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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寶山繼續問道：「若是五千呢？」

聽著這話，顧泯算是明白了，感情眼前這個女子，肯定有過一段如今都忘不了的感情，也會有一個永遠都放不下的人。

其實就在那個紅袍男人看向小巷深處的時候，以老攤主為首的七八家鋪子老闆，全部都屏氣凝神，心有所感。

小姑娘看著自家爹爹的臉，指著糖葫蘆，奶聲奶氣的說道：「要吃。」

只是來到巷子口，紅袍男人最後一步始終沒有跨出去，反而折返身形，朝著遠處走去。

對於修行者來說，的確不管酒有多好，都是很難喝醉的。

顧泯掏出五百祀雲錢，放在櫃檯上。

他文采不凡，詩詞歌賦都無比精通，又有了這麼個境界傍身，很快他便成為整個世間女子心中的那個人，尤其是他的書法，更是舉世無雙，有人甚至能在他的真跡里看到他的修行大道，參悟之後，獲益頗多。

中年男人苦澀一笑，臉有些紅，但最終還是沒能說出拒絕的話來，他摸了摸身上，摸到一塊玉佩，站起來就要對那買糖葫蘆的小販說能不能換一串。

換成一般人，早就被傷了，可是顧泯只是呵呵一笑。

等到這一行三人滿意離去，顧泯才走到對面鋪子里，抓了一把謝寶山的瓜子兒，笑眯眯問道：「那木扇真是什麼書聖書童的東西？」

「但他說，酒是好東西，能讓那些讀書人寫出更錦繡的文章，能讓那些劍修出劍更快幾分，也能讓那些本不敢做出選擇的人而做出選擇，他就是酒喝太多了，所以才做了那麼個錯的選擇。」

可實際上，她哪裡吃過糖葫蘆啊。

顧泯嗯了一聲，倒也不再多說，起身便走出小巷。

顧泯滿臉惆悵，「您這不逗我玩嘛？」

這邊的景象，要比小巷那邊人多得多。

「來一串？」

小姑娘歪著頭看著那離著自己越來越遠的糖葫蘆，嘴裏還是在念叨：「糖葫蘆不好吃，酸死人了。」

不僅年輕，而且看著還很安靜，就像是一朵桂花一樣。

那年輕男人一怔，隨即打開木扇，果不和圖書其然在扇骨上能看到「山高水長，姑且走之。」八個大字。

謝寶山拍拍手，笑眯眯說道：「這些都是金玉良言，你小子可有得學，好好琢磨吧。」

這句話，好傷人。

謝寶山笑道：「還是這位老哥識貨，我這個人賣東西，一分錢一分貨，從不作假，這點城裡誰不知道？」

顧泯也若有所思的抬頭，只是自己看去的時候，已經晚了，眼前只能依稀看到一襲紅袍，但也是很快消散。

……

謝寶山和別人喜歡不著四六的胡咧咧，可看到這個年輕人，卻是不喜歡彎彎繞，從那小子手中拿過一把瓜子，笑眯眯說道：「假的，贗品，後面幾樣東西也都假的。」

本身謝寶山願意說這些，便是很不錯的一件事，這要是換做別人，就是這點道理，也不願意說出來的。

謝寶山邊嗑瓜子便笑呵呵說道：「買這東西，可都是這規矩，出門便不認了，你來找我麻煩，說是假的，我還說這玩意是你掉包了呢？這誰能說得清楚，所以買這玩意，都是靠一雙眼睛，別的，都靠不住。」

他要是把自己的真正的那張臉露出來，誰還能比他好看？

趁著最後一口酒喝完，他趕緊提著另外一壺酒，溜了溜了。

顧泯停下，一臉茫然。

有一個年頭久遠的青銅鎮紙，兩枚玉佩。

顧泯走出古董鋪子，見對面書攤沒有客人來，便去巷子深處的酒鋪子里買酒。

那男子本來便出身不凡，原本對這小鋪子並沒有報多大希望，可這頭一件，便碰到了所謂的書聖遺物，這倒是讓他的興趣大增，而後進入鋪子里，沒要多久，便挑選了四件小玩意。

這麼多天了，老攤主第一次讓自己幫忙，那自然是肯定要幫的。

伸手去選了一顆鵝卵石，看也不看的就收起來，「只要我不去管它到底是什麼東西，那我這次買東西，就誰都不能說我吃虧了。」

顧泯打眼一看，就看見那盒子里裝著的兩顆鵝卵石，平平無奇，沒有什麼出彩的地方，只是這能被謝寶山這樣鄭和圖書重的裝在盒子里，只怕也不是凡物，只是甭管顧泯是用心去看，還是用劍識去感知，都無法看到什麼特別的地方。

但很快小姑娘便又拉著中年男人的衣袖，同樣是奶聲奶氣的，不過這次說出來的話，卻是不同。

顧泯喝了口酒，也有些想柳邑了。

謝寶山笑眯眯說道：「那現在，讓你花一千祀雲錢來買這兩顆石頭，願意嗎？」

反正說來說去，原來還相當自信的顧泯，這會兒都有些惆悵了。

年輕男子沒有猶豫，果斷掏錢買下這把木扇。

小姑娘用自己的小手不斷的在替自己爹爹擦去眼淚，一邊擦還一邊開口安慰道：「爹爹別哭，糖葫蘆不好吃，我最不願意吃糖葫蘆了。」

拍了拍手，謝寶山感慨道：「果然是不按常理出牌啊！」

男子也不是個講價的主，付錢之後，還在那邊酒鋪子里買了幾壇桂雲香，也算是謝寶山為巷子里的鄰居創收了。

顧泯點頭道：「受教了。」

是因為前方那個生得如同瓷娃娃一般的小姑娘，看到了更前面有賣糖葫蘆的，便不肯再走了。

好似那人沒有踏進巷子里，是一樁很大的幸事。

看著小姑娘和她爹爹越走越遠，顧泯來到買糖葫蘆的修行者旁。

顧泯啞然失笑，「那你不怕他們找麻煩？」

謝寶山笑而不語。

倒是像一條小溪，緩緩而流。

「臭小子。」

那人試探開口。

「不吃了，酸。」

顧泯點點頭。

女子瞥了一眼顧泯，說道：「你喝酒的時候挺像他的，就是沒他好看。」

這些日子的相處下來，顧泯漸漸明白，這巷子里的眾人大概也都有些故事，說不定有些人曾經還在戰場上當真大殺過四方，不過每個人的故事是自己的，顧泯不去問，雖然也想知道，但也知道分寸。

「你不是說……」

只是走出小巷的時候，那對父女已經走遠了，顧泯看著背影，趕緊加快了腳步，不知不覺，便穿過了好幾條街。

不過雖然他在戰場上殺過不少人，但也是在七百年前的那場大戰里被和-圖-書人斬殺。

反倒是和那年輕女子一道的男子冷笑道：「若真是張太虛的扇子，別說五千，就說是五十萬，也一點不貴。」

顧泯有些出神，等回過神來的時候，懷裡就被老攤主丟了一袋子祀雲錢。

謝寶山笑眯眯開口，「可以，不過只能選一顆。」

顧泯來這裏好幾次了，每次都沒搭話，今天突然想說幾句，便開口問道：「你在想什麼？」

「把這些錢，想辦法給那兩人，別讓他知道是我給的。」

可誰能想到，走出去好幾步之後，中年男人竟然是再也忍不住，眼淚止不住的流淌。

巷子里長舒一口氣。

顧泯搖頭，「我看不出來，即便是什麼寶貝，我也不出手，要是看走眼了，那怎麼辦？」

顧泯跟在那父女身後，很快便停下了腳步。

老攤主深吸一口氣，有些期盼的看著顧泯說道：「幫我一把。」

「五百！」

喝了幾口酒，好像是打開了話匣子的女子開始絮絮叨叨開口，不過這一句一句都是在拿顧泯和某人比較。

玉佩據說是當年一對很出名道侶的信物。

顧泯揉了揉眼睛，倒也沒多想，轉過身來便招呼其餘的來人。

沉默良久，顧泯搖頭道：「看不出來。」

聽著這話，中年男人原本便有些窘迫的臉上，又多了好些其他情緒，他的眼眶，已經紅了。

謝寶山接過之後，笑呵呵說道：「道友不妨再看看，這鋪子里還有些其他寶貝，說不定就有幾件有眼緣的。」

那三四人走入小巷之後，其實並未多做逗留，在那古董鋪子里，年輕女子看中一把木扇，問價的時候，謝寶山說這是當初那位文采無雙的書聖遺物，開價便是五千祀雲錢，這要是一般修行者，早就給嚇跑了。

顧泯說道：「我都要了。」

又是什麼文采不及對方，又是什麼境界不及對方，又是什麼沒對方高。

年輕女子將酒放在桌上，轉身便返回櫃檯那邊，看著小巷，神遊天外。

這說起來，都不便宜。

這一幕被小巷裡的其他人看在眼裡，都滿是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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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泯沒想到對方會這麼說，一時間也不知道說些什麼。

她生得不算美麗，只有幾分清秀的感覺，但即便如此，給人的感覺也別有一份味道，不是酒味。

一條長街，街道兩旁，到處都是賣東西的，長街上不少修行者，不時駐足，購買看上眼的東西。

眼看著自家閨女不肯走了，中年男人先是蹲下身來小心翼翼的用衣袖將自家閨女嘴角的口水擦乾。

小姑娘看著那些鮮紅的糖葫蘆，仰著小腦袋，口水順著嘴角就不爭氣的流出來了。

小跑回到這邊，一壺酒遞給老攤主，卻是發現老攤主有些失神的看著小巷外面，顧泯順著對方視線看去，發現那小巷外面，有一對父女，緩慢前行。

中年男人點點頭，抱起小姑娘，將她放在自己頭頂，騎在自己頭上，就朝著前面走去。

「爹爹抱抱。」

謝寶山拿起兩顆鵝卵石，放在櫃檯上，繼續說道：「我的話這就信了？跟你明說了吧，進了這種鋪子，店鋪老闆的那張嘴是絕對信不得的，甭管他說什麼，也甭管他怎麼吹牛，反正就一句話，你要是把他的話當真，那你這一趟，沒什麼說的，就保管得把底褲都給虧掉！」

就這三樣東西，加上之前的木扇，一下子謝寶山便要了三萬祀雲錢。

謝寶山一怔，還沒想到眼前這小子還有這種說法，一時間也愣住了。

顧泯疑惑的看著老攤主。

老攤主搖搖頭，放下手中書籍，一張臉上，多了幾分憂愁。

謝寶山從柜子里拿出兩顆鵝卵石，笑眯眯說道：「看看，有什麼門道？」

顧泯轉過頭來，在老攤主的眼中看到一種叫做失望和高興的情緒。

在這裏的眾人里，也就酒鋪子里的那個賣酒女子年輕。

謝寶山也不著急，只是繼續問道：「要是讓你花一萬祀雲錢買這兩顆石頭，你買嗎？」

顧泯要了兩壺酒，一壺酒給自己，另外一壺酒給老攤主。

本以為這已經是很委婉的說法了，但誰能想到，謝寶山直接哈哈大笑道：「這本來就是顆www.hetubook.com.com普通的鵝卵石，真願意玩一千祀雲錢來買，你小子得後悔死。」

……

這兩種情緒，在他眼睛里，交替出現。

顧泯想了想，認真道：「一千祀雲錢，我就要了。」

不過看著顧泯的背影，謝寶山又很快復歸平靜，眯著眼看著對面，伸手拿起那顆櫃檯上剩下的石頭，他也沒怎麼用力，便將其捏碎，成了粉末。

酸不酸的，也是書上寫的。

顧泯轉身要走在，謝寶山抓住他的衣袖，說道：「別急著走啊。」

身材修長的中年男人，生就一副好面容，穿著一身普通的布袍子，雖說看著寒酸，但依然有些出塵之意。

女子彷彿有些遲鈍，很久之後才回過神來，看了一眼顧泯，她說了一句不著邊際的話，「喝酒有什麼意思，又喝不醉。」

巷子里別人，顧泯都要用前輩之類的稱呼，畢竟自己在他們面前都是後生，可眼前這個女子太過年輕，顧泯實在是不想喊一聲前輩。

顧泯討價還價。

顧泯挑眉道：「前輩這些話，又有哪句話是真的？」

一代書聖，便就此隕落。

謝寶山神情不變，沒有被揭穿的尷尬，而是稱讚道：「道友好眼光，我就直說了，這把木扇雖然不是張太虛之物，倒也和張太虛有些關係，這乃是他書童的用品，不信你看，在扇骨這裏，不是還刻著張太虛對那書童的寄語？」

那位號稱書聖的張太虛，戰死於七百年前的那場大戰之中，在此之前，他的一生無比傳奇，生下來之時，便被判斷無法修行，眼瞅著長大之後，定然就是要被送入遺墟了，可在成年之前，他又偏偏可以修行了，雖說逃過去遺墟的命運，但沒人覺得他以後會成為什麼了不起的人物，果不其然，在之後的百年間，他雖然修行，但是進展緩慢，眼瞅著便直接要被卡死在第二境，誰曾想到，後來的張太虛厚積薄發，竟然是在此後兩百年裡，硬生生的將自己的境界提升到了重意境界，而後百年一步，在千秋境內，更是其中佼佼者。

一直沒說話的老人點頭笑道：「是張太虛真跡無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