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四十三章 保重
將錦布截下,李逸用一旁的針線飛快的縫了個香囊出來。
李逸笑道:「今後我不會再來了,你要保重。」
伸手拍了拍靠牆放著的腰機,李逸眼神複雜。
李逸見狀,輕輕搖了搖頭,上前幫她撿起了衣服,重新給她穿在了身上。
昌萍顯然明白,已經無法挽留,只能哀求:「請恩公留下尊名。」
但上手之後,李逸卻越織越順手,不知不覺間,就已經織出了一道手指寬的錦布來。
「李逸……」
看到李逸的舉動,昌萍紅了眼眶:「恩公可是嫌棄萍女身世低微?」
或許保持旁觀,順其自然,才是對這段時空最負責的做法。
聽著她的抱怨,李逸微微笑著安撫她:「無妨,順其自然就好,腰機雖粗笨,但也可織出精美錦緞。
說著,他就拿過了昌萍身上的腰機。
萍女抬手抓住了他的衣袖,眼淚湧出:「你要丟下萍女不顧了么?」
李逸搖了搖頭,抬手推開了織房的門,邁步走了進去。
昌萍拿過火鐮,幫李逸掌了燈,織房中也亮了起來和-圖-書。
「這是凸花錦,是在經線這裏輪替,達到顯花之效果……」
見狀,李逸忍不住搖了搖頭,或許他就不應該再回來。
很快,李逸就織出了一道手掌寬的錦布來,上面也被他織出了一朵朵凸起的蓮花紋來。
昌萍驚喜的快步跑了過來,上下打量著李逸,激動道:「恩公,我日思夜想,終於再見到你了。」
只是我說于母親,她卻不許我彙報大王……」
「保重。」
織房的門被推開,昌萍母親眯著眼走了進來,四下打量了下,疑惑問:「萍女,你在與何人說話?」
說著,她就要再度下拜,卻又被李逸托住了。
她抬頭看了李逸一眼,眼神一沉,隨即又抬了起來,看著李逸的眼睛說道:「自那日起,萍女日夜思念,只盼能再見恩公一面,報答恩公恩情。
昌萍面色微紅,有點不敢看李逸。
事在人為,若是心中有錦繡萬千,任何機杼都不過是小道罷了。」
李逸輕聲說出了名字。
昌萍看著李逸,小心詢問。
這和圖書次離開后,他應該就和這段時空說再見了。
你對我而言,比姊妹還親,就像左手握右手,我怎麼會嫌棄你呢?
李逸看到她的身體,就像是看自己一樣,根本沒有任何感覺。
「不要在意這些細節。」
搖了搖頭,李逸笑道:「你不懂,在我看來,我和你沒有區別,別無二致。
李逸原本只是想給她演示一下自己曾經琢磨出來的織布技巧。
李逸微微笑著。
只是我視你為親人,這種事,實非我所願。」
「我叫李逸。」
說著,她的面色愈發的紅了。
昌萍微笑說著:「受恩公福澤,楚王對萍女多有關照,這六年,萍女吃穿不愁,若非當日恩公相救,萍女難有今日。
李逸拍了拍她的腦袋,眼神慈愛。
李逸只能再道了一聲保重。
昌萍重複著李逸的名字,忽然感覺手中一空,再抬眼,面前已經是空空如也了。
昌萍聽不懂他的話,只是仰頭看著他,眼中滿是喜悅。
視線落在了李逸的膝蓋上,她有些遲疑:「恩公,為何你膝蓋這和-圖-書裏和分別那天一樣,都染了塵土?」
先進的生產力對於這個時代而言,彷彿不是靈丹妙藥,而是一種毒藥。
恩公救我……我也是清清楚楚。」
「不必客氣,上次我就與你說明了,你我恩情已經相抵了,誰也不欠誰。」
但在看到李逸熟練的給腰機重新束以蠶絲,動手編織的時候,她還是忍不住驚訝問:「恩公也會織布?」
看著這個自己曾經生活過十多年的地方,他說不出自己是什麼心情。
行家看門道,昌萍看著李逸織出的錦布紋理,忍不住邁步上前,小心的撫摸著錦布上凸起的紋理,驚嘆:「這錦布花紋,竟是凸紋?」
聽到他說不會再相見,萍女有些慌了,趕忙抬頭問:「恩公要去何處?」
李逸看著她,眼神複雜,卻不知該如何解釋。
楚人喜輕薄寬衣,上下皆是如此穿著。
織房裡織好的布料和腰機各自放在一邊,靠牆處則放著紡好的絲線。
「恩公可是有什麼煩心事?」
腰機的卷布軸是捆在織工腰間的,取下之時,
https://www.hetubook.com•com難免有所觸碰。
昌萍根本不知道,他曾經附身過她五十年,對她的了解,甚至比現在的她自己還要深。
李逸將她扶起,笑道:「我這次來,就是了卻最後一點機緣而已,你不用多想。」
既然已經織了,索性就織塊布出來,做件東西,也算是留個念想。
他只是個過客,並沒有資格對這個時空留下些什麼。
李逸笑了笑,問她:「你來郢都多久了?」
「略懂。」
「已有六年了。」
昌萍搖了搖頭,只是看著空蕩蕩的掌心,神色悵然。
「恩公……」
看到他觸摸著腰機,昌萍以為他對這個東西好奇,就給他講解了起來。
可萍女只是一介織紝,無以為報,只有……只有……」
她輕輕喊了聲,隨即說道:「那日我昏死之時,實有意識,我曾聽聞母親哭喊,也曾察覺楚兵掘墳。
「恩公。」
「恩公……」
她說得仔細,還給李逸演示了一下。
「我要回家了。」
看到李逸手中的香囊,昌萍像是想到了什麼,面色愈發的紅了。
李逸低m.hetubook.com.com頭看了眼,只見左側褲子的膝蓋部位粘了些泥土。
外衣落下,昌萍身上就只剩下一件裡衣了。
說著,她的聲音越來越小,但卻像是下定了決心,忽然抬手解開了外衣,衣衫滑落。
「你我本無緣,今後也不會再見,我只願你能一生安康。」
介紹完后,她卻有些不甘心的說道:「此織機雖省人力,但我卻嫌它粗笨,若是將它的布軸拉長,下方支起木架,還能更省人力。
萍女裹著衣服,低頭一言不發,泫然若泣。
「此為踞織機,我等織女用它來織布……」
「有緣果然會再見。」
李逸隨口解釋著,手中不停。
「若無恩公,萍女早已成孤魂野鬼。」
李逸則回頭看了眼織房,心情有些複雜。
嘎吱!
萍女日思夜想,就是再見恩公一面,答謝恩公恩情,只是不知恩公當日所說緣分是何物。
對於萍女來說,她又怎麼能理解,她面對的是一個來自兩千多年以後的人呢?
那是他剛才給昌萍做心肺復甦弄髒的。
今日得見恩公,萍女三生有幸,請恩公受萍女一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