過年終總決賽冠軍。

「進攻VS進攻」——

反拍，反彈球，上升點。

高文悶哼一聲，腳步第一時間就已經蹬地推送出去，儘管費德勒的內角發球沒有砸中T點，但落點控制依舊出色，根本沒有給高文喘息和揮拍的時間，腳步來不及到位，正手揮拍就已經竭力延伸出去。

費德勒並沒有冒然行事，連續小碎步調整，移動、橫向移動、縱向移動，不僅從反手切換到了正手，而且切入底線進入場內，整個身體完全舒展開來，一招大鵬展翅，尋找到上升點，自上而下地全力扣殺。

砰！

啊。啊！啊啊啊！

一停。

高文挺直腰桿，鄭重其事地伸出右手，「我，期待著這樣的一天。」

直線。

「在沒有機會也沒有空間情況下，以無與倫比的姿態硬生生強行撕扯出一條通路，完成破網穿越的擊球。」

費德勒的回球，落在高文左側半場的中路位置，最最重要的是，落點，壓線。

也許，唯一「短板」就是套路熟悉，因為快也因為強，出手不斷提升張力和強度，依靠路線和球質施加壓力，所以擊球線路往往都是一種習慣性的條件反射，缺乏新意，對手的預判也就相對容易一些。

全靠手感。

糟糕。

「吼吼吼！」

每一拍擊球都介於進攻和防守之間，在主動與被動的拉扯推讓之中不斷提升強度，速度和力量全面攀升。

生生不息，久久盤旋。

青春，只有一次；生命，也只有一次，他們需要好好把握，敢於夢想，生如夏花般絢爛地綻放色彩。

眼看著費德勒幾乎就要追不上，卻在網球即將二次落地的時候，費德勒一個劈叉滑步將身體推出去。

除了天才，別無他話。

儘管高文已經竭盡全力控制，但拋物線還是太高了一些，這讓高文渾身上下所有細胞全部拉響警報。

左腿往外一跨，拉拽著右腿強行往外撇了小半步，雙手反拍直接順著慣性勢頭延伸出去。

一邊移動一邊跳躍，費德勒整個人騰空而起，卻不是雜耍，而是為了尋找一個擊球點，然後自上而下地出擊，利用拍頭速度、擊球力量形成壓制，瞬間爆發，側身正手的進攻才能夠將威力全部釋放。

以一拍技驚四座的反手直線，以當年橫空出世的反手直線，為比賽畫上句號，結束這場巔峰對決。

兩個人都沒有開口說話，就只是擁抱著——

正在進行時。

不等網球反彈上升，撞牆式反彈球就已經將網球沿著斜線推回去。

準確無誤地壓線，從縱深空間來看，完美壓制住了高文的揮拍空間；再回頭看，沒有把角度撕扯開來反而更好，因為高文正在高速移動狀態下，腳步不容易控制，要麼自己擠壓自己的揮拍擊球空間、要麼就跑過頭。

一系列動作，行雲流水，一氣呵成，毫不猶豫地轉守為攻，雙手反拍平推出去，鞭打出一拍直線。

萬萬沒有想到，江彥雲揚起聲音切入話題，「鮑勃，麥克，你們放心，隨便吃，今天晚上我來買單。」

「自2004年以來，ATP年終世界第一寶座首次由一位不叫費德勒、納達爾、德約科維奇的球員佔據。」

後腳，馬上就意識到費德勒擊球意圖，卻因為前面喪失的優勢而陷入進一步被動，啟動速度明顯慢了。

「於是，高文博出了一次機會，而且還是面對費德勒時速200公里的發球。」

正手，延伸到極致，在自己身體水平線斜後方十五度的位置，連削帶砍地側切進去，匪夷所思地完成擊球。

看著高文靠近，費德勒嘴角輕輕上揚，張開雙臂，給了高文一個大大的擁抱。

網球，拋物線輕輕上揚起來。

高文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低頭吻了普蘭一下，然後就邁開腳步，來到隔壁桌，在江彥雲身邊蹲了下來。

沿著邊線，劃出一道閃電光芒，速度和力量推向極致，掙脫束縛，然後——

靜靜地，就這樣靜靜地，卻又心潮澎湃地注視著網球，鑽入死角，落地開花，傲然盛開。

難，難於登天。

最後，來到了這裏。

搏擊，不斷。

恐怕，球場之上的兩位球員也不能例外。

ATP年終總決賽，落下帷幕，2015賽季也全部結束，但是，離開O2球場之後，屬於他們的派對才開始。

直來直往。

畢竟，職業球員的日常根本停不下來，全年都在世界各地比賽，除了四大滿貫和年終總決賽之外，高文和家人相處的時間有限，休賽期就應該好好利用起來。

其實，這樣挺好，他們也有自己的朋友、也有自己的生活。

借力打力。

果然——

從反手切換到正手——

殺機！

全書完。

狼狽，失位。

第三個賽點，屬於高文。

然而！

這，都行？

笑容，爬上嘴角，靜靜綻放，然後，高文收回視線，朝著自己的位置走了回去，今晚，派對還在繼續——

費德勒依靠自己的手感徹底扭轉局面，高文陷入被動之後、又進一步滑向被動深淵。

網球，化作一道光，浩浩蕩蕩地橫穿全場，朝著高文反手位邊線淺區，勢大力沉地狠狠撞擊過去。

一切，全憑直覺，此時此刻唯一能夠相信的就是自己的手感。

繼費德勒之後，高文也已經滑步沖了出去。

「等等，等等，這是ATP新科世界第一的慶功宴現場嗎？我們沒有邀請函，請問一下也可以免費吃喝嗎？」和_圖_書

快！快如閃電！

靜靜地注視著那個少年的背影，高文好像看到了曾經的自己，也好像看到了兩年前重新回到UCLA贏得第二次人生機會的自己。

費德勒並不意外，沒有猶豫也沒有遲疑，當機立斷側身正手：

砰。

深呼吸一口氣，高文重新站立起來，然後就可以看到站在球網旁邊靜靜等待的費德勒——

猝不及防地，眼眶就已經盛滿了淚水，但這不是悲傷和苦澀，而是喜悅和幸福，張開雙臂和雙腿，注視著O2球場之上的燈光，就這樣放任淚水橫流。

江彥雲連連擺手，「那些大城市，他們都去過了，我們準備帶他們去一些不是那麼有名的風景名勝，我們華夏地大物博、山好水好，值得瀏覽的地方數都數不過來，這事你爸安排呢，他現在熱情高漲。」

一切，那麼近，卻又那麼遠。

倉促之間，匆匆忙忙地站立、轉身，一百八十度旋轉之後，啟動、奔跑、橫向移動，身體和網球的位置、腳步和球場的位置天旋地轉，對空間的判斷出現問題，即使順利到位，防守位置也不太對勁。

他們，正在見證歷史。

……

「我和艾米莉閑聊的時候，偶爾討論這些話題，還是她給的靈感：每個人都應該擁有追逐夢想的機會。」

第二次登場，是世界第一。

以快打快，這是費德勒的強項，他知道在這樣的局面下，如果想要打破僵局，就必須有一些突破。

高文也展露一個笑容，「行程怎麼安排？需要我幫忙嗎？」

瞬息萬變之中，條件反射地，高文只能用單手反拍擊打一拍反彈球——

儘管高文一直不說，但壓力是真實存在的，來自外界的來自自己的壓力，來自夢想的來自未來的壓力——

不是瞄準邊線，而是瞄準底線，依靠力量和速度形成衝擊。

直線。

「拉法，如果我成立一個基金會，專門贊助青少年球員學習網球，然後將他們打包送到你的網球學校學習，你覺得如何？」

一頂，一撞，將席捲而來的力量全部推送回去，小臂打直、手腕控制，丹田深處的力量瞬間釋放。

夜幕，降臨。

但是，高文不買帳，一下就識破納達爾的玩笑，「朋友是用來做什麼的，關鍵時刻用來合作或者出賣的。」

頓時，所有人鬨笑起來。

高文依靠著預判和反應，搶了半拍，托拽著長長的殘影，踩著風火輪，在眨眼之前就已經拍馬趕到。

視線，牢牢鎖定球網對面——

在跌宕起伏又峰迴路轉的最後，高文贏得了勝利，登頂冠軍！

「這，就是歷史。」

天才！

高文也沒有再繼續開玩笑，點點頭表示贊同，「我在追逐自己的夢想，我希望更多人能夠擁有這樣的機會。」

高文，自己主動發力，面對費德勒的滑板擊球，借力打力的效果有限，於是抓住縫隙立刻下手攻擊。

即使高文提前預判並且提前移動，也還是困難；而且，還要慶幸高文沒有冒然上網，如果此時選擇上網，基本就無法觸球了，一點機會都沒有，只能眼睜睜看著網球完成突破。

少年握住高文的右手，重重地握了握，然後再也控制不住，一個轉身就沖了出去，蹦蹦跳跳地喊著，「我和高文握手了，上帝，我和高文握手了，啊啊啊，啊！」

費德勒，抓住了。

全場，一片鬨笑。

也沒有理會高文，鮑勃就拉著麥克走向江彥雲他們那一桌，嘴裏還嘟囔著，「我們應該好好和他們打交道才對。」

「2007年，阿根廷球員納爾班迪安在馬德里大師賽曾經完成一次史詩級的簽表旅程，先後擊敗伯蒂奇、德爾波特羅、納達爾、德約科維奇、費德勒登頂冠軍，那也是納爾班迪安職業生涯最重要的一項冠軍。」

球網對面，費德勒也提前預判，逮住高文的出手方向，風馳電掣之間就已經穿過半個球場快速到位。

高文，正在狂奔。

一記回發球ACE。

轉體，揮拍，發力。

筆直筆直。

「而今晚，高文則刷新納爾班迪安的戰績，在登頂道路上擊敗世界前六除了他自己之外的五位頂尖高手。」

江彥雲認認真真地注視著高文，「小武，好樣的。」

他們必須專註眼前。

這些許空間，卻已經足夠。

啊！

高文選擇直線。

高文點點頭表示了解，「行，如果有什麼需要，你就告訴我好了。」

內角？外角？

乒乓，乒乓。

網球，宛若出膛炮彈。

儘管費德勒提速了，但擊球線路依舊順從慣性，高文準確預判，提前啟動提前移動，底線左右兩端的往返跑根本就不是問題，甚至還提前到位，從容不迫地調整腳步，在到位之前，一個剎車控制身體。

搶的就是節奏，打的就是銜接。

因為快速也因為倉促，費德勒的反手動作也沒有能夠完全舒展開來，斜線角度自然沒有完全撕扯開來。

全場，屏住呼吸，高文的這一拍擊球幾乎就是瞄準制勝分出手的，要速度有速度、要力量有力量。

轟！

高文的接發球，沒有旋轉、沒有控制、沒有力量，三無產品，搖搖晃晃、歪歪扭扭地推向費德勒的站位；出人意料的是，高文的手感依舊出色，居然將網球推送到深區，落點在底線附近，形成擠壓。

「哇哦。」

江彥雲呵呵地就笑出聲來，「兒子，你遲了一步，你爸爸邀請拉法的父母過來華夏，我們準備一起旅行。上次我們htｔｐs://wｗw•ｈetuｂｏｏk•ｃoｍ•cｏm去西班牙，他們好好招待我們，現在也輪到我們當東道主，展現一下我們的熱情好客。」

胸口，宛若遭遇重擊一般，悶悶地一頓。

側身正手，發力進攻，平擊掃射——

高文滿臉神秘莫測地輕輕點頭，一副「你賺到了」的表情。

「以無可爭議的表現為2015賽季畫上一個完美句號，在贏得兩項大滿貫冠軍、四座大師賽冠軍之後，用一座年終總決賽冠軍宣告第五巨頭的崛起，並且牢牢把握住一線生機，視線不可思議的一項壯舉。」

「吼吼吼，高文，你現在也和羅傑、拉法並列了。」

斜線「inside－out」。

對於競技體育來說，領軍人物非常重要，一個領軍人物就能夠帶動整個項目的發展，但僅僅只有一個領軍人物卻遠遠不夠，眾人拾柴火焰高，終究還是需要通過青訓來擴大項目基礎，這才是正確的方向。

呃。

啊啊啊！

在這一刻，什麼冠軍什麼賽點什麼世界第一，全部都不重要，眼睛里大腦里就只有空中飛行的網球——

「既然我現在擁有資源，並且也有影響力，為什麼不嘗試做點什麼呢？」

全場，潮起潮湧的血液，汩汩沸騰。

他拼搏出了一次機會，一次實現夢想突破自我的機會，一次攀登高峰開天闢地的機會，然後他抓住了。

揮拍。

於是，網球落地之後，以一種貼地飛行的姿態，眼看著就要掉落，隨時可能二次著陸。

贏了。

非常具有穿透力的一拍球，儘管不是機會，但費德勒抓住對峙的縫隙，力量和速度瞬間釋放。

平！一箭穿心！

但高文注意力沒有走神。

當雙腳踏上這片球場的時候，他就毫無保留地全身心投入這項運動里，恍惚之間，再次喚醒赤子之心。

回合，著實太快，犀利的鋒芒瀰漫全場，然後就看到網球宛若箭矢一般朝著費德勒的反手位刺穿而去。

因為費德勒試圖壓縮節奏快速出手，所以斜線角度沒有完全撕扯開來，深度也欠缺些許，給了高文機會，這才讓高文風馳電掣的移動速度快速趕到，迎面而來就能夠察覺到排山倒海的氣浪正面而來。

費德勒依舊是那個費德勒，坦然面對任何局面，將苦澀和失落隱藏起來，然後不斷迎接全新挑戰。

唯一能夠照顧到的就是線路。

一次大跨步，兩次大跨步。

江彥雲試圖呼喊出聲，卻發現心臟蜷縮起來，幾乎就要喘不過氣來。

也許，費德勒是全球主場；但現在，高文也正在全球範圍內贏得越來越多支持，繼紐約之後又征服了倫敦。

伴隨網球的墜落而下沉，卻在網球和底線發出碰撞的剎那又起死回生地洶湧起來，腎上腺素宛若海嘯般在耳膜之上轟鳴撞擊，眼睛里的世界瞬間爆發斑斕色彩，五彩而絢爛，就這樣陷入一片瘋狂。

轉體。

「而我們，則幸運地成為見證者。」

當高文雙手高高舉起年終世界第一獎盃的時候，全場雷鳴涌動——

制勝，得分。

砰！

發力。

「同時，高文還取代本次在倫敦舉辦退役儀式的休伊特，成為ATP納入電腦排名系統以來最年輕的世界第一。」

抬頭一看，正是鮑勃－布萊恩。

蹬地，滑步。

沿著橫軸線全力衝刺。

肺部，正在燃燒。

賽點，再現。

節節攀升，一波高於一波，心臟一點一點提升起來，呼喊一點一點釋放出來，全場神經緊繃到了極致。

然而，費德勒依舊沒有放棄。

後腳，門口就傳來嘰嘰喳喳的聲音。

高文，正在橫穿全場，連續大跨步，人高馬大的姿態如同縮地成寸一般，眼花繚亂之間就已經到位。

但現在看來，普蘭的擔心並沒有必要，江彥雲和高弘禮他們早就有了安排。

O2球場徹底驚呆了，前一秒還以為費德勒沒有希望比賽就此結束，下一秒就看到費德勒匪夷所思的擊球把高文推向絕境，眼看著高文就要錯過擊球卻偏偏又看到高文滑步附身，正手完成一次撈球。

在網球即將二次落地之前，高文上半身與地面幾乎平行，正手延伸到極致，切入網球和地面之間的縫隙，依靠小臂的揮動和手腕的控制，挑起一個高球。

哭著哭著，然後就笑了。

眼看著！

第一次登場，是年終冠軍。

「高文，恭喜今晚的勝利，比賽真的非常精彩，不知道是否有這樣的榮幸，能夠邀請你和我們的大廚以及員工拍攝一張照片，並且留下籤名呢？」

江彥雲喝了一些酒，臉頰有些泛紅，看到兒子的身影，笑容馬上就綻放開來，「小武！」

剎車，蹬地，轉體，揮拍。

「歷史。」

腳步，及時到位，為雙手反拍的出手爭取到一絲空間。

一推。

這是這一分里的第二次側身正手，只是這一次和前一次不同，前一次是側身過後滑板擊球，這一次則是發力。

蹬地。

側身正手。

但和歷史比較起來，更重要也更難得的是，他們正在見證精彩，今晚的巔峰對決，足以載入史冊。

不能放棄，不能投降，不能繳械，在這一刻，費德勒也迸發出所有鬥志，絕妙的手感再次完成一次不可能的任務——

納達爾直接笑出了聲，「當然沒有問題，怎麼，你也希望為華夏網球做點什麼？」

網球，順著拍線的移動方向，一路滑行一路翱翔，沿著斜線，瞄準邊線，水銀瀉地般地就沖了出去。

桑普拉斯和圖書忘乎所以地握拳嘶吼著，一個轉身就看到笑容滿臉的阿加西，毫不猶豫地給了老夥計一個擁抱。

心臟，狂跳不止，幾乎就要爆炸。

而且，停不下來。

迪米特洛夫代替主人揚聲說到，「食物可以，但酒精不行。」

這，才是巨頭。

「然而，高文也已經做好心理準備。」

呼哧，呼哧。

前腳，餐廳員工才離開。

不過至少從表情來看，察覺不出什麼端倪，費德勒也好，高文也罷，目光明亮，神情自若，保持鎮定。

作為特別獎勵，每位球員登頂世界第一的時候，ATP都會頒發一個特別獎盃；而成為年終世界第一的時候，ATP還會頒發另外一座獎盃，象徵一份榮譽，同時也象徵一個裡程碑。

前腳，慌慌張張之中好不容易找回重心，正在歸位準備下一拍擊球。

啊啊啊！

未來，其實才剛剛開始，前方還有更多挑戰更多險阻更多困難在等待著。

費德勒，發球了。

當費德勒再次登場的時候，主場優勢再次凸顯出來，哪怕失利，他也依舊輕而易舉地贏得所有掌聲。

被起鬨被調侃的當事人並不害羞，高文看向眼前的餐廳經理，展露一個笑容，「當然，這是我的榮幸。」

曾經，在夜深人靜的時候，他也質疑過自己，溫布爾登止步四強之後的夜晚，多倫多意外受傷之後的夜晚，紐約再次遭遇意外之後的夜晚……但是，他沒有放棄，始終不曾，而是鼓起勇氣繼續前行。

方向，赫然是高文反手位邊線。

噗通，噗通，噗通——

O2球場也好，電視機前全世界各地的觀眾也罷，滾滾熱浪全面鋪陳，浩浩蕩蕩地點亮地球的角角落落。

納達爾百分之百支持高文的想法，「所以，你準備如何進行？」

一切的一切，都是關於網球也只是關於網球的。

一個轉身，現在高文也成為別人仰望、憧憬、追隨的對象，喚醒夢想、點燃希望，成為他們前進的動力。

剛剛滑步救球之後，看到自己的擊球質量，費德勒第一時間手腳並用站起來，快速歸位，目不轉睛地盯著高文的一舉一動，察覺到高文的擊球方式之後，立刻啟動，網球才剛剛落地，他就已經到位。

在錯過連續兩個賽點之後，高文的放手一搏又爭取到第三次機會，再次站在書寫歷史的十字路口。

猛地一下，普蘭就站立起來，緊握雙拳，高高跳躍。

從羅蘭－加洛斯到溫布爾登，從北美夏天硬地賽季一路披荊斬棘，翻山越嶺、橫穿汪洋，最後的最後，他，終究還是頂住壓力抵達了賽季的彼岸，依靠自己的雙腿和雙手，拼搏出一片天地，觸碰到夢想。

但是，沒有關係，正是因為如此，生命才如此精彩，他已經做好準備，並且迫不及待地準備繼續征戰。

「費德勒的戰術沒有問題，時速200公里的發球製造出足夠優勢，順勢發球上網，整個布局夠緊湊夠縝密。」

高文投去一個詢問視線。

刀光劍影，模糊一片。

二區。

旁邊傳來一個聲音，「你們不用擔心，免費喝酒也不會把高文喝破產的。他剛剛才贏了一張支票來著，我就從來沒有贏過。」那帶著濃濃西班牙口音的英語，赫然是納達爾。

也許，登頂世界第一非常重要；也許，創造歷史非常重要，但歸根結底，最重要的依舊是他熱愛網球。

曾幾何時，高文仰望著桑普拉斯阿加西一代人、憧憬著休伊特薩芬費雷羅一代人、追隨著費德勒納達爾一代人，一步一個腳印追逐自己的夢想。

費德勒以快打快借力打力的側身正手反而成為高文發動反擊的基礎，瞬間就把費德勒推向極致困境。

「登頂年終世界第一！」

氣流，涌動。

掌聲與歡呼，口哨與尖叫，宛若盛夏暴雨，宣洩而下，狂暴而洶湧地砸落在高文身上，皮膚表面傳來的刺痛是如此清晰，狠狠地將高文從雲端拽入地面，理智重新回到腦海，終於稍稍有些真實感。

從進攻到防守再到進攻，全程沒有喘息空間，每一拍擊球都是在鋼絲繩索之上狂舞。

O2球場的心臟，已經停止跳動。

轟！那是擊球聲。

費德勒瞥了一眼高文的站位，注意到高文發力過後的腳步稍稍有一個停頓，他也毫不猶豫就借力打力地在正手位頂了一拍回去，正手拍頭完全甩起來，不僅沒有防守，而且以攻代守，馬上發動進攻。

啊！

「哇哦。」

種種情緒交織碰撞在一起，不管是否在現場，通過直播信號，全球所有觀眾就這樣牢牢地團結一心。

那些歡呼那些吶喊那些熱情那些狂潮，全部都已經留在身後，卻依舊在耳膜之上激蕩，持續不散。

純粹的借力打力。

「而高文，這位大心髒的球員，天生就是為了大場面而生，越是緊張越是冷靜，越是焦灼越是果敢。就在剛才，高文再次展現自己緊要關頭果斷出手的魄力與能力，即使面對費德勒也沒有膽怯或退縮。」

優勢與劣勢，還沒有來得及形成，轉眼就再次演變全新局面。

「昨天剛剛年滿二十歲的高文，在擊敗瓦林卡、穆雷、納達爾、德約科維奇和費德勒之後，登頂2015年ATP年終總決賽冠軍。」

難道，就這樣結束了？

緊接著，力量就已經排山倒海地宣洩出去，揮拍動作行雲流水乾脆利落。

「我們正在見證歷史！」

全場比賽，結束。

高文，沒有下一步移動；費德https://m.hetubook.com.com勒，腳步被釘在原地；全場觀眾，瞠目結舌呆若木雞，時間完全靜止。

站在旁邊的麥克－布萊恩翻了一個白眼，對自己兄弟的表現非常無奈。

對高文是如此，對費德勒也是如此。

儘管普蘭謙虛，高文卻站起來，讓開位置，「艾米莉有一些想法，不如先和拉法談談，然後看看是否能夠碰撞出一些火花？」

沒有人會懷疑，這隻是未來數不勝數「費高決」之中的一次而已，而當兩位球員下次隔網而立的時候，勝負歸零，一切又將重新開始，勝者不一定能夠繼續勝利、敗者也不會一直垂頭喪氣，屬於他們的篇章——

歷史，被書寫，在發生，並且，仍然在繼續。

也就是這一拍，以守代攻的一拍，不僅讓費德勒懸崖勒馬，同時為費德勒贏得喘息空間，最重要的是：

高文呢？

普蘭看著甩手掌柜高文，眼神有些無奈。

就在網球落地炸裂盛開的剎那，高文的心臟高高地高高地飛揚起來，瞬間爆炸，幸福和疲倦如同潮水一般席捲而來，膝蓋一軟就這樣順勢倒地，徹徹底底癱倒在地上，肩膀之上的壓力剎那間全部消散。

鮑勃第一個就開始起鬨，「原來真正的金主在這裏。」

「搏擊！」

赫。

赫！

普蘭眼睛里滿滿都是笑意，輕輕擺了擺手，「我只是隨口說說罷了，真正構思那些計劃的，還是他。」

在進攻與進攻的強強碰撞里，費德勒如魚得水，整個出手的判斷和氣勢截然不同，居然還進一步提速。

一擋，一撥。

高文張嘴就想要勸勸，江彥雲酒量不好，但看到高弘禮在旁邊的身影，話語也就吞咽下去，改口詢問到，「媽，假期的話，你們有什麼安排？我們要不要一起出去旅行一趟？」

高文的注意力並沒有丟，第一時間就已經右腿蹬地，小腿肌肉力量瞬間爆發，推動著身體再次啟動。

奔跑、衝刺的慣性力量戛然而止，洶湧澎湃的反作用力順著小腿如同電流般一路上躥，最後完成釋放。

正手，斜線，「inside－out」。

以一種匪夷所思的方式，以一種驚險刺|激的方式，以一種出人意料的方式。

高文的正手直線才剛剛出擊，費德勒的腳步就已經越過半場，不僅沒有控制速度，而且持續提速。

賽點，有了？

危險……危險。危險！

高文雙手反拍借力並且發力的擊球，又平又快、又低又重，落地反彈之後，高度有限，擊球空間所剩無幾。

高文腦海里就只有一個大寫的粗口，從底線左端橫穿全場到右端，並非難事；但問題在於，費德勒的切削，明明是上旋，卻幾乎沒有太多旋轉，落地之後低空飛行，這弧圈的控制，堪稱是出神入化。

但是，這已經足夠。

高弘禮明白，他全部都明白，他以為自己能夠坦然能夠淡定，卻在江彥雲的視線里，丟盔棄甲潰不成軍，眼眶一下就微微泛紅起來，但他還是展露一個大大的笑容，用力點頭，給予妻子一個肯定答覆。

踏踏，踏踏踏。

高文嘴角的笑容收攏起來，稍稍靠近納達爾，因為周圍著實太嘈雜，說話必須提高音量，喉嚨扛不住，所以通過縮短物理距離來完成對話。

「緊張，現在全場情緒格外緊繃。」

鮑勃發出一聲哀嚎，「我就是專門為了酒精前來的，啤酒也不行嗎？」

一拍滑板擊球。

網球，幾乎就要被打爆，又快又急地順著地心引力的重量快速下墜，朝著直線對面的底線死角鑽過去。

納達爾滿臉嚴肅地看了高文一眼，流露出些許不滿，「哦，原來你今晚邀請我吃飯，就是為了這個？我還以為我們是朋友。」

儘管被動，儘管僵持，儘管膠著，但這一個回合的前三拍，費德勒和高文都沒有放鬆，拿出最佳狀態，呈現出美網半決賽第一盤的格局，展開對攻大戰，不僅快而且強，針鋒相對地將攻勢完全拉滿。

輕盈優雅的身影，宛若瀟洒劍客一般，雲淡風輕之中爆發出雷霆萬鈞的能量，微風吹拂著費德勒柔順的髮絲，力量全部凝結，瞬間釋放，全力進攻再次發動，整個O2球場的空間與時間就這樣停滯下來。

不僅全面發力，而且撕開角度。

但桑普拉斯也不介意，緊接著又給了佩爾特一個擁抱，三三兩兩全部擁抱在一起，歡呼著慶祝著。

速度，不快。

阿加西滿臉嫌棄地瞥了桑普拉斯一眼。

擊球，浩浩蕩蕩、轟轟烈烈地朝著高文的反手底線大三角衝過去。

周圍，一片鬨笑。

啊啊啊！

樸實無華的一句話，卻承載了太多太多。

平擊，下壓，球速飛快。

移動，快速移動，交叉換步持續橫移，即使腳步已經到位也沒有停下，而是持續移動，切換位置。

網球，搖搖晃晃地、飄飄忽忽地朝著費德勒的左側半場衝過去。

僅僅輕輕一磕，沒有摩擦、沒有控制，只是觸球而已，但即使如此，高文的腳步還是踉踉蹌蹌甩了出去，在觸球完成之後也依舊停不下來，持續往右邊調整了兩步，緊急剎車，這才勉強控制住身體。

緊張，激動，亢奮，焦慮，忐忑，雀躍……

「當然，毫無疑問地，還有最最重要的一點，高文也是有史以來ATP和WTA的第一位亞洲世界第一。」

將高文推向懸崖。

「小武，真的贏了？」

對高文來說，也是如此，攀登高峰的旅程，難，困難重重；但現在雙腳已經站在巔峰，接和*圖*書下來保持巔峰水準的旅程，更難，難上加難，屬於他的時代屬於他的挑戰，從今天開始，第二幕才徐徐拉開。

「對費德勒來說，這是九死一生的困境；但不要忘記了，對高文來說，這同樣是命運路口的緊張時刻。」

準確來說，不是沒有走神，而是更加集中，目光如炬地緊盯網球。

「重點從來都不在於夢想是否能夠實現，而在於追逐的過程中實現自我尋找自我，並且發現生命的熱情所在。」

普蘭。

不過，這次稍稍不同，當高文登場的時候，現場爆發出山呼海嘯鋪天蓋地的應援聲響，絲毫不遜色。

卻見，網球，起死回生地上揚起來，然而沒有將拋物線完全拉起來，只是貼著球網，搖搖晃晃地飛過去，好像就要下網或者擦網卻偏偏沒有，緊貼著球網低空飛行，並且朝著高文正手位邊線鑽了過去。

一挑，一撩。

那表情，不太美妙。

純粹，簡單，只是盯著網球，一路狂奔。

又有誰能夠拒絕高文呢？

他，是冠軍，2015年ATP年終總決賽冠軍。

「搏擊！」

一溜煙地衝出去，向全世界宣布。

而且，還是在賽點上，戰術應該如何選擇？

草。

然後。

儘管直線沒有完全捋直，但至少，方向還是正確的。

不止為了慶祝冠軍，而且為了慶祝挑戰、慶祝夢想、慶祝生命。

那個少年終於回過神來，揚聲喊到，「高文，恭喜冠軍，我喜歡你，我真的真的非常喜歡你，我也期待著未來有一天能夠踏上球場，和你一起比賽。」

O2球場，快速忙碌起來，賽后頒獎典禮也是直播的一部分。

網球，就已經直挺挺地撞擊回去。

網球，搖搖擺擺地飛過球網、飛過球場，落入費德勒的左側半場。

「接下來一分，價值千金。」

納達爾沒有忍住，笑容就上揚起來，「所以，我還算比較幸運，你選擇了合作？」

擁抱自由。

冠軍！

高文毫不示弱，利用助跑的慣性力量，正手快速推送出去，借力打力之間，丹田力量再次推送出去。

說完，高文正準備站起來，江彥雲卻喊了一聲「小武」，高文停下來，投去視線。

考慮到費德勒的擊球方式，沒有拉上旋，卻能夠將網球推過去，而且在切削狀態下，完美控制拋物線、軌跡、落點。

普蘭擔心，高文的休賽期也轉身就投入訓練，根本沒有休息時間，所以建議他好好陪伴一下父母。

一個，句號。

時速209公里，內角。

赫！那是驚呼聲。

「搏擊！」

致命一擊，長劍出鞘，炮聲隆隆。

比如現在。

高弘禮第一個就注意到了妻子的異樣，停下正在鼓掌的動作，連忙看向妻子，扶住妻子的肩膀彎腰詢問。

此時根本沒有辦法慢慢調整角度，甚至就連加速度都提升不起來，才剛剛啟動，身體就已經延伸出去。

嘻嘻哈哈的聲響，好不熱鬧。

那股壓力，讓人喘不過氣來。

所有動作一氣呵成，雙手反拍沒有退縮，正面迎前，狠狠撞擊上去。

高文微微張開嘴巴——

高文依舊全神貫注。

起立鼓掌，振臂高呼！

「6：3」、「6：4」。

這也給了一些喘息時間。

費德勒格外狼狽。

喝。

驚！

比起語言來說，動作就已經能夠說明一切，對彼此的尊重對彼此的祝福對彼此的感謝。

頒獎儀式上，高文先領取了2015年年終總決賽的冠軍獎盃，而後還有一個環節，由ATP總裁為高文頒發年終世界第一獎盃。

揮拍空間不大不小，根本沒有辦法起拍，再加上費德勒的回球正好壓線，落地反彈之後就朝著高文的鼻樑衝過來。

高文帶著自己的團隊前往餐廳享用晚餐，除了桑普拉斯等自己人之外，還有一些「不和諧」的意外身影，納達爾、迪米特洛夫、蒂姆都是座上賓，並且和高文聚集在一起，嘻嘻哈哈地歡笑不斷，氣氛融洽。

輕輕拍了拍江彥雲的肩膀，高文站立起來轉身準備回桌，卻看到一個十二十三歲的少年站在面前，目光清澈而明亮地注視著高文，有些忐忑又有些激動。

呼，呼呼——

江彥雲連連擺手，站直身體，擦拭著臉頰上的淚水，對著高弘禮展露一個笑容，她只是太過緊張而已，一直到現在還是一陣后怕，膝蓋微微顫抖、指尖停不下來，滿眼不敢置信地朝著高弘禮投去詢問目光。

糟糕糟糕糟糕！

有些失落，有些遺憾，但笑容依舊，目光明亮。

平推直線。

力量與力量的碰撞，高文抓住費德勒側身正手的強大力量，不僅借力，而且發力，直接頂了一拍回去。

高文稍稍讓開位置，顯露出一直在旁邊側耳傾聽的身影——

但，這依舊不是全部。

一切的一切，就這樣定格。

從發球開始，費德勒就表現強勢，不僅強勢，而且出色，速度、力量、線路、角度等等形成全方位對抗，卻萬萬沒有想到高文完全跟上強度，見縫插針地逮住機會，排山倒海的攻勢就這樣宣洩而下。

但是！

戰鬥，不息。

蹬地，衝刺，一路狂奔——

一碰。

高文微微一愣，而後嘴角的笑容就這樣上揚起來，「媽，這才剛剛開始呢。」

儘管費德勒的速度已經提升到極致，但差一點，還是差一點點。

砰！

平時一貫嚴謹的納達爾，私底下也有這樣的一面——

整個O2球場，鴉雀無聲，屏息凝視，心臟猛地收縮起來，將所有能量壓縮再壓縮，凝聚成為一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