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

「我該向誰申請？申請條件是什麼？——哎，你早說能用塔靈就好了！」

安普頓主教越看眼睛越亮。最後，他把手抄本一合，霍然起身：

約翰·格朗特前輩，您是怎麼憑著倫敦幾十年的死亡報告，就在1662年純靠手工統計，寫出《關於死亡率的自然觀察和政治觀察》這種大作的？別說統計，光正確地錄入數據，就好難好難啊！

1月1日，死亡人數，42人。

居住範圍取貧民區、小手工業者、中產區、富人區四個範圍；

「兩人一組，每組負責一個年份的記錄冊，一個朗讀，一個填表。

一定要比他們幹得快！

2月8日，死亡人數，53人。

格雷特：「……都停手！所有人站起來，往左挪一張桌子，最左邊那桌挪到最右邊！從頭開始，一個朗讀，一個核對，看看有多少錯誤！」

「呃，倒不是魔法。塔靈分揀論文，都是自動掃描、自動分配去向的。我是說，你可以去問問，能不能用塔靈做這件事？」

「格雷特，怎麼啦？」奧羅拉·沃頓在他身邊坐下。格雷特哀嘆：「錯得太多了啊……這樣子根本不能用的……」

格雷特只是搖頭。被問到後來，他雙手托住後腦，往後面一仰：

「30人啊……」

「這……」

要刷臉借人，還要借給魔法議會使喚，安普頓主教自忖，真沒這麼大面子。

格雷特微笑著，把手抄本的複製版推了過去：

格雷特如願地在軍營堵到了安普頓主教。坐下寒暄幾句，格雷特就直白地提出了要求：請安普頓主教幫忙引見本地神殿的負責ｈetｕbook.cｏm.coｍ人，借十個——最好20個——牧師學徒，過來給他干五天活。

每人錄入死亡年、月、性別、年齡區間、收入區間、居住範圍、死因7個數值的話，總共要處理140萬到200萬個數值……

死亡三角，相看相厭。

「茱莉亞，女，22歲。住址：福利特大街。死因：爛瘡。」

格雷特托腮思考片刻。他鋪開一張新的羊皮紙，拔出【無盡墨水筆】，開始寫信：

如果格雷特是個統計學家，或者社會科學家，他大不了慢慢做，花一年、兩年甚至更多的時間，整理這些數據。可他沒有一兩年這麼久，從現在開始，到12月中旬、請求召開聽證會為止，只有半個月多一點的時間。

「諾德馬克法師？」

「你漏讀了一行！倒回去重新讀！」

「不是空手借人呀。」

而人口統計這項工作，格雷特給自己的時限是，5天。

「你填錯格子了！35歲在右邊那格！」

「要是能自動掃描、自動錄入就好了……」

「尊敬的埃德加大師……」

格雷特思索片刻，決定從基礎工作開始。他捲起袖子，自己做了一張表格：

收入取低收入、中低、中高、富人四個區間；

他眼睛在奧羅拉身上轉來轉去，思考是自己去找卡萊爾大法師，還是打發奧羅拉再跑一趟，從大法師門下薅幾個人手過來。想來想去，還是在空間袋裡翻了翻，摸出一卷手抄本來。

死因比較多，分瘟疫、急性病、慢性病、事故、自殺、難產等幾個大項，每個大項又分了若和-圖-書干小項……

100到140天左右，就能錄入完了？

我錯了，人工錄入表格，錯誤可能性實在太高，完全沒法作為統計依據的……

「那女的不是有錢人！塗掉，往左挪兩個格子！」

另外抽十個人——自然之神教團二人，黑鴉沼澤四人，戰神神殿四人，負責監督，核對錄入數據是否正確。監督者不要監督自己組織的人。

3月15日，死亡人數，47人。

安普頓主教遲疑。作為一位戰神神殿的主教，他走的路，和他同輩的牧師並不相同。升到5級以後，他本來可以主持一個教區，哪怕是男爵領的小神殿也可以。然而陰差陽錯，他被派去與魔法議會合作，從此就被扔進了艦隊，出入風濤，枕海而眠。

「那……多叫幾個人來，多檢查幾遍？……讓他們做慢一點？」

「通天塔有專門的計算間，大法師都可以申請——我可以用老師的許可權——」奧羅拉被他搖得前仰後合，話音都快碎了。講到最後一個問題，他一下子吞吞吐吐起來：

格雷特悠悠地嘆了口氣。

「你搞什麼？她住福利特大街，怎麼可能不是有錢人？」

「布萊德，男，18歲，水兵。住址無。死因：航海落水。」

「太好了！」格雷特整個人都亮了起來。他抓住奧羅拉，一疊聲詢問：

黑鴉沼澤那邊，埃德加大法師慷慨大方地表示，很願意幫他這個忙。今年新招的20名學徒，丟過來給他幹活沒問題。就是請格雷特記得，抽個空檔教教孩子們解剖。

「安妮塔，女，24歲，裁縫。住址：勃朗特和圖書街382號。死因：天花。」

又是一陣兵荒馬亂。格雷特下了講台，在各張桌子之間來回走動，不時伸頭看一眼。不到十分鐘，負責核對的記錄者面前，大張白紙上，密密麻麻劃了十幾個「正」字……

奧羅拉去死靈學派跑腿，伯納德去橡樹嶺跑腿。當天下午，兩人就陸續返回，帶來了兩個學派的回復：

每條死亡信息，性別取男、女，年齡段0－6歲為一個區間，6歲以上，每10歲為一個區間；

格雷特勉強壓住愁容，看著見習施法者們朗讀、記錄、核查，努力幹活。早上八點干到中午十二點，午休一小時，下午一點干到下午五點。吃過晚飯，打發所有人各回各家，格雷特一個人對著滿桌的記錄簿，愁眉不展。

一個人念，一個人寫，念的人不用分心，寫的人不必抬頭。格雷特滿意的看見，這錄入效率比他自己幹活，高了翻倍不止。

嗯，黑鴉沼澤那邊薅一批，自然之神教團再薅一批。反正這份活計不難，只要識字，會對著表格畫正字，會數數就完了。哦對了，還要耐心認真，想來能成為預備施法者的，應該不缺這份素質？

……7月6日，死亡人數，59人。

這錯誤率根本不行啊！

年月寫在每張表格開頭，其他項目，在對應的格子里打勾——

十年來，牧師等級從5級進階到了7級，跟隨的艦船，也從近海的巡邏隊，變成了往返新大陸的遠洋艦隊。然而和本地神殿的關係，除了艦隊返航時常常去參拜祈禱，進階以後回去進修之外，就，連熟人都沒幾個了……

所以他上ｍ.ｈｅtuｂｏｏk.cｏm.ｃoｍ哪兒去雇，不，去白嫖一批人手呢？

還有什麼問題嗎？」

一定不能被自然之神牧師（戰神牧師/死靈法師）挑出毛病來！

奧羅拉·沃頓小心翼翼地建議。格雷特猛地跳了起來：「怎麼做？哪個魔法能做到？！」

三組見習施法者，異口同聲，發出了此起彼伏的高喊。

他暗暗為自己點了個贊，喝了口水，掏出一本魔法書開始看。然而沒看多久，下面緊張和諧的氣氛就開始崩潰，小夥子們、姑娘們嘰嘰喳喳，吵成一團：

一群最小十歲出頭，最大接近20歲的見習施法者，聚成三團，互相對視。自然之神教團和戰神神殿雖沒有直接矛盾，卻也存在競爭關係，神職人員本能的討厭死亡氣息，而在死靈法師們看來……

伍德長老表示，現在是冬天，貧苦百姓疾病多發，教團抽不出太多人手。撥給他10名牧師學徒，干五天活，已經是極限了。明天到，幹完五天就走，再多一個人、再多一天都不可以！

「諾德馬克先生——」

格雷特滿意地坐在講台上。講台下方，20張桌子，兩人一組，熱火朝天的開始忙碌：

「諾德馬克先生，沒有住址的話勾哪個格子？」

「伯納德！陪我走一趟！我們去艦隊軍營！」

陰暗的資料庫里，格雷特做表格做得滿身是汗。做完以後，自行錄入，自行計時，錄入完一頁算了一下，他自己平均每分鐘，只能錄入6個人的信息。

第二天早上八點，格雷特站在市政廳專門騰出的會議室里，面對下方。左邊奧羅拉，右邊伯納德，向按時集結的50名施法者，ｈtｔｐs://m.hetｕbｏｏｋ.ｃom•ｃoｍ扔出了整整兩麻袋空白表格。

……很好，也就是說，想要在五天內肝完，他需要20個到28個製表員……就這，還沒算複核、監督、統計需要的人手……

戰場急救？安普頓主教動容。他迫不及待地抓過來翻開，戰場止血、戰場包紮、移動傷員、燒傷急救、溺水急救、蛇蟲咬傷急救……

格雷特只抽樣翻了幾頁，就知道這個統計工作，遠遠不是他一個人就能完成。甚至，再加上奧羅拉，也差不多等於沒加……

幹得好！

也就是說，如果他勤勤懇懇、毫不出錯，每天8小時保持注意力的話，大概……

約略抽樣的結果，每日死亡人數在40到60人之間波動，也就是說，年死亡人數，大概在14000到20000之間波動。如果把統計範圍擴大到20年的話，他要錄入最少28萬人，最多40萬人的數據。

「這……也不是不可能……」

「這本《戰場急救手冊》，您看一看，對戰神神殿有用嗎？」

哪一樣沒有用？哪一樣，不能在戰場上，救下幾條幾十條性命？難得是個系統工程，拿過來就可以給牧師們培訓的！

「你腦子有水嗎？女的，住福利特大街，爛瘡死掉——很明顯是賣花女啊！怎麼可能是有錢人？！」

還是不夠，最好再來10個——如果有20個就更好了。

「沒有問題！」

不靠自己的力量解析奧秘，抱神靈大腿，那是什麼東西？

「你放心！有這本手冊，別說拉20人過來干五天活，就算把整個神殿都拉過來，幫你幹上一兩個月，那都沒問題！」

「那，那不是，用塔靈太貴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