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涼州，只有涼州
第二百七十六章 別了，孫堅
能夠提攜他的欣賞他的人，在什麼地方呢？
原本他還打算編一個理由騙騙孫堅，讓孫堅至少目前不要那麼難受。
但是現在，他決定實話實說。
失去職位？
「德謀家裡可還安好？如果有什麼困難，我可以酌情幫扶，派人前往照顧令尊令堂，為何輕言辭去？當初德謀不是說過要做一番事業然後榮歸故里嗎？現在事業未成，為何要辭去啊？」
一直到程普離開過後好一會兒，孫堅的手才頹然落下，死死捏著刀把，死死咬著牙，心中痛恨不已。
你孫堅不僅沒什麼錢，還是江東戶口，不能給我提供任何幫助，還要我反過來倒貼你，你當我這裡是幹什麼的？做慈善的？
而孫堅呢？
孫堅不由得站了起來，走到了程普身邊。
別了，孫堅。
同為底層出身，劉玄德卻做對了幾乎每一次的選擇，依舊維持著自己的英雄豪氣。
劉備是真的幫他辦事，真的幫他解決憂患，讓他感到無比的舒適，讓他覺得前途有望，更讓他產生了一種迫不及待想要投奔于麾下建功立業的渴望。
這個時代的君主和臣下，是一個雙向選擇的和_圖_書過程，不單單是君主選擇臣下，臣下也會選擇君主，一旦選擇，不能輕易背棄，背棄的成本太高，每個人都無比的謹慎。
但是現在這位人才居然要離自己遠去？
孫堅始終不認為這件事情的主要責任屬於自己。
他路，又在什麼地方呢？
這般的你，已經不再是我心中那個值得託付自身和家族前途的人了。
但是何進對孫堅沒有興趣，對他的禮物更沒有興趣。
他一甩手把自己手邊的一隻陶碗給摔碎了。
「您這話說的就不對了，普從未與劉使君勾結過，勾結只能用在背叛之人的身上，而普從未背叛過，這樣的詞語實在是不恰當，普以為不可。」
「當時，在圍攻韓遂、邊章時，普為您衝鋒陷陣，身受重創，而被送往後方醫治，在傷兵營，普見到了劉使君，當時，因為考慮到您之前的所作所為，擔心劉使君對您有看法，所以普主動為您說情。
孫堅剛要再次揮刀，一提到職位，他身子一頓，手中刀竟然遲遲揮不下來。
只能讓他難受。
話說完，孫堅的大腦一片空白，愣了好一會兒。
想到劉備，孫堅又是一陣憤恨。
程普面無愧色，站在孫堅面前，泰然自若。
真的，對於投奔劉備這件事情，程普是渴望的！
程普嘆了口氣，收刀入鞘，向孫堅行了最後一禮，轉身離開。
孫堅咬牙切齒的看著程普，不停的喘著粗氣，握著刀的手不斷地顫抖著。
程普面露不悅之色。
渴望！
如此，才有讓何進提拔的價值。
朱儁嗎？
孫堅以為程普只是回來簡單的歸隊，沒有在意，但是他萬萬沒想到，程普是來辭官告別的。
程普的辭官使得孫堅一愣，好一會兒沒反應過來。
這樣的上級，和劉備那種上級比起來，簡直是一個地下，一個天上，完全沒有可比性。
劉使君沒說什麼，與普聊了聊，得知普是幽州人，遂多加親近，后又得知普因為開罪郡中長吏而不能回鄉，遂出手相幫，請他的丈人為普說情，普遂得以回鄉探親，與親人重逢，這是劉使君的恩德。
他決和_圖_書定「重操舊業」，多次帶著禮物拜訪大將軍何進，希望能從正在廣泛招募幕僚的何進那邊獲取屬於自己的進身之階，走出一條全新的道路。
程普面色不改。
於是程普心中最後一絲猶豫也沒有了。
孫堅揮刀要劈砍程普，程普冷著臉拔出腰刀，一刀擋開了孫堅的刀，指著孫堅冷聲道：「雒陽軍隊嚴禁私下械鬥，如果被人發現，上報有司，您的職位就保不住了，普曾為您的部下，還是希望您可以冷靜一些。」
這樣的未來他想都不敢想……
他舉著刀，遲遲不能落下的模樣，敲碎了程普心中孫堅最後的一絲形象。
他沒錯，錯的是周慎和劉備，還有這個可惡的世道。
這是什麼情況？
等孫堅好不容易回過神來的時候，見到程普一副理所當然的模樣站在自己面前，一團無名之火迅速迸發出來。
程普作戰勇猛，頗有智略，在他看來是一個非常優秀的人才，他不止一次的覺得自己當初募兵招募到了程普是件幸運的事情。
孫堅拔刀而起，指著程普：「對於背叛者，我當手刃之！」
「你是什麼時候和劉玄德開始勾結的？」
和圖書灰溜溜的離開雒陽回到家鄉？
他南征北戰，把腦袋別在褲腰帶上，所為的不就是職位嗎？
孫堅多次拜訪何進都無法見到何進，碰了一鼻子灰，沒辦法，只能另尋他路。
現在他又問這種話，更加坐實了程普的猜測——孫堅並不在意自己，連自己的事情都沒有放在心上。
他有才能，他能打敢拼，敢於決死，怎麼會因為這種小小的挫折就失去追求功名利祿的能力和決心呢？
為了報答您的恩德，普跟隨您南征北戰，多次受傷，身上的每一條傷疤都是為了報答您的恩德而留下的，現在，您的恩德普已經還清了，普要去回報劉使君的恩德了。」
「厚顏無恥！你還敢說自己沒有背叛過？你是我的部下，現在轉投他人，難道不是背叛嗎？！」
職位，職位。
憤恨完了，卻發現自己是無能狂怒，實際上沒有任何憤恨劉備的資格，只能更加憤怒。
但是這些都不重要！
無邊無際的怒火和隱隱約約的自責之中，程普回來了。
「你這狗賊！巧舌如簧！還不是被劉備收買了！背叛我的人！一定要死！」
為了追求功名利祿，竟然使你流露出那麼和*圖*書多的醜態，可儘管如此，你也做錯了每一件事情。
「普此番能回歸家鄉探親，全賴涼州劉使君，劉使君請丈人為普說情，右北平太守劉君遂從中出力，調節怨懟，使得普能夠返回家鄉與親人重聚，普深深的感念劉使君的恩德，於是決定投效劉使君，為劉使君效力，以回報恩德。」
還能怎麼說呢？
但是之前他向孫堅辭別的時候，孫堅居然沒問他怎麼突然就能回家鄉了，這對程普來說無異於是表明了孫堅不重視自己。
程普記得自己曾經把自己在家鄉的遭遇告訴過孫堅。
於是他決定依靠自己的力量另尋他路。
所以何進根本不理睬孫堅。
孫堅的本錢實在是太微薄了，前來拜見何進的想要巴結他的傢伙們就沒有在禮品問題上比孫堅還要廉價的，更關鍵的是，他們不是何進的同鄉，就是三河之地的戶口，家族有點實力，能就近給何進提供幫助。
就算沒有周慎，沒有劉備，他一樣可以獲取職位，獲取功勛！
「您對我的照顧，我深深地表示感念，但是我恐怕不能繼續與您一同征戰沙場了。」
都是因為別人和這個世道的錯誤才讓自己不得伸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