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八章 能阻止光輝之主艦隊么?
「是啊,我們怎麼辦?要擋住他們么?」另一個十七八歲的弓箭手跟著詢問。一邊問,一邊張弓搭箭,對準了下方的大船——他瞄準了一會兒,最後還是搖了搖頭,收起弓箭。
「這得有一萬人吧……」
格雷特甚至還看到了一個小女孩,穿著柔軟潔白的衣裙,懵懵懂懂,左右張望。看押孩子的士兵似乎也不忍心用力拉扯,彎腰牽著她的手,只是不許她胡亂奔跑,驚擾了貴人。
「滿月潮!是滿月潮!我讀過這樣的記載,多夫河口,滿月時候的大潮,可以一口氣上涌幾十里,大大抬高水位!——乘著大潮,他們可以一口氣衝過這段峽谷,一直衝到平地靠岸!」
同是囚犯,但那人似乎受到優待,沒有人拉扯、也沒有人上前去反綁他。只有紅袍人高聲說了句什麼,長袍囚徒扭頭看他,忽然抱著小女孩站了起來。
「這麼大的船,到不了上游港口吧!」
小女孩大哭起來。長袍囚徒低下頭,緊緊摟了摟小女孩,把她小心放下,轉身面向船頭。剛要舉步,又再次轉過身,揉了揉女孩的頭髮,彎腰在她臉上親了一下。
船身高大,艏樓、艉樓更是高高聳立,漂浮在河面上,看上去像是一座城堡似的。
巴恩斯隊長忽然問。盾戰士不說話,潛行者不說話,法師拉上兜帽,目光一一劃過下方的船隻,如同要把那支艦隊刻進心裏,然後,決然轉身。
「隊長,我們怎麼辦?」
滿月潮!
巴恩和圖書斯隊長沉吟不語。隊伍後方,一個全身灰黑的潛行者玩弄著匕首,輕輕搖頭。寒光在他手指間靈巧翻動,從手背轉到手心,又從手心轉到手背,忽隱忽現:
兩位等級最高的戰士同時質疑。暮色中魔法師連連搖頭,指向海岸極遠處,那一輪剛剛升起的圓月:
有一邊走一邊奮力掙扎的;
格雷特居高臨下,俯瞰河口。左手邊,也就是多夫河的上遊方向,河流不算寬闊,目測也就幾百米的樣子。
海寧,錢塘江,也是這樣一個喇叭口!
甲士們的中間,靠近主桅的那一頭肩並肩地站著三個人,手執長杖,絲綢衣袍在夕陽下閃閃發光。
潔白的海鷗在船頭來回盤旋,一聲一聲長長地叫著,聲音撕心裂肺。
一群二三十人被拉到甲板上,面對紅袍人,被士兵們踩著膝彎跪下。紅袍人似乎說了些什麼,下面立刻亂成一片,有人掙扎,有人喊叫,有人砰砰砰用頭撞地,有人跪爬著向前伸手。
「怎麼可能?」巴恩斯隊長脫口驚呼。他身邊,同樣是五級的盾戰士約克上前一步,心情緊張下咔嚓一聲,直接踏碎了一塊岩石:
「可以嘗試一下。」
「能阻止他們么?」
「他們人太多了。擋不住。還是回去報信吧。」
「怎麼會跑到這裏來……走錯了?還是不知道這河有多深?」
「這樣的地形,碰上大潮,水位確實會抬高很多!你們看,外面是個喇叭口,漲潮的時候水位上升https://www.hetubook•com•com,湧進這麼窄的河道——外面寬,裏面窄,一下子這麼多水湧進來,裏面的水位,肯定會抬高很多!」
立刻就走嗎?
海風中,那人挺起胸膛,一步一步,走到木板盡頭。
山崖上,長長久久,如同死了一般的寂靜。
然而往右看去,聳立的崖壁向兩邊陡然擴張,形成一個喇叭型的海灣。格雷特窮盡目力,也只能在暮色里看見隱隱約約的海岸,像是兩隻胳膊環抱著大海,弧線之間的寬度,應該不可能小於10公里。
「——或者說,異教徒。你,我,我們的親人,如果被他們抓到,也是這個樣子。」
「沒錯!」他語氣急促的贊同:
然後,格雷特就悚然看著那些囚犯被反綁雙手,蒙起眼睛,一個一個被驅趕上了木板。
那個穿著整潔長袍,昂首挺胸自己走來的囚犯,甚至奮力掙脫了士兵,撲上前去,緊緊抱住了小女孩。
滿船甲士如泥雕木塑一般,靜靜地目送著長袍囚徒墜落下去,沒有半點反應。只有被他們放開的那個小女孩,一邊哭,一邊叫,跌跌撞撞地在甲板上跑了半天,最後,也跟著爬上了木板。
海風把法師的臉頰吹得通紅。昨天晚上還拉緊兜帽烤火的法師,此時任憑寒風吹過臉頰,腰桿筆直,更沒有半點畏寒的樣子:
除了這兩條船以外,艦隊里還有六七艘三桅船,有的凌厲輕快,像是擅長追殺,有的方方正正、敦敦實實,一看hetubook.com•com就是用來載人載貨。即便,那些二桅的小船,十幾條加起來,運兵數量也不可小視。
甲板上的囚犯一個個清空,最後,只剩下身穿整潔長袍的那人,抱著女孩,半跪在圈子中央。
墜落。
「怎麼這麼多船?」
這一動,周圍氣氛立刻緊張了一下。紅袍人身邊,兩個穿著深色長袍的男子同時放平長杖,對準囚徒。邊上的兩排甲士也跟著上前一步,亮閃閃的刀劍,整齊地指定了囚徒的方向。
等他們回去通知主營,再等主營過來,一來一回,何止三五天功夫。
「光輝之主教會抓來的犯人。」耳邊一個聲音冷冷地回答,格雷特扭頭,看見同來的四級法師站在他身邊,一眨不眨地看著下方。
「是啊!怎麼這麼多大船?」
戰士們聚集在懸崖頂上議論紛紛,被寒風吹紅的臉上,個個都掛著緊張和不安。格雷特眉頭緊皺,死命的回憶著法師塔里的地理記錄——
沒多久,特遣隊的成員全都爬上了山頂,議論紛紛。巴恩斯隊長伏在山崖邊,死死盯著下面的船帆,眼睛幾乎要盯出血來:
「不,他們不是走錯路!光輝之主的艦隊,要走的就是這條路,他們是要插到我們主營背後!」
哀嚎聲、求饒聲慘不忍聞。然而士兵們還是機械地上前拖人,一個掉下去,再拖一個。有那走都走不動、爬都爬不上木板的,就從船舷上直接扔進海里。
光這兩條大船已經足夠驚人,看那體積,至少能運www.hetubook.com.com送500名以上的士兵——路途短的話甚至更多。
囚犯們一個一個被拖上木板。水手聚集在木板兩邊,叱罵著,用棍棒打著,用鞭子抽著,驅趕他們蹣跚向前。顫抖,搖晃,向前——墜落。
如果說隊長是特遣隊的指揮者,那麼博聞多識的施法者,就是特遣隊的大腦。現在兩位施法者意見相同,在場的戰士們面面相覷,頓時緊張起來。巴恩斯身邊,一位背著雙刀的戰士上前一步,語氣焦急:
「開什麼玩笑!——這麼大的船,他們沖不進來的!」
「可以試試。」
海風呼嘯。
格雷特升起一點不妙的感覺。與此同時,和他一樣盯著海灣的魔法師思索良久,猛然回頭。動作之大,讓他一直緊緊裹著抵擋海風的兜帽,直接甩落下來:
憑著那些地圖,就能猜出光輝之主艦隊為啥到這裏來?完全是做夢!
有幾乎沒辦法自己行走,被兩個士兵拖著前行的;
有衣衫單薄襤褸,胳膊腿都暴露在外的;
踏空。
「對啊!快回去報信!」最先發問的雙刀戰士立刻催促:「這麼大一支隊伍,一定要立刻報告主營!——隊長,我們快走吧!」
然後,那人大步向前,踏上船頭木板。走到船舷邊,坦然地背過了雙手,由得水手將他手腕捆住,蒙起雙眼。
下面是一支完整的艦隊,大大小小,至少也有二十條船。為首的兩條大船都是四根桅杆,當中兩根高高豎起,前後兩根則是向前、向後,分別傾側。
距離太和*圖*書遠,格雷特完全看不清他們的臉,只能看見居中的紅袍人舉了舉長杖,他們後面,士兵們就一串一串地押上人來。
格雷特瞬間也是悚然。他終於想起來這個海灣意味著什麼了——喇叭口形狀的海灣,上游收窄,昨晚入睡前看見的滿月——海寧大潮!
還不如指望他自己的眼睛!
有穿著整潔的長袍,被士兵一左一右拽著手臂,仍然昂首挺胸,大步前行的。
格雷特俯瞰著下方,宏偉的巨艦在水波中輕輕沉浮,水兵們在甲板上跑來跑去。收帆,下錨,擦洗甲板,到處都是一副忙碌景象。這其中,只有一艘船是安靜的:
奈何那些記錄相當簡略,一張地圖,往往就是隨便畫幾條線代表道路,畫個圈代表城市,別說地形地貌,比例尺對不對都天曉得。
最大的兩艘四桅船中,同時懸挂雷霆旗幟、鳶尾花旗幟,以及金色獅子旗的那一艘。
「他們是……」
兩排甲士整齊地列在船舷兩邊。盔甲明亮,刀劍出鞘。
這三五天,他們腳下的土地,不知會被光輝之主教會糟蹋成什麼樣。
格雷特和他同時開口。暮色中,兩位施法者目光一碰,彼此看見對方眼底的亮光。
射程不夠。哪怕是居高臨下拋射,隔了這麼遠,也干不掉對方哪怕一個人。
然而,無論他們作何表態,紅袍人卻都不為所動。他不動,甲士們也不動,海風烈烈下,似乎這些士兵全都變成了雕塑。只有幾個水手快步上前,在船頭上架起了一條長長的、窄窄的木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