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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異界開醫院沒有那麼難吧

作者:加蘭20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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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四十三章 吃橡子的豬和吃橡子的人

第八百四十三章 吃橡子的豬和吃橡子的人

首先,羅思康郡地廣人稀——整個郡將近2500平方公里土地,人口只有二十萬左右。去掉貴族,神殿,法師,戰士,這些人上人之外,貧農大概有……
賽瑞拉收斂翅膀,漸漸降落的時候,法師塔的主人,一位8級的魔法師,已經帶著四五名弟子佇立塔外,翹首祈盼。
賽瑞拉細細的聲音透過魔法傳音入耳。格雷特險些笑了出來。嗯,要確定是真的有這種特殊風味,還是賣家自賣自誇,應該嘗試搞一個雙盲評審……
他勉強點了點頭,跟隨大法師進入法師塔。雙方聊起來,再加上議會給的資料,格雷特才知道情勢遠比他想得簡單,也遠比他想得麻煩:
一般來說,中階法師自己趕路的速度,不會超過議會的這個安排。而為這件事單獨派遣飛空艇,似乎,又沒有這個必要。
「既然如此,我也不會逼迫諸位做超出許可權的事情。——騎士先生,諸位,不介意我在羅思康郡,到處走走看看吧?」
「是的,我代表議會來了。那位伯爵在哪裡?我們能立刻見到他嗎?」
格雷特在第二天大清早的時候到達了羅思康領。——絕大多數時間,果然是花在了校正方向上。
「什麼?」
「本地基本上都是佃農,您也知道,佃農是不允許隨意離開領地的……按照王國的法令和約定俗成的規矩,佃戶都屬於領主……您看到了,我只是父親的次子,沒法做這個主……」
他側頭一看,只見賽瑞拉皺著纖細的眉毛,嚼兩下,停一停,再嚼兩下,滿臉迷惑。再嚼兩下……
己所不欲,勿施於人。等一等就等一等,拜帖,就拜帖吧。
「那麼自由民呢?有沒有自由民陷入困境,活不下去,需要遷移的?」
落下,找個法師塔,詢問方向;飛一段感覺不太對勁,再落下,再找個法師塔,詢問方向……
兩人手忙腳亂。趕緊的,聯絡卡萊爾大法師,請他聯絡評審會,速度把消息傳過去!
格雷特幾乎想說「都這時候了,還管什麼禮儀不禮儀」。但是想想,不打招呼直接殺過去,顯得像是砸場子似的;
「整個羅思康郡,每年出產四萬條火腿——只有精心製作的後腿才能稱為羅思康火腿,而前腿,只能稱為黑腳豬火腿。而這種魔豬的火腿,每年不到一百條。」
伯爵府的宴會上,身著繡花號衣的僕人用帶著特製銀托架的小推車推來一支火腿,依次經過諸位客人身邊,向眾人展示。
「這味道不會是他們吹的吧?」
格雷特咀嚼了一下火腿,微微閉眼。一下,兩下,三下。清新的自然氣hetubook.com.com息在口腔中瀰漫,哪怕是他,一個近乎冒牌的自然之神牧師,也不會錯認那種力量——
「父親和大哥都在王都。」見對方沒有逼著他下決定,佩尼亞騎士的膽氣顯然壯了不少,抬眼直視格雷特:
他頭髮亂糟糟的,眼裡全是血絲,也不知道是這幾天交涉不順利熬成這樣,還是沒日沒夜做實驗導致。格雷特同樣搶步上前,微微行禮:
銀龍特快的速度果然拔群。
羅思康領的法師塔,顯然已經得到了議會加急傳來的消息。法師塔外點起三堆篝火,紅、藍、白,三色煙柱筆直向上,為遠道飛來的客人指引方向。
大廚微微躬身,將火腿凝在格雷特面前三寸不動,面帶微笑,用眼神示意:
你們是怎麼做到,能出現饑民,災民,流民,搞不定,需要請議會派人的?!
「十八萬人都養不活?」
一個郡,區區二十萬人,要養活貴族、法師塔、神殿和軍隊,還要維持這樣高的消費水平?靠什麼?
「你們終於來了!」龍翼扇動的狂風剛一收斂,這位8級法師就快步上前,語聲急促:
「這……」
右手持刀,左手持一柄特製的方形銀鑷子,夾持著片下來的火腿。那火腿菲薄如紙,微微透光,綿長不斷。顯然切割者的手十分有力、也十分穩定。
「這個人為什麼要挨打?」
「伯爵是個虔誠的教徒,這個時候,應該是在泉水神殿祈禱。而且,按照貴族的禮儀,應該提前呈遞拜帖,在對方回應之後再上門……」
一平方公里,80人,別說種地,哪怕就是上樹捕鳥,下水抓魚,吃草根樹皮,這飢荒都能扛過去了啊!
「這傢伙不值得您同情!他是個賊!——他居然敢進入老爺的領地,偷竊橡子來吃,簡直是罪大惡極!」
他稍稍提高了一點點聲音,:
「是啊!解放佃戶,或者讓他們遷徙,這種事情只有家主能夠決定,佩尼亞是不能越權的!」另一位參与宴會的賓客搭話。
「不必了。區區羅思康郡,我還是不至於走丟的。」
聽起來很像《舌尖上的中國》或者《風味中國》的解說詞……格雷特露出符合社會期待的微笑,心裏急速計算:
「那裡——」
豐富而精緻的味道?
以及實在折騰得太晚了,找個地方開【庇護小屋】睡覺,明天起來再飛。
格雷特飛快計算的過程中,大廚從侍者手中接過一柄鋒利的尖刀,在火腿表面輕輕一批。尖刀入肉,過程流暢絲滑,片掉一小片帶著蠟黃外殼的火腿之後,又換了一柄尖刀,輕輕橫hetubook.com.com過——
「肉質又輕又軟,混合著特有的橡實香氣,口感極為精緻。空口品嘗,可以直接感受到它獨有的風味。諸位,請。」
18萬的樣子?
格雷特輕輕吁了口氣。這一輛馬車在尼維斯不算什麼,差不多的五級法師都買得起——那是因為,尼維斯集中了大量的低階法師,法師學徒,和手工業者。
格雷特記得,開宴之前介紹過,他是當地某位子爵的第三子。旁邊其他幾個或附和、或點頭的,也都不是承襲爵位的貴族本人,不是次子,就是幼子。
「或者,他的長子,爵位的繼承人呢?」
那是什麼?
格雷特目光下垂,不動聲色,心裏卻是暗暗皺眉。生長在橡樹牧場?只以橡子為食?
——當然,這個宴會上,也確實沒有自然之神的牧師。也不知道是忙著救助流民,根本顧不上,還是和伯爵府說不到一起,根本不搭理他。
「對了,剛剛我們是不是忘了什麼事情……」
他睜開雙眼,用禮貌的微笑,遮掩住眼底的一片冰冷:
格雷特也算是有點見識的,在法師護甲的籠罩下面不改色,咬下那片火腿。嚼一嚼,確實不錯,很柔嫩,很鮮美,但是,似乎也不像他們吹的這樣。
這些林地顯然是不能耕種的,那麼,整個羅思康郡,除了用於牧豬之外,還有多少給人種田的地方?
「感謝議會派來的支援!我們和羅思康伯爵溝通很多次了,他一直不同意,我們也不能過度干涉……」
主持法師尷尬一笑:
他倏然抬頭,看向對方。已經人到中年,主持家族產業逾二十年的伯爵次子,輕輕點頭微笑:
本地法師塔的主持者,站在這位議會特使的身邊,冷冷地盯著他。看上去,積攢了一肚子怨氣,只是沒有立刻告狀了。
「這個……」
格雷特的這個疑惑,在伯爵府請他赴宴的時候,果斷偏向了人禍的方向。羅思康伯爵倒是十分熱情,一接到法師塔的帖子,立刻就派人上門邀請——並且,派來了伯爵府最好的馬車。
「是的是的。」伯爵次子滿臉自豪:
「這種豬的後腿肉,經過純凈岩鹽的腌制,在安靜的、溫度幾乎恆定的,地下酒窖里懸挂,由手藝最好的製作者定時為其塗油,調整懸挂位置和肉面的朝向。讓火腿在自然環境中緩慢熟成——」
別這裏人到了,那裡還不知道議會派了誰來!
我還沒嘗出來!
「吃著香草、橄欖和橡實長大的黑豬,又經過精心的腌制和熟成,其肉色由粉紅到玫瑰紅,夾雜著白色的脂肪,呈現出美麗的大理石花紋。https://www.hetubook.com.com
他硬著頭皮顧左右而言他:
你們家族的祖地?
「最精品的火腿,需要在這樣的環境當中,熟成整整四年。」
烏沉沉的胡桃木,細細的金絲銀絲盤繞成魔法陣,隨手一摸卻是平滑如鏡。一進車廂,溫度和外面立刻就是兩個世界,竟是常年附加了【耐寒耐熱】這個魔法。
格雷特驚愕地問。2500平方公里,平均下來,每平方公里只有80人啊!
再看看右邊,泉水女神神殿的大主教苦笑一下,向他丟了一個「愛莫能助」的眼神。
橡樹是自然之神教團的聖樹,這種黑腳豬佔據了大片的橡樹牧場,自然之神教團知道么?
橄欖香味?
「諸位請看,這隻火腿的蹄子是純黑的,這是羅思康地區特產黑腳豬的證明。這種豬生長在樹林稀疏的橡樹牧場,吃野生的香草和橄欖長大,而到橡子成熟的時候,它們就幾乎只以橡子為食……」
格雷特事不關己地想。
橡實香氣?
說到這裏,大廚已經片下了一片一寸寬、半尺長的半透明火腿,微微一抖,就卷在切片刀上。在主人示意下,送到今天遠道而來最尊貴的客人——格雷特面前。
「法師大人您說笑了。——既然是自由民,怎麼會活不下去呢?真到活不下去的地步,都已經變成佃農了,又怎麼能隨便遷移?」
聞一聞,然後,吃掉。
順著賽瑞拉指出的方向向前奔出一段,格雷特也聽到了風中傳來的聲音。——慘叫聲、怒罵聲、哀求聲、鞭打聲,聲聲入耳,慘烈驚心。
除了橡實火腿之外,宴席上其他的菜肴乏善可陳。格雷特食不甘味,宴席上的其他人,倒是吃得津津有味。好容易吃完,眾人轉入會客廳,格雷特迫不及待地就提出了問題:
格雷特確實覺得事情不對勁。這個郡不但人口少,還窮——按說一個郡城的法師塔,主持法師,應該有10級以上的水準。眼前這位,只有8級?
把金華火腿、雲南宣威火腿,以及這種那種火腿集中在一起,最好都是特地調整過的生食做法。然後,蒙上眼睛,不許看,只許品嘗,說出幾號火腿是哪個品種?
目送銀龍優美的身姿沒入雲層,諾伍德法師和奧羅拉肩並著肩,心醉神馳。好半天,奧羅拉才拍了一下腦門,喃喃道:
一輪空口品嘗之後,格雷特又見識到了火腿配蜜瓜(今年的蜜瓜不好,將就著吃吃吧);火腿配紅酒;火腿配麵包等種種吃法。
沒準是個騎士呢?
結果格雷特直接搭銀龍飛走了!銀龍!成年銀龍!成年龍族飛翔的速度,比起議會的和_圖_書換船再換車、人歇車不歇,要快好幾個檔次!
還是之前的感覺。確實不錯,然而傳說中的那種,火腿的脂肪在口中緩慢融化,豐沛而富有層次的滋味,像花|蕾一樣逐漸綻開,伴著特有的果木清香什麼的,格雷特是半點也沒吃出來。
又一片菲薄的火腿纏在刀尖上,被送到格雷特面前。這一次,格雷特只是輕輕一嗅,便嗅到了熟悉的奇異芳香。
主位上的伯爵次子接替了介紹的工作,向眾人微笑:
可是,在這裏?
「非常令人印象深刻的味道。」
「啊,精靈小姐對我們的特產感興趣嗎?」主人笑著提高聲音:
「那伯爵本人呢?」格雷特不理那個賓客,雙目平視,緊緊盯著佩尼亞騎士:
給予遠道而來的女士以特殊照顧,在眾人看來理所當然。至於伯納德就沒那麼好運氣了:一人一片,只夠一口,管你細嚼慢咽還是囫圇吞棗。
這樣也能找到地方,只能感嘆這個世界的法師塔形狀夠特殊,法力波動也夠明顯,實在好找吧。
用魔力泉水澆灌的林地,擁有奇異力量的橡樹?
水貨吧?還是羅思康郡實在太窮,養不活人,也養不活法師?又或者,不是地方過於貧瘠,而是人禍?
他自己回鄉拜訪的時候,子爵當天就派人上門,想請他去赴宴,打擾他和家人聚會。當時他的心情,也是異常惱怒;
「我受魔法議會的委託,特地從尼維斯趕來,接手饑民的安置轉運任務。請問一下,當地目前有多少貧民無力維生,什麼時候才能開始轉運?」
「牧師老爺!」揮鞭的人——不知道是村長還是戰士,還是別的什麼人——趕緊放下鞭子過來行禮。聽格雷特問起,他有意無意地移動身體,遮住木架:
「這是生長在我們家族的祖地的橡樹林的,精心挑選的魔豬幼崽。從小到大,喝的是帶有魔力的泉水,吃的是百年以上,擁有奇異力量的橡樹的果實。」
「當然,羅思康的珍饈,瑰寶中的瑰寶,足以作為女王的饗宴和供奉諸神的祭品的,只有這個。——尊貴的客人,請品嘗。」
「身為貴族,他們需要履行自己的義務,全年幾乎都在王都。不僅是父親和大哥,這片地區的貴族,差不多一年到頭,都不在艾俄蘭島。」
「安達,給美麗的精靈小姐再來一片!」
「這個,事情比較複雜……總之,你見到那個伯爵,就知道了……」
「對了!評審會!通知評審會!」諾伍德法師比他更晚回神。雖然回神更晚,但是因為豐富的社會經驗,卻是更早想到發生了什麼:
祖地?
「非常榮幸能夠品嘗到它。——我https://m.hetubook.com.com想,我會記住這種味道。」
格雷特很快就知道了靠什麼。羅思康郡是有特產的,那個特產還相當著名——
再催馬向前,村口的一個木架子上,綁著個血肉模糊、一絲半氣的男子。格雷特微微皺眉,隨手灑出一片治療術,問揮鞭抽打他的人:
格雷特一口氣噎在喉頭。他默然環顧一圈,目光從在場眾人身上逐一掃過,揚起一個涼涼的微笑:
只見大廚帶著淡淡的自豪微笑,繼續介紹:
「伯爵……」法師塔的主持者有些尷尬。他目光從落地化作人形的賽瑞拉,和伯納德、阿帕身上一一掃過,快速以目光致意。隨後半轉過身體,向法師塔一抬手:
格雷特憋著氣揚長而去。招出兩匹魅影駒,和賽瑞拉並騎而行,伯納德騎著阿帕跟在後面,立刻就飈了出去。沿著稀疏的橡樹林不知跑了多久,賽瑞拉忽然耳朵一豎,緊緊勒住了馬:
議會本來的規劃是,用整整一夜時間,駛出尼維斯城外的漫長峽灣,進入深海;再用整整一天時間,在艾俄蘭島北部的港口登陸。
「格雷特,你聽到沒有?」
哪怕是格雷特出身的哈特蘭城,那種貧瘠偏遠,日常連海魚都少見的腹地,所屬的紐曼郡,郡城法師塔的主持者都是10級以上。這位,8級?
只吃橡子,一頭豬在育肥的過程中,要吃掉多少橡子?又要佔據多少林地?
「對啊,可千萬不要飛過頭了……」
宴會的主人,羅思康伯爵次子,佩尼亞騎士臉上的笑容一僵。他求助地看看左邊,戰神神殿的大主教眼神平視前方,置若罔聞;
「這個……比較麻煩……」
然後,搭乘港口法師塔安排的馬車,趕兩天陸路。沿路換馬,人歇車不歇,加快速度趕路。估摸著,第三天早上,就能到達羅思康領——
似乎是看貴賓吃得不滿意,伯爵次子思忖片刻,低聲吩咐兩句。很快,又一輛小推車被推了出來。這一次,伯爵次子親自起身,接過片肉的尖刀:
咦,沒了!
可惡,數據過少,計算不出來。要是能知道這裏每年的火腿產量就好了……
格雷特皺眉。他環顧周遭,看見幾位貴族子嗣,以及兩位神殿的大主教都在輕輕點頭,心知這是實情。想了想,又抱著一線希望問道:
「老闆他們是搭銀龍過去的!今晚就到,最慢最慢,明早也能到!——得通知那邊的法師塔,給他們引路,給他們指示目的地!」
「當然,當然!我們這就安排嚮導——」
頭戴白色高帽的大廚——看衣著,他應該也是貴族,所謂膳食總管之類的身份——起身微笑:
「總覺得忽略了什麼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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