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彼岸
第0684章 揭幕
兩個女子坐在湖畔，聊了很多。
很多劍修的劍，早就不曾帶鞘了，甚至於根本就不握在手中了，飛劍不知道在什麼時候，已經成了劍修殺人的常用手段。
本來這一片星辰被那位劍仙以強大手段強行攬來，就是為了復甦青槐的，青槐也吸收了大部分的星光，如今的星光只是殘留，所剩不多。
晚雲真人大笑不已，早在之前，他便已經看出來了，眼前的老傢伙是在暗戳戳的要埋伏自己，所以他在這個時候，也順便就埋伏了對面一道。
他的精氣神散開了，所有的一切，又恢復了之前的樣子。
他不知道，此刻的各處關隘，都有人影掠出關隘，飛向某處，一道道人影，在向同一個地方彙集。
一路走來，他從金闕境界到重意境界，可用了不少功夫，可如今一下，便回到了之前，這不管是誰，都會覺得很無奈。
千秋境強者，都有屬於自己的世界。
顧泯想著，李扶搖已經過去那麼多年，只怕是早就破開了千秋境的門檻，去到了更高的境界，只怕要像是這邊的超脫者一樣，早就成為極為強大的人物了。
顧泯苦笑點頭，「傷勢太重，能活下來便已經是好事了，跌境不算是什麼事情，境界總歸還是能回來的，命丟了，就怎麼都沒了。」
……
他來到湖畔，看著青槐，開口答謝，「多謝前輩。」
青槐說道：「覺得所有都是她好，又覺得她所有都沒自己好。」
「啊這……」
洛瑤小心翼翼的看了青槐一眼，輕聲問道：「那你到底是怎麼想的，是不是怎麼都不能接受他喜歡兩個女子？」
「看起來我真的老了。」
這是在外面怎麼都看不到的景象，但在這裏，從現在開始，會時常發生。
顧泯睜開了眼睛。
就像是一條垂垂老矣的老狗，趴在門前，等著死去。
顧泯搖搖頭，平靜道：「我很感激她，只是沒別的想法。」
洛瑤嘆氣，她也很明白其中的道理，但只是知曉，喜歡一個男子，就真的像是陷入泥潭，無法自拔。
「就連你自己，覺得自己能夠走出這片戰場嗎？」
天空中有著不斷出現的光芒，偶爾會照亮這片大地，但卻沒有辦法徹底將這裏照亮。
洛瑤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她大概覺得青槐這句話也有些道理，但卻又覺得隱約有些不對。
不過依著如今青槐的氣息來看，她應該是重意境界，那麼換句話說，那便是金闕境界便相當於人間的登樓，而滄海，便是重意境界。
晚雲真人這次說話少了很多鋒芒，多了很多平靜的意味，「只是你老得很噁心，很多人都老得很噁心。」
所以在千秋境的強者對上的時候，雙方都想著一件事，那就是如何能讓對方進入自己的世界里，可如今誰都沒想到，就在老人和晚雲真人交手的時候，晚雲真人竟然沒有絲毫的猶豫，便進入了老人所在的世界里。
她看著洛瑤，又說道：「喜歡上一個不喜歡自己的男人，也不要強求，若是自己都放不過自己，那麼很可能便會耽誤了自己一輩子。」
顧泯苦澀，這不是逗他嗎？
她想了想，認真說道：「我要是那位劍仙，也真的無法做出選擇，兩個都喜歡，兩個都喜歡自己，如果是能夠共處，其實還可以的。」
他能夠看出來，青槐的境界，其實也就和金闕境界差不多，與他現在持平，而這片戰場上，到處都是強者，最低都是重意境界的強者。
……
青槐挑了挑眉，「拯救世界？」
一道劍意，不知道什麼時候，早就藏在老人所在那片虛空里。
「只是天底下的痴心女子，都不該被辜負。」
只是顧泯找遍了詭異之地，都沒有發現血人，他明了，那是對方不願意見他，他不管怎麼尋找，都不會有答案。
顧泯一怔，忽然想起一件事，有些不確定的說道：「你是青槐？！」
是的，他就是那麼輕蔑的像是吐出一口口水那樣吐出了鮮血。
老人很平靜，那些劍其實都是針對他的，但他卻沒有任何表現，他好似一棵老松，見慣了風雨，如今更是不覺得有如何了。
曾有人這麼評價她，說她此一人，世上再難有。
晚雲真人不意外，他知道，那件衣袍，所代表的，便是歲月的力量。
晚雲真人握住劍，沒有其他多餘的動作，沒有遞出去，揮砍而下……
「等他好了，我想要出去看看。」
那種凌厲的感覺，讓人們無法形容，但他們好似看到了那些無形的劍意，正在斬開那座壓在他們身上的大山。
晚雲真人盯著那灰濛濛的天空，有些厭惡的說道：「你果然是一條老狗。」
這片天空很安靜，即便兩人對撞也沒有太大的響聲，而且是一閃即逝，好似根本不能停留。
洛瑤知道她的意思，但很快便搖頭道：「如果喜歡一個人都能這麼理智，那麼天底下還有無法解決的事情嗎？」
青槐和*圖*書看向顧泯，也站起來，說道：「我感覺到了熟悉的氣息，有些事情，我想問問你。」
「謝謝你。」
「他如果從始至終都只是喜歡我，那不管碰到什麼樣的女子，都不該動心的，他既然動心了，那便是不夠喜歡我，既然不夠喜歡我，這我為什麼還要一直想著他？」
就在老人回復巔峰，整座城都已經被他的世界籠罩的那一刻，晚雲真人的劍，終於出鞘。
……
……
他讓兩個女子在這裏暫時等著，他獨自去尋血人。
這是十分壯麗的景象，因為人數太多了。
老人說道：「只是你覺得就你們這幾個人，能改變什麼嗎？」
晚雲真人說道：「好些年前，我也一直看不上他，不過如今，倒是覺得他很不錯。」
他從學劍開始，便一直認為，劍只有留在自己手中的時候，才是最強的。
那片刻，顧泯好似覺得自己的心跳也停滯了。
「前輩有沒有什麼秘法，能夠離開這片空間，到那個世界，應該會安全許多。」
不過這種戰鬥，能看懂的人，根本沒有多少。
而在所有人的眼裡，此刻的晚雲真人和老人，不過是對立而站，沒有任何的動作。
在外面的人們，不知道那個世界里發生了什麼，他們只是看到，晚雲真人朝著老人走去，然後兩人在相隔數丈的距離的時候，便都停下了。
之前她拿了洛瑤的燈籠，說可以換一個條件，如今對顧泯說救了他，要他答應一件事，看起來好似沒有什麼問題。
只可惜，現實總是很殘酷，青槐用看白痴的眼神看著他，「你既然看過那個故事，怎麼又能問出這麼白痴的問題？」
……
這樣無異於已經殺了一個人。
不過說起來，依著晚雲真人的脾性，他能如此選擇，也讓人不覺得怎麼意外。
只是不等她說話，青槐又自顧自說道：「可即便這樣，我也很喜歡他，我再也不能喜歡上旁人了，我只會喜歡他。」
只是這個人卻還沒死。
凌厲的劍意，籠罩了整座城。
青槐看了顧泯一眼，問道：「跌境了？」
很快，三人離開這片山林，回到了石屋裡。
說完這句話，他緩緩站直了身體，是的，他之前一直是佝僂著的，藏在那衣袍下的軀體，到底是什麼樣的，也沒人知曉，可現在人們都知道了，之前的老人，不是挺直身體的。
青槐說道：「她有一道道身，在你的家鄉？」
「你們誰繼續來？」
況且修行者跌境，不是沒有前例，那些走火入魔的修行者，運氣差一些的，自然是身死道消，而運氣好些的，只是跌境，但想要恢複原本的境界，再繼續前行，都會變得更難。
但就是知曉，他才不會像是洛瑤這樣隨便開口。
這一次，老人是徹底元氣大傷。
這是晚雲真人的真實想法，這一次沒有任何隱瞞，所有的一切，都是真實的。
滿是劍意的眼睛里，彷彿夜空里唯一的光芒。
老人忽然問道：「你在想什麼？」
「不知道是否在有生之年，能見到朝劍仙一面。」
老人當初還沒那麼老，他看見過那樣的景象。
「我救了你，有件事，你要答應我。」
他的大拇指緩緩推劍出鞘。
老人大口喘著粗氣，他此刻的狀態很不好，一大口鮮血再也憋不住，直接噴出，然後他整個人的狀態都變得虛弱起來，一頭黑髮再也難以維持，變成了白髮，那原本緊緻的皮膚，在這個時候，徹底鬆弛下來，然後堆起了皺紋。
帶著這些疑惑，顧泯都有些失神，往前走的時候，差點跌倒好幾次。
老人的這個世界里，沒有他對於以往歲月的懷念，也沒有對以後歲月的期待，只有安於現狀的昏聵。
踏入千秋境已經有些時間的修行者推算著，在這些劍中，自己能夠拿出好幾件法器，然後可以慢些死。
晚雲真人身軀搖晃了一下，然後看向了遠處觀戰的人們。
可晚雲真人不過微微一笑，他抬頭看向老人。
只是等到探視自己的身體的時候，顧泯才苦笑不已，傷勢雖然好了，那道殺意也蕩然無存了，但是他的境界，卻從重意境重新跌回了金闕境界。
不過這一幕，怎麼看著，都會讓人想到一個詞語。
在這裏又逗留了三五日，顧泯恢復了氣機，便決定離開了，不過如今的他，已經變成了一個金闕境的修行者，戰力比之前已經要下降了許多。
再度見到那本小說里的人之後，顧泯開始去想那本書最後的天外來客，和彼岸的這些入侵者，應該是同樣的一批人。
「呼……」
青槐直入主題，她在顧泯身上感受到的氣息，當然是葉笙歌的氣息，恐怕這個情敵的氣息，她是一輩子都無法忘記的。
但他沒想到的是，在走出這裏之後的路上，青槐突然心有所悟，便往前踏出了一步，一下子便破境了。
是的，當他知曉眼前女子就是青槐之後，他更是hetubook.com.com知道了那個留下這諸多手段的青衫男子，就是李扶搖了。
兩人不斷相撞，在這裏較量很多東西，在這裏比較很多東西，但都是傾力而為，都在這裏耗費了所有的心力。
「這算是因禍得福？」
有碎石落下，大山漸輕。
「沒有幾個人，那就是會有了，那為什麼他不是？」
這說明了一點，這些入侵者在侵入的不只是一個世界，或許也不只是兩個世界。
那麼中間的事情，她肯定是不知道，這一點幾乎是毫無疑問的。
這次走上戰場，晚雲真人肯定是面臨著一個殺局的，幾乎根本無法從這個殺局裡離去。
晚雲真人提著劍，朝著天空遞出一劍。
顧泯實在是按耐不住疑問了，之前看到李扶搖的世界可以和他的家鄉連接，青槐又出現在彼岸的戰場里，這讓顧泯生出了想法，覺得故事里描繪的那個人間，理應和彼岸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繫。
晚雲真人的手，搭在了劍柄上。
充滿著一股頹唐死氣。
晚雲真人握住了劍，整座城，劍意漸漸生出，彷彿秋天的一陣風，忽然便吹了整座城。
可是……
正如老人所言，即便他勝過了自己，也不過是被人看作最後的狂歡罷了，到了最後，該死的，肯定都會死，根本不會有什麼例外。
沒有什麼大場面，並不意味著這兩人交手不精彩，相反，他們都是強大的代名詞，都是千秋境里真正的強者，他們動起手來，自然是這個世上最精彩的戰鬥。
這一場戰鬥，進行到這裏，如果找幾個境界不夠的修行者來看，一定會是一頭霧水，完全不知道這是在做什麼，但只有那些同為千秋境的修行者，才知道在短暫的時間里，這兩位經歷了什麼，那在虛空中不斷交匯的氣機，就差沒將這片天地都斬開了。
而且所有人，境界最低的，都是重意境界！
這當然是個笑話，不過洛瑤沒有笑，她根本笑不出來。
晚雲真人只是這麼看著他，然後像是吐口水一樣，吐出了一口鮮血。
顧泯點頭道：「葉前輩如今應當就在柢山上，前輩想要見她？」
有形的戰鬥在眾人眼前並沒有發生，但在那平原里，那破碎的山間，卻一直在發生。
但晚雲真人絕對是其中一個。
老人的聲音充滿了遺憾和失望，好似不能接受這個結果。
只是片刻，那座山便被筆直的分開，變成了兩半。
青槐瞥了一眼外面的詭異之地，沒有任何表示。
顧泯恍然大悟，因為之前的療傷，他的身體里因此多了好些星辰之力，這種力量，改變了他的身體，好似也在他身體里留下了不少。
青槐說道：「我要是能夠一直陪著他，那麼就沒這些事情了。」
顧泯嗯了一聲，對於兩個女子之間的事情，他還是知曉一些的。
只是有人驚駭的注意到，就在老人的衣袍里，已經出現了好幾道劍痕。
這次跌境，除去傷勢太重之外，還是因為之前那本源丟失的太多了。
一頭白髮，在這裏緩慢變成黑色，渾身的氣息，開始暴漲。
不過運氣實在是不太好。
很久之後，青槐才挑了挑眉頭，「是誰寫的，那頭大黑驢？」
此刻城中，老人突然噴出一口鮮血，墜落回了那張椅子里。
大概就是如此了。
就在他臨近詭異之地邊緣，想要回到石屋那邊的時候，天地之間，忽然停滯了片刻。
有些話很讓人生氣，但讓人生氣卻無法反駁。
晚雲真人的眼睛明亮起來。
而碰巧，顧泯也看過那本小說。
很快，那些觀戰的大人物身側都出現了一道道劍痕，這是肉眼可見的，雪白的劍痕就這麼突兀的出現在他們身側，他們根本沒注意到，那是什麼時候出現的，又會在什麼時候消失。
……
那不是一劍，所以即便這樣的事情重複了很多次，大概也不會影響什麼，所有人都知道，那些劍不是衝著自己來的，但他們的臉這會兒都變得有些發白，才踏入千秋境不久的修行者明白，要是這些劍是衝著自己來的，那麼自己便真的要死了。
「你見過葉笙歌？」
「你說，如果他真的全心全意的喜歡我，是不是就不會在這個過程中，又喜歡上別的姑娘？」冷不丁的，青槐突然這麼開口。
但世上總有那麼一柄劍，可以斬開一切，不論這歷史有多厚重，仍舊是一往無前！
青槐笑了笑。
「我或許只是運氣差了一點，沒有那麼早遇到他，但他這麼好的一個人，又怎麼不會被人先遇到？」
她已經認出了眼前的女子，就是之前自己看到的那條青蛇所化的女子。
青槐淡然道：「你如果願意，可以叫我姐姐。」
滄海之上，便是風亭。
這是蒼茫的聲音，是好似穿過無盡歲月的聲音，這是號角聲，是大戰開啟的徵兆！
「不要覺得自己有什麼不同，你到最後，與我也差不了多少。」老人的聲音從山上和圖書傳下來，沒有什麼情緒。
這讓顧泯暗暗咂舌，這他娘的，到底也是妖孽啊！
青槐忽然說道：「差不多了。」
顧泯心神恍惚。
但這隻是插曲，很快便不去想這些。
晚雲真人不繼續廢話，他朝著前面走去，身前有一道劍氣，將這片草原分開，斬開那些攔住他的荊棘，一切都很順利，沒要多久，他便已經來到了老人所在的山腳。
在自己的世界里，他們往往會更加強大，也會更加得心應手，不論是殺人還是做些別的事情，總歸要比在真實的天地之間更容易。
顧泯揉了揉臉頰，可一回神，卻發現青槐就站在遠處看著他，等到顧泯回過神來，青槐便冷冰冰的說道：「希望你不會還有喜歡捏衣角的習慣。」
這讓人們在驚異的同時，也看向了那邊的晚雲真人。
……
要知道，這些城池的修建，都耗費了所有人極大的精力，自然也極為堅固，尋常的打鬥，是根本不能讓這城池動搖分毫的。
洛瑤隱約覺得，如果自己在這裏無法解決青槐的問題，只怕眼前的女子真的會對那位劍仙絕望。
「不知道。」
洛瑤不知道的是，此刻的青槐能夠心平氣和的提起這些，早就變了許多了，拿以前來說，在北海，她可是對那位劍仙說過，你以後要是喜歡上別家女子，她就幫他提親，那女子要是答應，她就殺她全家，要是不答應，也要殺了她。
他依仗著歲月和時間，但對面的人，卻是依仗著別的東西。
洛瑤鬆了一口氣，但還是帶著后怕說道：「我覺得你們之間的事情，真的很難解決，除非你們兩個人，都能容忍他喜歡兩個人，可是你說那個葉觀主是這個性子，我覺得這件事很難有轉機。」
誰要是說好殺，讓他來殺。
他變得年輕，皮膚變得緊緻，本來便沒過多久，他已經比當初的自己，要看著年輕許多，他的氣息，也比之前要強大許多。
顧泯撓了撓腦袋，「晚輩目前這個樣子，只怕很難護住前輩周全，更何況這外面，馬上便有大戰。」
如今星光消散，一片湖畔里的所有秘寶里的力量都被收取，這裏的生機已經消散，只怕是要不了多久，外面的那些靈藥也不會再生長，這裏要化作平凡之地了。
青槐有些疑惑的看向顧泯。
這是戰場的呼聲！
倒是前面的兩個女子聊得火熱，將顧泯一個人丟在了後面，顯得他很是形單影隻。
他緩緩發力，然後坐了起來。
老人微微蹙眉，晚雲真人腳下，突然有一道磅礴無比的氣機湧出，那磅礴的殺機，幾乎能在瞬間便斬殺晚雲真人。
她原本以為要等許久，但沒想到，也就是三五日，他便活了。
老人嘆了口氣，「真是打定心思了。」
老人也很凝重，因為他發現，眼前的這個男人，早就超過了他的預想，到了一個另外的層次，依著他的年紀和天賦，老人絲毫不懷疑，不需要多久，這個人將會離開這裏，去往雲端。
還記得劍府的那位大師兄，對於練劍這件事，根本不怎麼在意，他最在意的是他看過的那本話本小說，那本小說里，有一條青蛇，是主角最喜歡的女子之一。
「前輩，人間和這裏，到底有什麼聯繫？」
湖畔的草地很柔軟，更柔軟的是女子的心。
那個叫做青槐的女子，說了很多曾經的故事，洛瑤聽得很認真，等到那些故事講完之後，她才感慨道：「真是一個很漫長的故事。」
顧泯看了一眼洛瑤，還是跟了上去。
顧泯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只好保持沉默。
真正還願意將劍留在手中的劍修，所剩無幾。
低頭看去，自己胸前的傷口已經沒有了，再去看劍府，發現裏面的劍氣雖然乾枯，那方劍池裡的魚龍有些不滿意，但還在還活著。
在某種情況下，一旦跌境，便失去了最終問鼎大道的資格，這對於那些天才修行者來說，是很難接受的事情。
顧泯便和她講起了這件事。
顧泯苦笑搖頭，這他就不得而知了，那話本小說的作者，誰都不知道是誰，甚至是怎麼流傳起來的，也沒有太多人知曉。
晚雲真人的嘴角已經溢出鮮血，但老人的狀態更為慘烈，他的衣袍已經破開，露出了其實並不健壯的身軀，在那身軀上，有著傷口。
他看過那本小說，知曉在昏迷的時候，青槐是登樓境，如今這算是一步滄海？
老人說道：「這句話，之前你的那位先祖也曾對那些老人說過。」
「大戰開始了？！」
「那是自然。」
退出去數十丈。
晚雲真人的劍，難道不及這千萬斤重嗎？
「沒有人不會老，但總有人不會變。」
「錚！」
顧泯早就已經發現這周圍有一層屏障，卻不曾想到有這麼強悍，但轉念一想，這既然是李扶搖留下的，也應該如此。
顧泯看著遠方，瞪大了眼睛，他有些驚訝，但很快回過神來了。
「我既然hetubook.com.com活了。」青槐看著顧泯，挑眉道：「就死不了。」
洛瑤握住她的手，安慰道：「事情已經過去了，況且現在你也醒來了，或許一切都會變得更好。」
讓老人不得不重返巔峰的人，自然是晚雲真人。
這樣的人，對於老人來說，也是極為強悍的對手。
就在那座大山徹底被那些劍意粉碎的時候，老人動了，他抬起了手，一道道灰色的光芒，匯聚到了他的掌心之間。
於是已經安靜下去的劍意，在這一刻，又紛紛大作。
顧泯有些感慨，那位劍仙不僅是舉世無雙，而且也十分悲情，一生都在為劍士而戰，一生征戰，可謂是完美無瑕，沒有任何缺點，顧泯喃喃道：「世上真有這樣的人嗎？」
再遇上像是軒轅這樣的真正天才，顧泯根本就沒有辦法再像是之前那般大戰。
這樣自己好似就已經是拆散了一對。
老人的精氣神消散，那都是偽裝出來的，是為了讓晚雲真人上鉤。
他握住了自己手中的劍。
顧泯有一百個腦袋，都不夠李扶搖砍。
晚雲真人吐出一口氣，身軀有無數道劍氣遊走，逼出去那些殺機。
……
顧泯走出石屋，想要去找血人，答謝他的指引之恩，要不是他，只怕現在的顧泯，已經變成一具屍體了。
難道就連這位，也在晚雲真人出劍的第一時間，便遭遇了創傷？
為什麼會重返巔峰，當然是現如今的自己，根本無法和晚雲真人真正大戰了。
「只是前輩的安全，的確是個大問題。」顧泯嘆息，他可不敢讓這位死在這邊，到時候說不定讓那位劍仙知曉了，只怕惹出的波瀾要比這些入侵者搞出來的還要大。
這也說明了，晚雲真人的強大，真的已經超出很多人的想象。
彷彿在這一刻，這個老人便已經年輕了十歲，但很顯然，事情並沒有就此結束，他除去身軀重新挺立，髮絲變成黑色之外，他渾身上下都有了變化，一陣噼里啪啦的聲音響起，他臉上的皺紋開始漸漸消失。
青槐有些欣慰，如果某人也能像是他一樣，那還有個什麼事情？
青槐搖頭道：「不過是一道道身，何必相見，如今的她，不是她，見了也無用。」
他一拳朝著晚雲真人轟出，在這裏擊碎無數的劍氣，而他看也不看的，最後撞向了晚雲真人的身軀。
而如今，他終於站直了身體。
嘆了口氣，顧泯喚出燭游，想要看看這柄劍有什麼損傷，但很快發現，當自己握住燭游之後，一抹藍光，便會從劍柄處蔓延而去。
然後他站起來，看到了湖畔的兩人。
之前老人一展威壓，所有人都感覺自己背上壓上了一座大山，此刻晚雲真人握劍，所有人都感覺身上的大山，正在被人一劍一劍的斬開。
「你對她，是個怎麼意思？」
青槐說道：「她說你是最了不起的天才，我覺得你笨得可以。」
晚雲真人神情凝重，即便是之前在言語間對這老人有著諸多的詆毀和挑釁，但他心裏也知道，眼前老人，是在雲端下，最強的數人之一。
那劍身上蘊含的劍氣，彷彿在此刻終於找到了一條通道，瘋狂的朝著外面湧出。
青槐卻毫不留情的反駁他，「若是我不想走，在這裏便最安全，即便是你們的最強者，也別想進來。」
青槐自言自語，語氣倒是越發的篤定。
沒有劍光在這裏生出，人們好似也沒有感受到劍氣，但誰都知道，此刻有無數劍，正在他們四周出現，然後遇上要遇上的東西，而後力竭消失。
洛瑤看向湖中如今還昏迷不醒的顧泯，笑道：「希望有一天，我能看到他喜歡的那個女子，到底比我好在什麼地方。」
顧泯挑眉，掀開衣袖，發現自己的經脈里，有一條也是藍色的。
晚雲真人沉默了很久，沒有說話。
無數道劍意，湧向那老人，一道道劍意在空中斬到了什麼東西，發出極為刺耳的碰撞聲，那些聲音不大，卻讓觀戰的那些修行者，此刻都不得不身形搖晃。
接下來，一道蒼茫的號角聲響起。
不知道過了多久，兩個人的身影從天幕上分開，各自一方，站在草原的兩處盡頭。
答案很快揭曉。
晚雲真人看著毫無反應的眾人，冷笑一聲，「原來都是鼠輩？」
那位朝劍仙，顧泯也知曉，那可是以一人之力，抗衡三教的絕世劍仙，在那個故事里，幾乎就沒有敗績。
這藍色的光芒，像極了之前的星光？
那是獨屬於長劍出鞘的聲音。
飛蛾撲火。
青槐問的，自然是洛瑤。
在灰濛濛的世界里，只有一片平原，以及在平原盡頭的那座山。
灰濛濛的天空，好似在醞釀一場暴雨，只是不知道什麼時候，那場暴雨才會真正的落到人間。
換句話說，只有真正的強者，才能擁有摧毀城池的能力。
青槐看了顧泯一眼，搖頭道：「我只是在這裏待太久了，有些膩了，等你們離開的時候，我也ｈttｐs://wwｗ•ｈｅtuboｏk•ｃom•ｃom跟著你們離開。」
說完，她便自顧自朝著遠處走去，很顯然這些事情，她不願意讓洛瑤知曉。
「果然和我想的是一樣的，你這個老傢伙，一如既往。」
他一劍，斬開了灰濛濛的天空。
晚雲真人看了老人一眼。
其實洛瑤對那個故事里的葉笙歌，也沒有什麼惡感，有些事情，本來就是用言語無法說清的，一起經歷了這麼多，生出情愫，感覺也是理所當然，不過最麻煩的事情是在生出這樣的感情之前，那位劍仙，已經有了喜歡的姑娘。
青槐聽著這話，只是挑了挑眉，沒說別的。
但他只是搖了搖頭。
洛瑤滿懷期待的看向那湖中的石床，那裡已經飄過好些劍氣，這熟悉的氣息，她自然知曉，那就是李扶搖。
只是更讓顧泯疑惑的是，人間到底在什麼地方，是和自己的家鄉一樣，連接著彼岸，還是說徹底是一個獨立的世界？
顧泯也清楚。
兩人忽然都朝著身後飛了出去，老人渾濁的眼睛里，多了幾分忌憚，而晚雲真人的眼睛里，殺意十足。
顧泯咳嗽了一聲，試圖打消這種尷尬。
老人的衣袍被劍風吹起，但並沒有太過大的擺動弧度，好似他的衣袍有千萬斤重，不管什麼，都無法讓它的衣袍有太大的反應。
顧泯的傷勢雖然重，但好在送來的還算是及時，因此在這些殘存的生機治療下，並不費力。
青槐反問，這一次，她很堅定。
顧泯在想解決問題的辦法。
但那些劍意已經舒展開來。
老人在山上看著遠道而來的晚雲真人。
所有人都覺得呼吸順暢了些。
洛瑤真心的答謝，沒有任何的勉強，顯得無比真誠。
顧泯認真道：「前輩但有驅使，上刀山下火海都可。」
一道無比強大的劍氣，從劍身上脫離出去，在老人的眼睛里，斬向他站立的那座山。
忽然之間，劍意突然的迸發而出，那也是純粹的殺意，讓人很難阻擋，無法抵抗。
青槐沒有拒絕，她不著急，洛瑤只是讓顧泯小心，倒也沒多說什麼。
老人從山上躍起，磅礴的氣機推動著他朝著晚雲真人殺來，一大片天空都變得晦暗，年輕的老人也不見得生得好看，只是普通而已，但他此刻血氣如淵，渾身都充滿著力量，好似一尊不知疲倦的強者。
洛瑤對這一幕也是瞪大了眼睛，連誇讚青槐了不起，但青槐只是淡淡道：「我們修行的地方沒有這麼多靈氣，要是在這裏修行，他要成為滄海之上，要不了五十年，至於朝劍仙，則更短。」
顧泯一頭霧水。
那裡蘊含著極為磅礴的氣機，強大至極，很難應付。
青槐輕輕說道：「想要留下一個男人的心，不要試圖不講道理，也不要用力拖住他，其實只有自己變得更好，才是更好的辦法。」
顧泯後知後覺，才明白了那個故事里青槐早就因為重傷而沉睡，後來的事情她根本就不知曉，被帶到這裏療傷，也是李扶搖自己做出來的決定，她在這裏也昏睡了很多年，其實直到洛瑤和顧泯闖入的時候她都還沒有醒來。
這一刻，所有人都能夠感覺得到，這個老人是真的老了，他的精氣神已經全部散去了，即便此刻還活著，無非就是一個活著的行屍走肉罷了，和死了沒什麼區別。
天上的星光已經徹底暗淡，再沒有光彩。
說起來這場大戰，讓他付出的代價太大了。
青槐沒理會他，只是走在山林之間，洛瑤在她身後緊緊跟著。
老人被劍意擊中，身軀搖晃不已，根本無法站立，看著很是虛弱。
顧泯問道：「那叫什麼？」
顧泯有些無奈，對方是救自己的人，他根本無法說些什麼。
他似乎無所畏懼，根本不在意這樣是不是對他有著非常不好的事情。
洛瑤突然擺擺手，反駁道：「這隻是理論上的，但不會有幾個人會這個樣子。」
青槐說道：「自己想吧。」
那邊星光已經微弱不堪了。
那個沉斜山的觀主，性子的確是幾乎再難找出第二個相同的人。
晚雲真人笑了笑，認真說道：「我在想你什麼時候殺我。」
這樣的存在，不好殺。
簡單一句話，說透了天下女子的心思。
可能是她在知曉了那個葉觀主的確是和他經歷了很多之後，才真正有了些變化吧。
說起來還挺有緣分，之前他在那個神秘的地方，看見了李扶搖和葉笙歌的兩道化身，如今又在彼岸這裏看到了真正的青槐。
長久的沉默，和之前他們信心滿滿的樣子已經有了很大的不同，在見識了晚雲真人的真正強橫的實力之後，他們再也不會以為這晚雲真人真的好殺了。
他的劍沒有出鞘。
她已經決定了，根本沒有給顧泯考慮的空間，說完這些，她對著顧泯說道：「你以後不要叫我前輩。」
但所有人都感覺到了這片空間的紊亂，他們感受到了這座城池竟然開始搖動起來，好似一葉在狂風巨浪之中的小舟，隨時都會傾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