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 霍亂?傷寒?痢疾?
「你說怎麼辦?」
怎麼會連牧師都請不到!
愛琳嬸嬸是前天發病的。前天拉了幾次肚子,當時只當是吃壞了,也沒太在意。然而昨天忽然發起了高燒,從昨晚到今早,已經腹瀉了十來次,肚子疼得要命,最後站都站不起來。卡倫叔叔見情形不對,一大早,就去戰神神殿請牧師……
格雷特搭眼就鬆了口氣。盆里固態物質不少,顏色較深,不是他最怕的米泔水樣形態——不是霍亂!謝天謝地,至少不是霍亂!
格雷特一驚。城衛軍和戰神神殿的關係一向親密,愛琳嬸嬸要是病倒了,卡倫大叔怎樣也能托關係,找個牧師來看一看。至少小約翰是一定會來的……
沒力氣來的呢?
短期內出現太多病人,醫療機構的力量,完全不足以應付——而這些病人的癥狀,如果都是相同,或者相似的話……
雷蒙忙忙碌碌的去做。格雷特定了定神,坐到愛琳嬸嬸旁邊,雙目微合。
好在這裏離城主府不遠。格雷特奔到城主府門口,翻身下馬,抓住一個衛兵:
細菌性痢疾的病理變化,主要發生於大腸,以乙狀結腸和直腸為主。所以,hetubook.com.com治療的重點,也應該是腸道。
也病了?
「要我做什麼?」
格雷特心裏越來越沉。
他先奔到戰神神殿,神殿門口的三層台階上,密密麻麻,全是病人。再策馬去了泉水女神神殿,神殿大門緊閉,連看門的神殿衛士門口都不見半個。小廣場上或坐或卧,聚集了百來號人,穢物橫流,臭氣熏天。
「牧師都被請走了……連小約翰這樣的學徒都請走了,神殿門口全是人……坐著的,躺著的,躺著躺著就開始拉肚子的……小格雷特,你沒看到……」
格雷特看向門外。看向從門口蜿蜒出去,一眼望不到頭的隊伍,看向一雙雙渴望的眼睛:
「健康所系,性命相托——」
格雷特心煩意亂,胡亂點點頭,快速通過。主街上的黑泥和污水已經比上次少了很多,顯然格雷特推動的城市清理計劃,已經有了初步成效。然而沒過多久,拐上小路,惡臭味立刻撲面而來。
唉!
「怎麼說?」
殺滅病菌,減少腸道分泌,加快新陳代謝,讓進入血中的毒素儘快分解完畢……
「嬸嬸,給我和-圖-書看一下。沒事的,沒事的,我是治療者……」
發熱,腹痛,里急后重,腸鳴音亢進,左下腹有明顯壓痛——
「雷蒙大哥!」
那麼,已經被牧師治愈的呢?
「請老師召集城裡的所有頭面人物,重新建立秩序。然後——」
格雷特按著她躺下,轉身從雷蒙手裡接過水碗,喂她喝糖鹽水。又守了半個小時,確定愛琳嬸嬸不再腹痛,也不再想拉肚子,格雷特鬆了口氣,站起身來:
「城主大人呢?」
「出城去了!」那個城衛兵在仲夏節事件中幫過他的忙,對他印象深刻,這會兒答得飛快:
「三天以前,城裡生病的人越來越多,城主就去莊園了!」
右手掌心,溫潤的白光蒙蒙亮起,按向病人左下腹。
還沒發病,或者病況不重,自己覺得不需要來的呢?
盆子里黑黑黃黃,一半液體一半固體,全是剛剛腹瀉下來的穢物。愛琳嬸嬸尷尬得手足無措,然而病後無力,搶不過一個大小夥子,只能由著格雷特把盆子端到門口亮處,細細觀察。
所以,出什麼事了?
格雷特努力加快速度。趕到卡倫大叔家門口,兩人雙雙
和_圖_書
翻身下馬,雷蒙衝進去就喊:「嬸嬸你躺著!」
全是人?!
格雷特給「考慮」兩個字默默加上重點標記。細菌性痢疾的話,治療方案就很明確了,而且有些也是他現在做得到的——格雷特都不用努力思索,就轉身道:
「你去哪兒?」
格雷特急聲詢問。雷蒙大哥伏在馬背上用力搖頭,滿臉苦澀:
「老師,這樣不行!大瘟疫來了,這樣一個一個治,救不了所有人!」
雷蒙緊張兮兮的蹲在旁邊,看著格雷特一舉一動。聽到格雷特叫他,立刻蹦了起來:
嬸嬸病了?
哈特蘭城不過兩萬人口。光是聚集在神殿門口求醫的,就有200來人。
格雷特扔下一聲謝謝,一跺腳,掉頭就走。他直奔貧民窟,熟門熟路的穿街走巷,找到了埃爾文長老:
他找了只小木棍,往盆子里攪了一攪,挑起來仔細看。有黏液,有膿血,臭而不腥,是典型的黏液膿血便——天可憐見他為啥要親自看這個,換成前世,這些活兒都是檢驗科的人來乾的!
「雷蒙,你看好嬸嬸,我出去了。」
「愛琳嬸嬸!」格雷特一步搶上去。婦人蒼白的臉龐和-圖-書立刻漲紅,半轉過身體,拚命要把手裡臭氣熏人的盆子藏起來。格雷特卻搶著按住她:
「小格雷特,待會兒能不能到我家看看,我女兒也病了——」
城門近在眼前。格雷特勒了一下馬匹,放緩速度。兩個城衛軍正在門口執勤,看到雷蒙和他一起回來,大聲招呼:
「小格雷特,你可回來啦!——快回家去,你愛琳嬸嬸病了!」
躺著躺著就開始拉肚子?!
病人這麼多?
「我跟你去看看!」格雷特斷然道。他奔進去提了自己的手術器械和鍊金器材,快步走出法師塔。一邊策馬,一邊詢問,在呼嘯的風聲里,斷斷續續聽完了雷蒙大哥的述說:
1%的發病率,這已經非常可怕了——光靠醫療系統的力量絕對撐不住,要上報,要啟動緊急預案,要行政力量出面!
清除垃圾糞便,清潔街道的計劃,開始得,實在是太晚了……
吐槽歸吐槽,結合前面的腹瀉、發熱等癥狀,格雷特心裏已經有了初步的考慮。放下盆子,他洗完手接著問診、查體:
埃爾文長老停住施法。老人雪白的長發和鬍鬚上,此時一滴一滴,全是汗水。他看向格雷特:
和*圖*書「嬸嬸!嬸嬸,你還好嗎?」
「家裡有燒開的水沒有?——沒有?那就去燒!燒滾了倒一碗過來,記得,先洗乾淨手,再用開水把碗沖乾淨了!給我鹽!有糖也拿一點過來!」
「我們,來遏制這場瘟疫!」
太晚了啊……
在沒有血常規、糞便常規,沒有細菌培養,沒有結腸鏡檢查,啥都沒有的情況下,也只能【考慮】細菌性痢疾了……
「出去出去!臟……」
「去看看這座城市,到底有多少人生病!」
格雷特默默地思索著,努力在腦海中描摹腸道的位置和結構,想象治療術能量經過的樣子。掌心白光越來越亮,許久才黯淡下來,愛琳嬸嬸驚喜地支起身體,按按自己腹部:
醫療擠兌!
「牧師不肯來嗎?」
格雷特撂下一句話,風一般的卷出房間,扳鞍上馬。
「我還好……」卧房裡傳來一個有氣無力的聲音。格雷特循聲而入,見愛琳嬸嬸艱難地捂著腹部,正在收拾地上的盆子,見他進來,立刻揮手:
格雷特腦海里劈過一道閃電。雷蒙大哥的描述,讓他反射性地想到了一個詞:
考慮細菌性痢疾。
「小格雷特,我好了!我肚子不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