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

可那位張夫人憑什麼能找到我？

徐志穹想去找術士大哥想想辦法，剛走到門口，卻見道長一揮手，徐志穹又回到了院子中央。

吃完了狗腿，道長把骨頭仍在一邊，摸了摸徐志穹的臉頰：「吃了我道門功勛，便是我道門中人，自今日起，你便是九品判官——凡塵員吏，要主公道，要主正道，生殺裁決，全憑善惡天理，此乃我道本心，無論威逼利誘，哪怕刀山火海，此心永生不改，此志至死不渝，記下了嗎？」

道長啊，我有肉吃了，不是我不想著您，我想見您，得靈魂出竅，出了竅我也帶不了肉湯。

第一次見到道長，徐志穹興奮的手忙腳亂，趕緊從屋裡把剩下的半壺香醪拿了出來。

「無憑無據，她懷疑我又怎樣？」

「其中玄機，一會便知，這畜牲惡貫滿盈，殺之有賞。」

這麼說就是自己人！

美中不足，是你留下了手尾，若是這狗的主人找上門來，你該如何處置？」

「弟子記下了！」

話沒說完，老道突然把徐志穹扯了過來，捏開他的嘴，把金豆子塞了進去，對著後背一錘，金豆子下肚了。

他把小乞丐抓了，又把小乞丐放了。

就這麼吃了？

一眨眼的時間就複原了？

徐志穹大驚失色，抬起頭來，但見一清瘦老者，身穿道袍，鬚髮皆白，一隻手拿著湯碗，默默的看著徐志穹。

「要是她已經找來了呢？」

賺了，這次賺大了！

可眼下該怎麼做呢？

道長神色冰冷道：「你放了這乞丐，他脖子上有傷，是狗咬的，被狗主人看到了，自然要捉和圖書了他拷打，他身上還有狗肉，還由得他不認么？你看這小娃娃能扛得住打么？他若扛不住，自然要把你供出來，到時候狗主人找上門來，你如何應對？」

道長一邊啃著狗腿，一邊說：「除暴安良，是判官本分，可首先要保自己周全，日後要多加留心，記下了么？」

徐志穹擔心著肚子里的金豆子，隨便回答一句道：「師父多慮了，我下手的時候，沒人看見……」

確實是徐志穹想的少了，可當時還能怎麼做呢？

脖子上的傷口已經被童青秋包紮好了，童大哥說這小乞丐命大，雖然差點被咬斷了氣，但這狗年紀大了，牙鈍了，狗牙只傷到了皮肉，沒傷到要害。

徐志穹看著手裡空空的酒杯，心裏也空落落的。

徐志穹眨著眼睛，試圖領悟道長的一系列操作。

徐志穹一笑，扯下一條狗大腿，塞到小乞丐懷裡：「拿去吧！」

那顆金豆子？

還有賞賜？

「還，還有好東西，還有酒！」

徐志穹一下跳起老高，指著倒是喝道：「你瘋了怎地？讓我吃這個作甚！」

「壯哉！」道長慨嘆一聲，放下了酒壺。

先給小乞丐盛了一碗，連湯帶肉，熱氣騰騰，有了這一大碗，小乞丐的魂魄至少回來一半。

比花生米還大的金豆子吞進了肚子里，這還能出的來么？卡在腸胃裡卻不要了命么？

他身上沒傷了，張夫人應該不會懷疑到他。

來的不是時候，徐志穹放下罐子，掉頭就走。

剛才童大哥走的匆忙，連口肉都沒來得及吃。

那潑婦會不會今晚就和圖書找上門來？

要是道長看見了，想必也要喝上一口。

徐志穹咬了咬牙，好在通過了大考，至少能換個官身，不至於像個螻蟻一樣被人肆意碾壓。

他不擔心小乞丐把我供出來么？

「呃，是弟子唐突了……」

一個家僕上前拍門，一個婦人高聲喊道：「畜生養的，給我出來！」

道長慨嘆一聲道：「取酒來！」

「那還怕什麼！」徐志穹眉頭舒展道，「只要他不告發，那潑婦還能上哪找我？」

之前靈魂出竅見過道長一次，可一片漆黑什麼都看見。

複原了？

徐志穹趕緊把酒壺拿了過來，又拿了兩隻酒杯，正打算和道長對飲一杯，卻見道長拿起酒壺，一飲而盡！

徐志穹連退幾步，他認得這聲音，是那位張夫人，她找狗來了！

回到院子里，徐志穹給自己盛了一大碗，每喝一口都忍不住讚歎一句，這肉的滋味太美妙了。

「惡人作惡，卻還問什麼憑據？她是官身，你是白身，冤都能冤死你。」

這小乞丐目睹了一切，難道還能殺他滅口么？為了一條狗殺人滅口么？

道長一笑，又喝了一杯，長嘆一聲道：「徒兒啊，為師日盼夜盼，終於盼到了今天！」

是淡了些，因為鹽太少。

徐志穹激動的看著道長，但見道長從懷裡摸出了一粒金豆子，比花生米還要大上兩圈。

他來了！道長就在我面前！

是個道士。

這也是判官道的技能嗎？

徐志穹又盛一碗湯，遙敬道長一杯：「謝師父引我入了判官道門，這碗湯，我先替您幹了……」

「窮凶極和圖書惡之徒，在你鍋里。」

他竟然真的來見我了。

道長冷笑一聲：「這門擋得住她嗎？」

「已經找來了？」徐志穹一驚，趕緊插上了大門。

徐志穹不敢多問，正要把酒瓶收起來，又聽老道士說道：「喝二兩，倒也無妨。」

「不要叫我道長！」

「此話怎講？」

殺了一條狗，吃了一鍋肉，還換了十兩銀子。

「可他懷裡還有狗肉……」

道長盼的是這個？

道長提前把小乞丐捉了回來，這是救了徐志穹一命。

鍋里？

這師父出手好大方，跟著他肯定不吃虧！

徐志穹停頓片刻，想起了偷襲他的那個人：「倒也有個人看見了，可那人身手了得，應該不會為了一條狗……」

吃了？

來了，這麼快就來了！

「去吧，找你爺爺去吧。」

徐志穹擦了擦臉上的油漬，神情莊嚴道：「記下了。」

道長瞪了徐志穹一眼，拿起湯碗，輕輕抿了一口：「火候是用心了，味道淡了些。」

原來他長這個樣子！

湯喝完了，小乞丐偷偷把肉藏進了衣服里，徐志穹皺眉道：「這是要作甚？」

沒錯，就是他的聲音。

道長一揮手，大門敞開，小乞丐目光獃滯走了出去。

徐志穹又盛了一大罐，去了隔壁。

這番話說的徐志穹直起雞皮疙瘩，現場的氣氛，確實很莊嚴。

這老道瘋了吧！還真要滅口！

小乞丐狼吞虎咽的喝，徐志穹摸了摸小乞丐的腦袋：「吃慢些，吃完了還有。」

功勛是什麼？

道長輕抿一口，點點頭道：「算得上好酒。」

活的。

徐志穹點頭道：和*圖*書「記下了！」

這顆金豆子估計能有一兩重，按照市價能換十兩銀子！

「狗肉在這裏。」道長拿出狗腿，啃了一口道，「這乞丐的事情算是了結了，可你留下了太多破綻，三日前，你痛毆這條惡犬，與那惡婦起了爭執，今日她尋不見這狗，自然會懷疑到你身上。」

話沒說完，忽見一隻手從徐志穹手裡接過了肉湯。

這真的是他么？

「吃……」徐志穹想了想道，「是讓我去買吃的？這深更半夜的，不好買，你等明天，我去悅來樓置備一桌酒……」

道長又喝了一杯，接著說道：「你今日終於入了我道門。」

果真是有急事！

入了道門？

道長接著說道：「有朝一日，你若忘了本心，行事有違天理，為師會親手取了你性命，記下了么？」

「那人就是為了這條狗，」道長知道徐志穹說的是誰，「不過你倒不必擔心，那人也是我道門中人，絕不會告發你。」

徐志穹正要阻止道長，忽見小乞丐脖子上的繃帶掉在了地上，傷口也不見了。

也是判官道的？

他是幾品的修為？

道長對此也表示理解：「終究是第一次，留下些手尾（後顧之憂）也在情理之中。」

道長一皺眉：「今日適逢齋戒。」

道長拿起一塊狗肉，邊吃邊道：「志穹啊，你是第一回執法，你出手果斷，時機選的也好，性情機敏，足見有我道門天賦

今天能通過大考，全仗著自己入了判官道，說起來還沒向道長道謝。

「不是說要殺掉一個窮凶極惡之徒么？」

也不知道會不會染上狂犬病，這時代也沒有和-圖-書疫苗。

「這是孫羊店的香醪。」

道長再一揮手，大門關上了。

一點蔥，一點蒜，一點鹽沫。

好強大的力量，徐志穹就像樹葉一樣飛回來了。

道長拿起一塊狗肉，接著啃，一線火光順著門縫照了進來。

「道，道長！」徐志穹試探著問了一句。

道長一揮道袍，身邊突然多出一個人，徐志穹一哆嗦，居然是小乞丐。

小乞丐渾身發抖，眼裡含著淚，看著徐志穹道：「恩公，我，我什麼也不會說，你，你放了我吧，我要，找，我爺爺，我想爺爺了。」

十兩銀子夠自己過一年的逍遙日子！

說話間，道長把手放在了小乞丐的脖子上，小乞丐哭出了聲音。

「狗也算？」

原來道長也盼著我通過大考，之前卻還說的風輕雲淡，這是專門為我慶祝來了。

徐志穹趕緊把酒給道長倒上。

進了大門，徐志穹看到童青秋帶著滿臉不羈的笑容，舉著藤條，跪在了廳堂里。

擋不住，這破門一撞就開。

他是……道長？

活的！

「師父！」

齋戒？可他剛才不是吃肉了么？

徐志穹笑得眼淚鼻涕流了一臉，道長也跟著高興，拿著金豆子，笑呵呵的對徐志穹道；「吃吧。」

「怎就不算？」道長一笑，「說起來，這廝算半個人。」

小乞丐抱著狗腿，向徐志穹連聲道謝，一瘸一拐離開了徐志穹的院子。

「給爺爺吃……」小乞丐很害怕，把塞到懷裡的肉又拿了出來。

半個人？

徐志穹只有這一點作料，煮了一大鍋肉湯。

小乞丐還在原地哆嗦，道長一拍小乞丐腦門，小乞丐平靜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