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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確實如此！」

光頭主教看前面一眼，再看埃爾文長老一眼，神色焦躁，簡直抓耳撓腮：

要證據是吧？格雷特在前面引路，後面一群人嘩啦嘩啦，跟著他往後殿里涌。證據？他早就準備好了！

「你有證據？哼，你能有什麼證據！」

光輝大教堂的後殿在教堂最深處，繞過祭壇，繞過光輝之主的神像，後面一座半圓形的廳堂就是。三年之前，這是教堂主祭舉行大典之前的休息室，也是高階祭司們聚會的地方，牆上裝飾金碧輝煌，厚厚軟軟的地毯，一腳踩下去就是一個陷坑。

小傢伙可惡！

「胡鬧！這些話，都是病人自己說的，怎麼能算數！——那些病糊塗的人，他們說的話，也能用來指證神殿？你再三指責，是想褻瀆女神么！」

現在大量線索指向泉水女神神殿，你非要我作假證據，這是在難為我！

——做流調我容易么！排查感染源、排查零號病人我容易么！

格雷特看著大神和圖書官的臉色，垂下腦袋，暗中翻了個白眼。

「行！——那你就證明給我看，這次瘟疫的來源，和神殿沒有關係！」

牧師們腳下生風，一個一個數字報出，一面一面旗幟被|插上地圖。光頭主教湊過去看，格雷特立刻跟到旁邊，給他指點：

缺東西了還要退回重寫。

更糟糕的是，神殿里第一個發病的僕役，是在八天之前病倒的……

那些黑色旗幟，以泉水女神神殿為中心圍成半圈。而後，第六天、第五天、第四天……一環一環，向外散開。

我不是疾控中心啊！不是衛健委的人啊！

「318床病歷！」

格雷特臉色一下子嚴肅起來。他輕輕躬身，回答的語氣，卻是斬釘截鐵：

「你之前說，你無意質疑神殿？」

「大神官閣下，我無意質疑神殿、更無意褻瀆女神。我所做的一切，只是想找到瘟疫的源頭，儘快遏止這場災難——相信女神慈悲，垂憐世人，也希望她的子民和_圖_書不受疾病侵擾。」

埃爾文長老慢悠悠跟在後面，一副篤定的樣子；

霍爾納大神官腳步急促，看上去像是恨不得一眼看不見證據，立刻把格雷特抓住幹掉；

學衛生事業管理、進衛健委那幫人，連執業醫師都沒資格考的！

「請！」

「收到！——昨天發病，丈夫三天前腹瀉，第二天就好了！家住凱爾文街，靠近芙蕾娜裁縫店！」

和神殿？

很顯然，地圖上的黑色旗幟，最為稀疏。然而，霍爾納大神官站在地圖旁邊，看著零零星星的黑色旗幟，臉色陰沉，只想罵人。

當著兩個教團首領的面，這些黑色旗幟，一面一面，都像耳光一樣抽在他臉上。

「霍爾納！」埃爾文長老搶上兩步，把徒弟往身後一拉。格雷特卻不領情，在他身後橫跨一步，露出半個人來：

啥？

埃爾文長老給他一個高深莫測的笑容。

霍爾納大神官目光沉沉。要講理，兩樣證據堂堂正正，擺在他面前；和圖書要不講理，自然神教、戰神神殿，兩個教團都是這小子的後台。他狠狠地喘了口氣，一甩袖子：

「319床病歷！」

「巧言令色！」大神官冷哼一聲。格雷特轉身指向地圖：

他怎麼想出這個法子！如果不插旗幟，只是一頁一頁地翻記錄，甚至不去詢問病人的話，誰知道第一個病人是誰！

——但是，兔子的實驗結果您看到了，病人擴散的過程，您也看到了。

哦，寫病歷用的格式，還是格雷特臨時抄給他們的——後殿門口一份，重症患者、輕症患者，兩個區域各一份。貼在大木架子上，自己去抄。

牧師們一個個臉青唇白，腳下打晃。他們好不容易用完了今天的治療術，以為可以休息，結果立刻被格雷特丟了新的工作——問病史！寫病歷！和病人家屬的敘述互相對照！整理髮病狀況！

這會兒房間里卻堆滿了文件，一摞一摞，至少有幾百份。中央的長桌上鋪了老大老大的一張地圖，hｅtｕｂoｏk•ｃom.ｃｏｍ各色小小的紙旗，插滿圖上。格雷特他們進來的時候，還有幾個牧師捧著文件，來回奔忙：

「病人的陳述，確實只能作為初步的參考，並不能用來指證神殿。

你放心，但凡證明了瘟疫是從神殿傳出來的，我絕對要拿出鐵證！

嘿嘿嘿……

霍爾納大神官想著想著，臉色一沉：

神殿門口的噴泉，還是暫時不要放人過來取水，您覺得呢？」

「紅色的是今天發病的……黃色是昨天，藍色是前天……黑色？黑色是七天之前的，目前找到最早的發病者，就是七天之前……」

瘟疫從噴泉開始，這種事萬萬不能承認！要是讓人知道，以潔凈水源滋養全城的泉水女神神殿，是這次瘟疫的源頭，女神的信仰會受到沉重打擊！

格雷特瞥著他們的狼狽樣兒幸災樂禍。問病史嘛，寫病歷嘛，哪個醫學生不要過這一關？既然跟著我學了解剖學，又用我的法子提升了治療術的效果，那麼，就給我當下級醫生和*圖*書用吧！

「我尋求的，一直是真相——也只是真相。既然您關心瘟疫的源頭，您放心，我一定會拿出無可辯駁的證據來的！」

爽！

一兩面旗幟還不明顯。幾百面旗幟插在一起，只要對哈特蘭城比較熟悉的人，都可以一眼看出：

大神官惱得呼哧呼哧噴氣，像一隻沒蓋好閥門，又在拚命燒水的高壓鍋。格雷特神色不動，向外一引手：

「嗨，你徒弟又搗鼓出什麼來了？不是剛折騰完兔子嘛！」

我是臨床醫師啊！

霍爾納大神官如果聽到格雷特的心聲，一定想當場打死他。可惜他是牧師，不是法師，也沒學過「偵測思想」這個魔法。所以，他腦子裡轉來轉去的，全都是當前的危機：

「收到！——兩天前發病！家住南小街，靠近東橫街喬治大叔麵包店！」

嗚嗚嗚，前世出現一個病例，有一整個疾控中心、幾十號人圍著他轉，24小時內軌跡清清楚楚公布出來。現在呢，三百多個人的流調，我一個人總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