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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保留一點下來，就保留一點下來；能多活一點，就多活一點！

這不是要先術前談話、告知、取得同意么。格雷特苦笑一聲：來到這個世界這麼久，他還是不太習慣這個世界的法則。醫學倫理是什麼？病人的知情同意權是什麼？

「保得住、保不住，總要先努力過了才能講。這隻手爛成這樣，你晚一點動手，希望就少一分——別花時間和她聊天！」

銀龍少女隨手一揮，熒光閃爍。格雷特面前，幾乎已經削掉一半的手掌，立刻放大了足足六倍。

壞死皮膚下，深筋膜被扯開，膿液被吸出，放到一旁，等待做細菌培養；

賽瑞拉好奇，自己比了一個執刀的手勢，懸停在空中，沒兩秒鐘，指尖就肉眼看見地上下動彈起來。

婦人臉色慘白慘白，身體靠著手術台，搖搖欲倒。格雷特暗嘆一聲，正要繼續婉言勸說，一道綠光已經毫無預兆地落下，將人控制在原地，不能言，不能動。

和-圖-書正是埃爾文長老出手。三階的自然撫慰，類似戰神神殿的安寧術，效果略等於全麻。

做夢！

「瑞塔！瑞塔！讓我進去！她怎麼樣了！為什麼要切掉手？」

「好難哦。」

「你冷靜！裏面做手術呢！」

銀龍小姐飛快地冒了出來。格雷特舉起右手，拇指、食指圈起，在眼睛前方比了一比：

六倍鏡下，格雷特以近乎微創的水準，小心翼翼操作。手術刀沿著壞死組織和正常組織的分野，靜悄悄依次劃過。一片，又一片，再一絲……

格雷特飛快地向手術台右側看去。瑞塔嬸嬸躺在手術台上，仍然是那副被法術控制，口不能言、身不能動的樣子，瞳孔卻用力睜大，明顯十分激動的樣子。

手術室外很快安靜下來。格雷特鬆一口氣，繼續埋頭苦幹。掌背動脈、指背動脈……尺神經分支、正中神經分支、橈神經分支……肌肉……肌腱……

治療者，和-圖-書施法者，對於病人來說，身份一個在天，一個在地。肯救治你就很不錯了，還要費盡口舌，嘮嘮叨叨地說服？

「老師，您和主教大人說一下，如果真要截肢，一定要她丈夫同意啊！」他低下頭來清創。一邊幹活，一邊還在碎碎念：

但是，直接把胰腺搗碎，注入人體，肯定不是個好主意，百分之百闖禍。無奈之下，他也只能曲線救國，請埃爾文長老直接甩治療術，照顧一下患者的胰腺。

接下來的任務……就更加艱巨了啊。

你別啊！

銀龍少女偷偷吐了吐舌頭。格雷特忽然啞著嗓子，微微偏了偏腦袋：

發白、變色、壞死的淺筋膜，被毫不留情地剪掉；

血壓會高！

從埃爾文長老和賽瑞拉的方向看去，格雷特的上一刀和下一刀之間，刀刃下沉的幅度，微小到幾乎看不見。

肌肉、肌腱、血管，凡是已經失去活力和彈性的組織，全都被清理乾淨……

特別是瑞塔嬸和*圖*書嬸這隻手，剩下的組織已經非常少了，如果不多保留一些正常組織，就算清創成功，也很難長回來……

嗯，糖尿病是因為胰腺出問題，治療胰腺肯定對血糖有好處，就這麼決定了！

他低著頭，法師之手和手術刀一起上下翻飛，繼續清創。這個過程，在外人看來，格外猙獰可怖：

賽瑞拉趕緊飛出一隻法師之手，替他擦去額上汗珠。格雷特略略閉眼，暗自嘆息一聲：

液化脂肪一滴一滴，被生理鹽水衝掉，落入下方的盆里；

「擦汗。」

「瑞塔！瑞塔你別怕！咱們聽牧師們的！他們說能保住，就保住，他們說要切掉，就切掉！你別怕啊！活下來！手斷了我養你一輩子！我養你一輩子！！！」

格雷特完全不知道。他唯一知道的，就是後來沒過多少年，中國人第一個人工合成了胰島素……

「最好他們夫妻倆都同意！別逼迫，彆強求，別吼他們！手是長在人家身上的，命是人家自己和圖書的，要人家同意才行！」

「暫時不用。」格雷特目光沉沉。他指了指瑞塔嬸嬸腹部：

剛想到這裏，手術室外驀然一陣大嘩。三五個男人扯直了嗓子嚷嚷，其中，一個低沉而焦急的聲音，嚷嚷得尤為大聲：

格雷特默默地閉了閉眼。清創，清創，要清理掉所有壞死的組織，也要保留足夠多的，還有活力的組織。

「好嘞！」

格雷特嘆息一聲，只好拍下一個安撫術，期望她能平靜點兒。唉，沒有測試對比，也不知道效果好不好……

「知道了！」埃爾文長老沒好氣地回答。拉開門出去吼了幾句，到底還是不放心自家弟子，又返回身來。站在邊上，看看那隻血肉翻卷的手，皺眉道：

手術台上，婦人仰面朝天，定定凝望著頭頂上方，眼裡晶光閃爍。

「來了！」

話說最初從胰腺里提取胰島素是怎麼提取來著？用什麼試劑，什麼步驟，什麼反應方式？

為啥明明有了美貌的銀龍少女，還是沒人替https://www.hetubook.com.com他擦汗，只有一隻法師之手飛過來……

沒多久，除了大拇指外的四根手指，掌背、掌心，白骨累累可見。格雷特自己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扭頭，揚聲：

法師之手真不是個好東西！

「賽瑞拉！賽瑞拉！」

比他音量還高一籌的只有光頭主教了。聽外面的肢體碰撞聲，大概光頭主教正在以一敵幾，將病人家屬們統統趕出去。

「有什麼要我幫忙的嗎？要釋放治療術嗎？」

當然，高階戰士、高階施法者的實力，要做到這些，輕輕鬆鬆……

「賽瑞拉，給我來個放大鏡！就是上次接胳膊用的那個，六倍大小的！」

驀然間，外面又有腳步聲快速靠近。手術室單薄的木門，被人錘得「咚咚」直響。幸好來人也沒有推開門的意思，錘了幾下門以後，就在外面扯開嗓子大喊：

「小格雷特，你先抓緊時間幹活。」埃爾文長老聲音冷硬：

「老師，胰髒的位置您知道吧？治療一下胰臟，讓她血糖好歹下降點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