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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燈判官

作者:沙拉古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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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白虎殺道 第三十三章 長得好俊

第一卷 白虎殺道

第三十三章 長得好俊

話沒說完,王世潔一拳將那攤主打倒,上前又對著臉上補了好幾腳。
「小娘子,好俊呀,爺賞你兩個錢,去爺那唱兩曲。」
攤主長出一口氣,連連施禮道:「燈郎爺,我不要您錢,我開始就說了,不跟您撲,我給您拿幾個橘子吃。」
王世潔沿著河邊走,又遇到了一個賣柑橘的。
一個高大的身影出現在背後。
楊武乾笑一聲道:「花不了多少錢,好多東西不用買,都有現成的。」
老婦人趕緊拿出了稅票:「大人,一共一百二十文,如數繳了。」
姑娘又躲,王世潔惱了。
幸虧手快,差點沾上自己手指。
按掌燈衙門規矩,白燈郎每晚都要巡夜,青燈郎每三天一巡,綠燈郎每五天一巡,就連紅燈郎每十天都得巡一次夜。
「你躲什麼?是不是圖謀不軌?你身上是不是藏了東西?讓我搜搜!」
徐志穹蹲在老婦身邊,問道:「你還能走路嗎?」
判官的耳朵很靈,能從腳步聲判斷出一個人的準確方位,如果有一個人和他的相對位置一直不變,那就證明一件事,徐志穹被跟蹤了。
姑娘嚇得收起手鼓也要逃,卻被王世潔攔住了。
說是遊戲也行,說是賭博也沒錯。
楚禾氣得頭皮都快炸了。
徐志穹長出了一口氣,忽聽武栩喝道:「讓你跟我走,等甚來!」
老婦哭道:「我不能走,家裡孫子等著吃飯,大人,爺爺,我給你叩頭了,你把菜還我……」
武栩指著幾個新人道:「你們把他撈上來,捆好了,送回衙門。」
「你把這錢給王燈郎,兄弟,聽我一句勸,別再和王燈郎較勁了,吃虧的到頭來還是你。」
徐志穹退到一邊,撇著嘴道:「不碰就不碰,誰稀罕!」
等他癢上一天,肯定怒不可遏。
沒等老婦道謝,徐志穹起身而去,剛才動作極其隱秘,圍觀的人也沒看見徐志穹給了老太太銀子,只是不明白老太太為什麼不哭了。
他用餘光掃了一眼身後,確定了跟蹤者的位置。
要是連五純都沒有,那就算撲輸了,二十文錢,白給攤主。
如今來了新人,有幾個白燈郎也歇了,像和王世潔一起負責北垣的馬廣利、王振南、李普安,負責西集的馮安貴、李昌傑、和熊康君,負責西潞的戴雲、朱宏安,負責望安河的史川、寇世義和李秀武……他們把地盤暫時交給王世潔,且讓王世潔帶著新人巡夜點燈和_圖_書,他們回家抱著媳婦睡覺,這也是其他白燈郎配合王世潔壓榨新人的原因,這裏邊有實打實的好處。
徐志穹接著往前走,突然覺得腳步聲不對。
他很想找個機會去北垣,在那裡他準備好了一切,就等著王世潔追到北垣再動手,那裡才是適合收割功勛的地方。
身後的人不是楚禾。
徐志穹看這姑娘覺得眼熟。
都賴孟世貞搗亂,要是沒有他,今晚就能得手!
這一路上,打了兩個賣魚的,一個賣酒的,一個賣茶的,一個賣花糕的,還有兩個賣水果的,不管老弱婦孺,都下了狠手……
徐志穹一笑:「快些走,今晚受委屈了,帶著孫子吃點好的。」
徐志穹花了一上午的時間,學會了燈的使用方法,又花了二兩銀子,讓牛玉賢把燈桿做了些改造。
楊武道:「你別問了,你要是捨不得,你那份,我替你出了。」
女推官叫夏琥。
武栩放開了王世潔的手腕,揪著頭髮把王世潔揪到了眼前:「瞅瞅你這小模樣,你怎麼這麼俊,這小臉蛋多白凈!」
「不撲,」攤主顫巍巍道,「就,就是賣的。」
王世潔拿出了六個銅錢,對攤主道:「你這一筐橘子也值不了多少,撲一次,兩文,你看怎麼樣?」
牛玉賢雖然只有九品,但徐志穹發現他的手段很不尋常,就像陸寅鵬說的,牛玉賢可能是個不世出的奇才。
也許七品判官也不能親手殺人,只能撿現成的。
上一次殺條狗都那麼麻煩,這次要殺人,千萬不能因為衝動留下手尾。
不只是白燈郎,整個掌燈衙門都有欺侮新人的風氣,這幾乎成了約定俗成的規矩。
誰能這麼高?
老婦哭的摧心剖肝,徐志穹從懷裡取出了一粒碎銀子,塞在老婦手上,壓低聲音道:「這個,夠你賣幾天菜的,拿著,快些走吧。」
徐志穹看了看那摞衣服悄悄從口袋裡拿出了個紙包,藏在了手心裏。
「千,千戶,這,這女的,她,她圖謀不軌,我是看她……」
「宵夜也是你們請?」
王世潔垂著眼角道:「你還想要我錢?你在這私相設賭,我該拘你回衙門,你還要我錢?」
這是個老太太,是人就下不去手。
他走到吳春楊面前,伸手去拿衣服,一臉憨憨道:「對,對,讓我送去吧。」
他肯定會懷疑我頭上,到時候就會對我下黑手。
撕扯半響,吳春楊和_圖_書越發惱火,衝著徐志穹喝道:「滾遠些,別碰這衣裳,莫怪我對你不客氣!」
「這些天都是我一個人去。」
王世潔嚇壞了,趕緊上前對孟世貞道:「孟青燈,您別聽他瞎說,我是讓他去城北熟悉熟悉道路,不是讓他真去巡夜。」
我心很誠!
她是同行?
走在路上,看王世潔不停抓撓脊背,徐志穹知道藥效發作了。
既然是楚禾先動的手,王世潔戳瞎了他,也能說的過去!
橘子筐被搶走,攤主抱著女兒想搶回來,徐志穹又上前將他攔住,塞了兩粒銀子,低聲道:「趕緊走,帶上你閨女,快回家。」
王世潔好像沒聽見:「我撲個三純就行了吧?」
老婦人急忙申辯道:「大人,民婦按定數交稅,一天四文,一文不少啊!」
王世潔鼻樑塌陷,飛出去十幾尺,滾進瞭望安河裡。
這提燈郎的燈還真有說道,徐志穹以為只能冒出一把小刀,他錯了,這燈的功能多了去了。
認識的人中,誰和楚禾差不多高?
平時王世潔收拾兩三個攤販也就罷了,今天心情極度惡劣,先被孟青燈罵了一頓,身上又奇癢難耐,心裏說不出的煩躁。
在望安河邊,徐志穹被鄒順達跟蹤過一回,驚心動魄的回憶歷歷在目。
徐志穹詫道:「你給我錢作甚?」
燈桿里不只有小刀,還有弩箭,還有油,觸動機關,把油滴在燈燭上,燈籠能躥火,還能冒煙。
「千,千戶……」
楊武趕緊上前攔住吳春楊:「吳旗首,衣服讓志穹送去吧,他有話跟王旗首說。」
被孟世貞罵了一頓,王世潔心情不悅,帶著眾人去望安河巡邏。
姑娘再躲,王世潔再去捏。
這一筐橘子賣兩百文,你可以用兩百文錢買,也可用二十文錢撲。
難道是來搶生意的!
我給王燈郎誠心送了一份大禮。
說話間,王世潔身手去捏姑娘的臉蛋:「這小臉蛋真白凈!」
當晚,徐志穹準時來上班。
老太太嚇得直哆嗦,連連向王世潔行禮:「民婦年年在這賣菜了,賣了好些年了。」
姑娘躲,王世潔又伸手去捏。
吳春楊看了看徐志穹,哼一聲道:「我哪用得起徐大燈郎。」
徐志穹心裏很著急。
兩個新人上去收菜筐,老嫗抱著菜筐不肯給:「大人,使不得啊,民婦沒犯王法,民婦無兒無女,家裡還有個小孫子,就靠賣點小菜糊口啊,大人使不和*圖*書得……」
打死了可怎麼辦?被別人打死的,功勛還算數嗎?
他知道這人是誰了。
關撲的規則非常簡單,拿六個銅錢一擲,六個正面向上,叫六純,這筐橘子撲到了,全都給你。
我心不誠?
吳春楊把衣服送了進去,急得楊武捶胸頓足:「志穹,你這心不誠,不誠啊,你這麼拗,王旗首能饒過你么?」
走到望安河邊,王世潔看到一個賣菜的老嫗,上前看了看籃子里的青菜,問道:「誰讓你在這賣菜的?」
好像只有一個……
如果王世潔發現徐志穹給他下了葯,肯定要和徐志穹動手。
幾個新人挑著擔,推著車,都快拿不下了。
孟世貞罵了半天,王世潔連連稱是,等孟世貞走了,王世潔對著他的背影啐了口唾沫。
徐志穹終於明白了,為什麼王世潔的罪業有四寸長。
「讓我送,就讓我送吧……」趁著撕扯的機會,徐志穹把手插|進了衣服當中,指尖一抖,藥粉灑在了衣服上。
「上月的稅繳了嗎?」
楚禾指著地上的老婦道:「欺負一個六旬婦人,這也叫立威?這也是人能做的事?」
王世潔覺得今晚也差不多了,正準備回衙門,忽然看見一個姑娘正在街邊打著手鼓賣唱。
賣雞蛋的叫夏妮。
吳春楊怒道:「你起開,離我遠點!」
王世潔伸手去抓姑娘的衣裳,姑娘拚命閃躲。
徐志穹心疼的看著河裡的王世潔,這下沒把他打死吧?
楊武一臉焦急道:「好漢不吃眼前虧,我問了別人,第一年來的新人都是這樣,你看,吳旗首來了,你趕緊上去說兩句軟話。」
「一般廢物!」王世潔上前一腳踢在老嫗臉上,老嫗一頭搶在地上,滿臉是血,哀嚎不止,兩個新人搬了菜筐,跟著王世潔走了。
「放你娘的屁!我還冤枉了你不成!來人,把菜筐給收了!」
王世潔收了燈籠桿,褲襠里一濕,尿了!
但他找茬你也沒辦法,提燈郎是京城夜裡的主人。
「你去哪?」
拳頭停在半空,手腕被攥住了。
「也說不上伺候,照顧他點唄,誰讓他是前輩。」
到時候那根四寸的犄角就歸我了……
王世潔上前推開了人群,走到姑娘面前。
看樣子今晚得忍著了,要記住道長的囑咐,不能留下手尾。
王世潔拿出六個銅錢一擲,兩個正面,四個背面,輸了。
繳稅是戶部的事,不歸掌燈衙門管,王世潔這和圖書是沒事找茬。
八品的判官好像不能親手殺人。
徐志穹把錢塞回給楊武,連連搖頭。
如果她就是夏琥,證明她是七品的判官。
這下戳上了眼睛,卻像戳上了一塊鐵板。
徐志穹不能下死手,望安河太繁華了,他不能在人多的地方動手殺人。
轉身又指著徐志穹:「你,跟我走!」
好高大的一個人,和楚禾差不多高。
攤主眼淚汪汪看著王世潔,哭嚎道:「大人,我沒有,我沒撲,大人,我沒……」
看見這凶神惡煞的提燈郎,聽曲的人一鬨而散。
王世潔身上越來越癢,心裏越來越煩躁,怒喝一聲道:「你還敢躲?」
攤主不停哀求道:「燈郎爺,我這柑橘不撲,就是賣的。」
多不要臉,兩文錢就要撲一次。
姑娘一臉驚恐看這一眾提燈郎,把目光停留在徐志穹身上,似乎要求救。
王世潔還是那副嘴臉:「不用我多說了,你去北垣吧!昨天孟青燈去抽查,一盞燈沒缺,以後都得這樣,缺了一盞燈,我拆你一根骨頭。」
要是五個正面向上,叫五純,你可以拿走橘子的一部分,具體拿多少,要和攤主商量。
話音未落,武栩一拳錘在了王世潔臉上。
可武栩平時管教鬆懈,手下燈郎經常摸魚,紅燈郎很少出門,綠燈郎也就在周邊轉轉,青燈郎最多走出三條街,剩下事情全都交給了白燈郎。
徐志穹撓撓頭道:「點燈的也是我。」
徐志穹錯愕道:「哪來的現成的?」
她為什麼失望?
徐志穹提著燈籠正要走,忽見青燈郎孟世貞走了過來。
唱曲的姑娘也關切的看著河裡,看到王世潔露頭了,沒死,姑娘有些失望。
王世潔看了看稅票,丟在一旁道:「一天賣這一大筐菜,一個月才繳了一百多文稅,說,你漏繳了多少?」
到了晌午,剛要回家,看到楊武滿臉疲憊走了過來。
王世潔上前一腳踹在女娃臉上,女娃滿臉是血,趴在地上,哭的撕心裂肺。
在眾人圍觀之下,王世潔面不改色,推開人群,接著巡街。
說我躲懶?你自己多長時間沒去巡夜了?
王世潔笑一聲道:「姓楚的,你敢攥爺的手腕子,今晚上是你招惹了我,可別怪我手毒!」
關撲里沒有三純的說法,就三個正面向上,那還叫什麼純?
這真是撕心裂肺,楚禾的肺子都快炸了。
徐志穹看著楊武:「我怎就吃虧了?」
他剛給王世潔和_圖_書打掃完房間。
關撲,大宣常見的一種遊戲。
吳春楊抱著一摞洗好的衣服,正準備給王世潔送到小舍,今天王世潔在衙門睡覺。
這姑娘難道就是那個推官?
這是十幾年攢出來的。
楊武上前一把抓住楚禾:「你不懂這裏的規矩,每天都是這樣,王旗首說了,這叫立威,這群商販必須時常敲打,否則不會把咱們放在眼裡!」
三純,就是有三個或三個以上正面向上,就算他贏。
徐志穹聞言道:「是你們陪著他吃宵夜,還是伺候他吃宵夜?」
話音落地,王世潔舉起燈桿向身後一戳,刀尖亮了出來,直接戳向了那人的眼睛。
「你小聲些,」看著圍觀者指指點點,楊武低聲道,「旗首說了,不管老弱還是婦孺,這種事不能心軟!人家當了十幾年的提燈郎,都是這麼過來的,咱們懂啥!」
老婦止住了哭聲,獃獃的看著徐志穹。
「志穹,你來,我有話跟你說。」
楚禾在身後,氣得青筋暴跳,攥緊拳頭就往王世潔身後走。
說罷,一拳朝著姑娘的臉上打去。
搶了幾下,搶不下來,新人下不去手了。
肯定是楚禾。
王世潔正想罵徐志穹,孟青燈先開口罵人了:「你個不要臉的老油子,平時躲懶也就罷了,正經事情沒分曉嗎?最近不太平,你讓他一個人去北垣作甚?北垣是你的地盤,那是什麼地方你不知道嗎?出了事情你擔得起嗎?今兒你們幾個一起巡夜吧,別分開!」
楊武把徐志穹叫到僻靜處,塞給了他兩吊錢。
「一個人去?」
蹲在柑橘旁邊,王世潔問那攤主:「你這筐橘子撲嗎?」
徐志穹挺起胸膛道:「去北垣巡夜!」
燈座下面還藏著藥粉,用力一晃,藥粉灑在燭火上,能出焰火,一飛幾丈高,這是用來示警求援的。
叮!一聲脆響。
攤主有個五歲大的女兒,上前抱住攤主,哭喊道:「莫要打我爹爹,莫要打我爹爹!」
「你還嘴硬,每天巡夜到天亮,你自己不覺辛苦?我們跟著王燈郎巡夜,不到三更就完了,回來陪著王燈郎在衙門吃宵夜,一直吃到天亮,你看這有多好。」
好像是巷子口那個賣雞蛋的。
但有人看見了。
王世潔回身對新人們說道:「別說我待你們不好,一人分幾個橘子吃了吧!」
姑娘俊俏,歌唱的也好,周圍聽曲的只顧著叫好和打賞,王世潔弄出這麼大動靜,這些人愣是沒注意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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