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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評審會不會同意的。」他迅速轉動著思路，尋找對自己有利的辯駁角度：

死老太婆，盡給我惹麻煩！男爵在心裏恨恨道。馬車等待了一會兒，讓過迎面而來的馬車和戰馬，繼續前行。又轉過一個山腳，把傳染病醫院的大樓遠遠拋在身後，魔法師忽然努力向右傾側，越過男爵去看右邊窗外：

「你們申請不到的！」他的聲音驀然拔高：「沒有一位貴族會同意，因為這種小事，就用魔法訊問一位男爵夫人！」

「啊，這是新建的傳染病醫院。」奉命「請」他過來的魔法師看也不看就答。一邊回答，一邊順手指向左邊窗外，一輛輛馬車上的神殿徽記：

男爵急促地呼吸著。議會如果不在意公開，他就沒有什麼可以要挾了——等等——

科林部長暗笑。他放鬆了按在表格上的手指，往後一靠，態度也緩和了下來：

「那好，請您在這裏簽字。」約翰尼·科林在右手邊的文件堆上一抹，順手推過來一張表和_圖_書格，順帶一支蘸了墨的羽毛筆。動作輕車熟路，一副早有準備的樣子：

「確定。」

「這件事情，能不能有其他的解決辦法？」他快速而柔和地說道：

「……這能說明什麼？」霍普曼男爵一疊疊翻著僕人們的供述，一邊翻，一邊聽妻子和妻妹的供述，終於冷笑：

「一個死靈法師散布瘟疫，和我妻子有什麼關係？什麼時候，幾個僕人的言辭，就可以用來指證貴族了？！」

「但是，僕役的證詞，斯琳敏法師的供述，以及尊夫人之前的行動，已經足以讓應急管理部產生合理懷疑。鑒於瘟疫事件性質嚴重，我們考慮向評審會申請，動用魔法手段尋求真相。」

霍普曼男爵的手僵在半空。聽證會一旦召開，有沒有可能通過暫且不說，他妻子做的事情，當場就能傳遍整個貴族圈子。那些貴族們才不會管真相如何，當場，就能在心裏給他們家族定罪！

「您確定不同意么？」

每一和_圖_書個自由民，都是城市統治者的財產！

才三級？霍普曼男爵心臟一拎。他儘可能放輕鬆語氣，假裝閑談地問道：

霍普曼男爵順著他指的方向看去，眼皮迅速一跳。魔法師恍若不見，繼續道：

「既然您執意不允許，我們會在市政廳召開聽證會，申請魔法訊問的強制許可。」

「哦，那可不一定。」約翰尼·科林聳聳肩。「比如卡德倫子爵，這次疫情爆發在他出租的樓房裡，他蒙受了極大損失，非常惱怒——如果他知道瘟疫可能是人為，一定會儘力促成申請通過的。」

「啊，這就是那座新的法師塔啊……」他情不自禁地讚歎著：「才三級法師，就能擁有高階法師塔，好羡慕，我什麼時候也能有自己的塔，普通的也行啊……」

「您希望怎麼解決？」

「怎麼回事？怎麼堵成這樣？」

「……」

搭載霍普曼男爵的馬車特地繞了點遠路，從城市東南角擦過。霍普曼男爵一直陰沉著臉，和_圖_書一言不發看向窗外，直到馬車繞過一座山腳，忽然被前方車流堵得動彈不得，他才抬起視線，從車窗向右前方看了一眼：

「堵成這樣，恐怕是來醫院幫忙救治的牧師們，結束工作，準備返回了吧。」

「真是那樣我也死心了。」陪伴者慨嘆：

「那倒不至於。」約翰尼·科林胸有成竹地回答。「議會的聲譽，來源於公正的審判，來源於及時把犯罪者繩之以法。順便說一句，斯琳敏法師的刑罰，已經確定了——死刑。」

男爵默然。一千多名患者，79條人命——如果換成他的領地，倒也不是死不起，只不過有些肉痛。但是，出事地點是尼維斯城，死的都是自由民，就是另外一個性質了：

「這次瘟疫的所有受害者，都在裏面治療。目前為止，入院1352人，死亡——我出發的時候聽他們說是79人，現在，應該更多了吧。」

霍普曼男爵眼神閃爍。成婚數十年，他這個老婆是什麼性子，他比任何和_圖_書人都清楚。找妹妹施放瘟疫進行報復，這真是她能做得出來的事情——過去幾十年，夫妻吵架的時候，她不止一次威脅「讓我妹妹過來詛咒死你」……

霍普曼男爵呼吸一緊。卡德倫家族，在魔法議會建立之前就紮根尼維斯城，在這裏樹大根深，而他們家族的領地卻在200裡外。拼勢力，拼人脈，都拼不過……等等……損失？

「哦？哪位法師那麼厲害？傳奇法師的親兒子嗎？」

「我不同意。」他冷著臉回答。「我們是貴族，沒有理由為幾個僕役的證詞，就對我妻子動用魔法！」

「如果召開聽證會，把事情真相公之於眾，議會的聲譽也會遭受損失。評審會也好，黑鴉沼澤也好，都不會樂意讓民眾們知道，是一位死靈法師出手投毒吧？」

他心頭飛快地閃過一道亮光。下一刻，男爵閣下的聲音，悄悄低了下來：

「僕役的供詞效力確實比較低。」約翰尼·科林平心靜氣地看著他：

應急管理部真正想要的，是和_圖_書什麼？悄悄把自己接過來，而不是大張旗鼓召開聽證會，他們的訴求是什麼？

而真相，只要它在那裡，魔法之下，無所遁形。

「可人家並不是，他就是靠自己本事，到尼維斯城沒多久，已經發了好幾篇《魔法》和《奧術》。這次的瘟疫，也是他第一個辨識出來，主持治療——哦對了，他的名字是格雷特·諾德馬克，您聽說過嗎？」

霍普曼男爵暗暗磨牙，扭過腦袋，再也不肯說話。兩人一路沉默著，在白塔前方下了馬車，走進應急管理部。約翰尼·科林親自接待了男爵閣下，禮節上的寒暄過後，就把一大疊供詞，和兩塊魔法水晶放到男爵面前。

「畢竟，鬧到驚動評審會、驚動整個城市的地步，我們雙方都是兩敗俱傷……」

當天晚上，魔法議會的馬車載著男爵夫婦，一路疾馳，送返領地。三天後，男爵夫人在領地城堡中病逝。按照她的遺願，作為她嫁妝的那個騎士領，由男爵出面捐給魔法議會，投入城市慈善事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