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數風流人物

作者:瑞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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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字卷 齊魯青未了 第四十節 大言不慚,老謀深算

甲字卷 齊魯青未了

第四十節 大言不慚,老謀深算

巡漕御史喬應甲的宅邸也就緊鄰著陳敬軒的居所不遠。
「不知小郎君令岳……」長隨顯然也是多年跟隨自家主人在外的了,對家主情況也很熟悉,若是熟悉的同僚,斷無不熟之理,但他還真想不出自家主人有哪位熟悉的同科還都在京畿之外巡按。
「唔,我也是如此想法,只是我有些不解此子為何如此突兀來登我門,我與那林如海雖然是同科同僚,卻素無交情,而且先生亦知現今聖父隱退,聖上新政,朝中盡皆觀望,那林如海貴為巡鹽御史,格外引人矚目,……」
喬應甲點頭首肯。
很快一名清瘦老者便到了書房中,喬應甲擺擺手,那長隨知道這是家主要和張先生商量事情,便知趣的出門去候著。
「去請張先生來。」喬應甲略做思考便道。
馮紫英遞上名帖封袋的同時自然也要奉上一封銀子,那長隨倒也實在:「小郎君,來拜謁我家老爺怕是也有所知曉我家老爺規矩,名帖我可以替你送進去,但能不能見,嗯,我勸你儘早回去,不必在此多等和*圖*書。」
這漕務衙門三大佬基本上都是圍繞著工部東昌府分司所在而居,所以走了一圈之後,馮紫英整理了一下衣冠徑直去門前道名遞貼。
但現在昔日的聖上現在的太上皇已經遜位,當今聖上對鹽務這一塊尚未插手,也不知下一步會如何,這林如海未來的前景也有些不好判斷了,這也讓喬應甲頗費思量。
雖說同為巡按御史,但是巡按漕務和巡按鹽務還是頗有差別的,漕務事務繁雜,卻責任重大,頗為勞心,而那位李漕總又是一個不省心的,若非朝中安排,自家老爺其實並不太願意和李漕總共事的。
「家岳林公,忝為揚州巡鹽御史。」馮紫英提起「家岳」時,也還是很謙虛的一禮。
喬應甲眼睛一亮。
「他本人未提,不過喬懷說其身長體健,卻自稱在國子監讀書,一口京里口音。」喬應甲回答道。
這筆字端的不凡,豐瘦適度,力道遒勁,側鋒如刺,委實有些讓人賞心悅目。
「這麼說那林公的女婿以前和東翁也從未交道,可知https://www.hetubook.com.com其來歷?」張姓老者捋須沉吟道。
本來對方還想藉此機會請馮紫英入內稍事收拾,但是時間實在來不及了,馮紫英婉言謝絕並感謝了一番才算脫身。
這年頭十三四歲婚配者雖然不多,但是也不算少,訂婚者便是更多了,所以馮紫英這麼一說也沒問題。
「也罷,就見一面吧。」
這林如海雖說也進了翰林院,但是後來不知怎的卻也在戶部遷延甚久,後來雖然從都察院巡按揚州鹽務,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卻有些成了聖上私臣的意思。
這朝里朝外誰不知道這巡鹽御史意味著什麼?
長隨疾步入后,揚州巡鹽御史林海的確是老爺同科,但是往來並不多,老爺也沒怎麼提起過。
馮紫英這具身體雖然不過十二歲,不過武家出身,在大同也是常年打熬身體,長得倒也英挺不凡,看似也有十三四歲的模樣。
長隨吃了一驚,上下打量了一番馮紫英。
喬應甲一時間也有些吃不準這位「林如海的女婿」來拜會自己m.hetubook.com.com所為何事。
那巡按鹽務就不同了,想想駐節之地那是天下一等一的繁盛之地——揚州,那和漕運駐節之地淮安簡直沒有可比性,那大周朝鹽商的豪奢更是天下聞名,這巡鹽御史何等美差,那林海如何能坐上這個位置,自然非比尋常。
略做思考之後,老者才道:「東翁,以我之見,這巡鹽御史一職若是遲遲未動,要麼就是聖皇和聖上已有計議,要麼就是林公已入聖上法眼。聽聞林公巡按揚州為聖皇分憂甚多,當下戶部虧空甚大,可聖皇方退,許多事情只怕也不好深究,九邊要餉甚急,這等時候只要誰能替聖上分憂,怕是就會獨得聖眷吧?」
「你說是林如海的女婿登門?」坐在官帽椅中的喬應甲沉吟不語。
這封袋倒是精緻,居然用錦紙,足見對方也是有心了,拆開名帖,胭脂球青花鳥格眼白錄紙,這是花了心思的,一筆瘦金體更是讓喬應甲連連點頭。
張姓老者自然知曉自家東翁的心思,他給這位東翁當幕僚也是十多年了,對方什麼事情也從未避諱m•hetubook.com•com他,所以也清楚對方的擔心。
這話在理,對付這等晚輩少年,對他來說,易如反掌,說實話他對此子這般精心準備登門還是頗有好感的,雖然對林如海並無多少好感。
要說大家雖然同殿為臣,又皆為都察院體系之人,甚至一併巡按地方,更有同科之誼,再怎麼也該是有幾分交情的,但這林如海卻是三鼎甲探花,自己不過是一個三甲進士,散館之後卻未能進入翰林院而是到了工部,然後輾轉才到了都察院。
「嗯,小的也問過,他沒說,只說希望拜謁老爺,不過觀其形貌,倒也有些氣度,但其鞋冠亦有……」長隨是跟了喬應甲多年的老人了,話語未吐,喬應甲便已明白:「是否有些倉促唐突之意?」
他自己也清楚自己的性格,不願意去阿附誰,所以和一甲進士乃至那些個庶吉士們都有些隔閡。
能有這形象已經是花了心思了,在那文墨紙品坊中,那位掌柜還專門提醒了馮紫英收拾了一番,否則還要不堪一些。
「唔,這倒是不好估測了,國子監里現在龍蛇混雜,觀其年m.hetubook•com.com齡不太可能是貢監,舉監更無可能,若是例監,林公豈會如此不堪?只有蔭監方有此可能。」張姓老者抽絲剝繭,分析得很細緻。
「再說了,這林公女婿登門拜謁,若是東翁避而不見,日後傳出去,怕是也會有礙東翁清議的。」張姓老者微微一笑,「不妨一見,若是一些小事兒,不妨順手為之,若是為難之事,亦可挑明,這等子侄輩的後生小子,東翁自有辦法應對才是。」
長隨猶豫了一下,還是點了點頭。
那門房上的親隨倒也是一個有些眼力的角色,並沒有因為馮紫英年幼又是親自來遞貼就小覷,特別是拿到錦紙裁製的封袋,又有一番掂量。
「哦?」長隨頗為吃驚,趕忙回禮,然後延請對方入內,在外房稍事歇息,「請小郎君稍候,我家老爺還在後房看書,我這邊去稟報。」
馮紫英本就是泅水而出,便是有水靠換了,又坐了一夜的小艇,哪裡可能還能收拾打扮得多麼利索?
馮紫英拱了拱手:「有勞足下了,喬公與家岳乃是同科,如今又皆巡按畿外,若非尋常,並不敢來叨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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