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七章 九假一真,我全都要
那身雲鷹袍,就該換成飛魚服了。
「我生有一雙靈眼,可以溝通陰陽,洞穿幽冥,欽天監內人人皆知。
孟長河他再跋扈,也保不住亂黨!」
藍弘死死地盯住那襲雲鷹袍,既然對方揭開了他的底細,也就沒什麼好遮掩的了。
且打破了千年以來,最快晉陞宗師之境的記錄。
「話不妨說得明白一些,紀九郎!
「紀?紀淵?」
若真箇要抓你,只需要把消息報給黑龍台,讓他們去萬年縣查上一查,再去育嬰堂看上一看,
「我全都要!」
「看來藍百戶依舊不願相信、也不放心。
藍弘聽得一怔,眉毛一揚。
藍弘衣袖揮動,捲起氣流收拾殘局。
「而且我猜得沒錯,你恐怕不姓藍,也不叫藍弘,更不是萬年縣余家莊藍大管家的侄子。
「你要喝醉了,別來我這裏撒酒瘋!
若非極力克制,這座獅子樓內的食客都要被他屠個乾乾淨淨。
便是紀九郎故弄玄虛,想要詐人!
出生之時,異象橫空,年僅五歲就拜入北地首屈一指的大派長生府。
虛張聲勢沒什麼意思,你要抓住我什麼錯漏,直接去北衙參我便是,讓千戶大人拿我法辦!」
「那又如何?」
後來又被魔教看中,收入門牆,奉為聖子。
當日,我與顧家公子稟報了玄武衛大統領高業玄,然後震動兵部、黑龍台、三法司。
「我曾經入過欽天監的社稷樓,若非考講武堂,圖一個平步青雲,手握大權,說不定有機會成為一名練氣士。」
魂魄裝在他人肉身里,究竟是個什麼感覺?
剛沉下去的殺心,復又騰地升起。
公文摺子早已遞到黑龍台,若非孟長河阻擾,加上周行風、徐應求想要收服
m•hetubook.com.com此人,故意晾著不處理。
這是試探。
他修長有力的手指,叩出「篤篤」聲音,有種一切盡在掌握的從容氣度。
「慢著!紀九郎,你究竟如何看出來的?先告訴我這一點!」
你若不想給,或者再惺惺作態,那我現在就回北衙。
此法難以長久,再這樣下去,連自己的心神都會被污染。」
「紀九郎,你怕不是想要被殺頭了!這種膽大包天的蠱惑之言也敢說!」
狼藉的雞骨、血肉,統統都被桌布包裹,丟棄于床下。
「你在講武堂大出風頭,即將接任百戶之位,未來前途不可限量,卻圖謀外道邪功?」
【命數:氣血衰敗(灰)、非生非死(灰)、霉運(灰)、枉死(灰)、殞身(灰)、行屍(灰)、饑渴(灰)、嗜血(灰)】
這些年來避開各種探查手段,幾乎毫無破綻可言。
紀淵眉宇間儘是驕狂與漠然,眼中充斥野心,冷聲道:
越是如此,越容易生出猜疑。
又怎麼會曉得鼎爐受損帶來的五感煎熬?
藍弘不信。
紀九郎他來做什麼?
當然,你們究竟意欲何為,圖謀什麼,我不感興趣。
紀淵眉頭一皺,很是無禮的再次打斷道:
門外小廝嚇得結巴道。
藍弘心神微亂,諸般雜念一齊湧來,面上卻是保持平靜,色厲內荏道。
紀淵似乎並不意外,浮現那種「早就猜到」的淡定神色。
「那人、那人說他姓紀……」
他眉宇沉靜一言不發,眸光冷厲直勾勾望向那身赤色飛魚服。
他身懷的那樁大秘密,根本不可能被人知曉。
紀淵坐直身子,雙手拄著那口綉春刀,微微前傾,嘴角扯出一抹放肆的笑意和_圖_書。
先聲奪人之下,往往容易讓人中套。
紀淵眸光幽深,皇天道圖華光蕩漾,化為古拙字跡顯現。
他甚至沒弄懂哪裡出了差錯,漏了馬腳!
紀淵眸光平靜,語氣平淡。
「宋、周二人為了求活,跟我說了不少。
「帶他過來。」
其中包括,四個月前他們在萬年縣得到白骨道的傳承……
彷彿,他真的看破了這具肉身之下,藏著一個迥異的魂魄!
當然,我並未跟黑龍台交待這個,
宋雲生是禮部尚書之子,不照樣也要學白骨道秘法!」
天運子用長生訣,配上不死葯,所煉製出的鼎爐,乃是計劃中最重要的部分。
【饑渴(灰)】:【腹飽而餓,飲水而渴,此為心神之症,難以自愈】
仍舊是那個英武的北衙百戶!
這一環倘若出了差錯,暴露無遺,其他的也藏不住。
怎麼立功?怎麼出頭?怎麼當大官!」
因而,藍弘心中浮現的第一個想法。
紀淵這番突如其來的攤牌,實在叫人猝不及防。
【藍弘】
到時候,自有人與你談。
「虛張聲勢!絕對是虛張聲勢!
與宋雲生、周子安接觸的時候,他們根本不知道我和老藍的具體身份!」
紀淵心頭一動,隨即伸出手掌用力虛握,似是貪得無厭一般:
【嗜血(灰)】:【凶暴成性,貪于血食,此為心神之症,難以自愈】
不過片刻,紀淵便推門而入,大馬金刀坐在外廳的椅子上。
他在北鎮撫司從不與人過多交際,本色扮演眼高於頂的傲慢之人。
想耀武揚威?還是居心叵測?
瞥見藍弘閃躲的眼神,紀淵心中大定,輕笑道:
如今在欽天監山河榜,名列第八。
屋內寂默,針聲https://www.hetubook.com.com落地可聞,顯得古怪無比。
不瞞你說,修鍊幽磷屍魂氣的宋雲生,奪心大法的周子安,他們都死於我手。」
這是一種審訊當中的詐術。
連欽天監那邊都可以瞞天過海,難道還會被一個通脈二境,沒個正經傳承的遼東泥腿子發覺異樣?
若輕易就被看出破綻,那十三具鼎爐早就被黑龍台查明身份了!
藍弘面無表情,仍舊沒有鬆口,怒斥道:
也難以解釋!
這一切太沒道理了!
藍弘感覺莫名其妙,腦袋接連蹦出三個問號。
「手足?摯友?」
「紀九郎,你到獅子樓來尋……」
什麼事?
兩人隔著一道珠簾,互相對視。
我來獅子樓尋你,為的是要好處。
什麼退路?
藍弘悚然一驚,麵皮抖動,幾乎要霍然起身。
這說不通!
是當世公認天資最高几人之一!
鼎爐受損之後,藍弘本尊心神受到影響。
儼然是胸有成竹,自信十足的勝者姿態。
一連串的疑惑閃過心頭,藍弘眸光忽閃,輕聲到:
「胡言亂語!不知所謂!」
「好!難得有個明白人!
你、還有藍大管家,你們的行跡遲早要暴露。」
變得易怒、易驚,時不時就生出暴戾殺心。
藍弘隱約感到有些不安,不知道是鼎爐受損帶來的負面作用,還是因為坐在那裡的遼東泥腿子委實太過淡定。
他看向紀淵,只見其人靠在座椅上,輕輕敲打扶手。
藍弘被盯著有些發瘮,不明所以,開口問道:
「我沒個出身,還得罪了涼國公,禮部尚書宋家,天京行首周家,樹敵這麼多,拿到武舉人的功名,當上百戶又有什麼用?
渾身縈繞陰沉沉的陰煞死氣,也隨之消散一空。m.hetubook.com.com
還陽之術與上古之時的奪舍大法無異,縱然法眼如炬,決計也找不出端倪。
「藍百戶知不知道宋雲生、周子安他們私學外道邪功,這樁案子是誰捅出來的?
藍弘反覆安慰自己。
相較於上次,藍弘多出了三條灰色命數。
藏身於軀殼之中,施以還陽之術,使其復生行走。
你若懷疑,自去打聽便是。」
哪裡會留到現在?
連這個都知道!
【非生非死(灰)】:【人乃氣聚而生,氣散則死。形體與靈合一,為生人,形體與靈分離,為陰魂。魂魄食葯,附入軀體,既不為生,卻也非死】
「不見!」
「我明白,任誰冒著挫骨揚灰、形神俱滅的大風險,潛伏在天京城、潛伏在北鎮撫司,無論武功是高是低,能力是大是小,他的口風一定都很緊。」
他怎麼可能看得穿?
紀淵毫無留戀一般,衣角翻動,起身欲走。
「本大人運功療傷,再來打擾,扒了你的皮!」
藍弘眼底掠過輕蔑,嘴角含笑道。
尤其藍弘似乎對自己的身份隱藏之好,極為自信。
北衙落了本大人的面子,還好意思自稱是我的手足摯友?
藍弘此時大約信了五六成左右。
若不修習外道邪功,我只會被甩到後頭去!
什麼情況?
你沒必要再繼續隱藏,那樣只會消耗我為數不多的耐心,也浪費你為數不多的時間。」
這人得了失心瘋不成?
所以大景朝廷沒有把目光放在萬年縣上?
紀九郎,官衙的那筆賬,咱們還沒……」
他的確在北衙聽過風聲,因為舉報有功,紀淵得到了補缺百戶的機會。
這樣的天衣無縫之舉,豈會被察覺?
藍弘眯起眼睛,他感受得到紀淵話中的情感並不摻假。
卻不和*圖*書料被紀淵直接打斷:
紀淵臉上顯出一絲傲然。
藍弘雜念浮動,眼瞼低垂,故意透出幾分怒意:
「那些都是虛的!什麼官位,名利,只有到手的武功,提升的境界,才最實際!
畢竟,江湖第一邪派的武功,完整的傳承功法,誰不想要?
藍百戶,我與說這些,是想跟你談合作的意思。
怎麼好像拿捏住我把柄的樣子?
改頭換面,再世為人,足以瞞過練氣士的觀氣之術!
「還好我懂得收攝雜念,不為其所控。
我今夜來此,只為了白骨道的傳承。」
「你有靈根!?」
門外小廝應了一聲,匆匆下樓去了。
藍百戶,你說對吧?」
藍弘皺眉喝道。
罷了,我直說吧,饑渴難耐,嗜血食肉,這種感覺不好受吧?
難道宗平南當年無人撐腰?不照樣被趕去了招搖山,等他突破宗師之境,方才揚眉吐氣!
「藍百戶,你事已經發了,可想好退路?」
我自認為武骨天資,絕不會輸給那些將種勛貴,可他們仗著底蘊充足,家學淵源,突破境界只會比我更快。
白骨道十二秘法我都知道,你想學哪門?」
由他創出的《長生訣》,再配合招搖山調製出的那味不死葯。
若非如此,怎麼敢謀划那樣的驚天大計!
「這兩日,我已經查得差不多了,藍百戶。
藍弘眯起眼睛,幾次飛快地吐納呼吸,慘白面色倏然退去,變得精神飽滿。
魂魄無形無質,不過心念神意匯聚而成。
何來摯友?何來手足?
「再裝下去就沒意思了,藍百戶。
紀淵看似一切都了如指掌,其實只點破了可以確定的幾個消息。
就像大一號的身子,擠在小一號的衣袍裏面?
滅聖盟的天運子,身具三十六種最上武骨的重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