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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喬百戶，是我。」

這意思就是幫你們要錢去。

「線索全無。」

武栩默默站在棺材前，眼淚一雙一行，自眼窩滑落。

武栩看向了董慶山，董慶山擦擦眼淚道：「昨夜在望安河邊，我等正在巡夜，忽見一人神色匆匆，形跡可疑，我讓王世潔過去詢問，沒想到那人見了世潔掉頭就走，然後，然後……」

楊武道：「王燈郎追了過去，我們也在後邊追，那晚人多，跟丟了，等到了金汁灣，才看到了王燈郎，當時王燈郎已經，已經……」

易旭樓連忙說道：「卑職未曾！」

……

鍾參安慰兩人道：「保重身體，保重身體啊，伯封，你先說說這到底怎麼回事。」

徐志穹道：「千戶吩咐了，一會出去守靈，咱們都得哭。」

鍾參給王世潔上了柱香，轉身要走，武栩打了個手勢，一個半老婦人帶著兩個男子衝到正廳之中，放聲哭嚎：

「可有留下什麼線索？」

「你們兩個老老實實告訴我，是誰對王世潔動了家法？」

「事發當晚，可有其他人證？」

武栩點點頭道：「是該懲戒了，狠一點，給他留個記性，若是覺得不服，且讓他去武威營尋他族兄去！此外，今晚巡夜，各值不得有絲毫懈怠！」

徐志穹推門走了進來，手裡拿著一顆蒜頭。

眾人各自去了小舍，喬順剛剛換好衣服，卻聽有人在外敲門。

王世潔看起來年齡沒有那麼大，那是因為他有九品的修為，壽命比正常人長了三分，他原本是京城之外一座縣裡的衙役，在三十六m.hetubook.com.com歲那年成了殺道九品，而後上下打點，進了掌燈衙門，在衙門當了十九年的白燈郎，如今已經五十五歲了。

……

「今夜賣花的怎麼這麼多？」徐志穹倍感詫異，難道大宣也有情人節嗎？

武栩道：「實話不都說過了么？巡夜遇賊，因公殉職。」

易旭樓在旁道：「你想殺他？」

武栩又道：「王世潔惡行累累，動了家法也是應該，可你們事先應該知會我一聲。」

武栩搖頭道：「尚未知曉。」

武栩笑道：「跟我們翻臉有什麼用？把你牽扯進去的肯定是陛下，皇命難違，你能躲得過去嗎？」

陳元仲也道：「王世潔不在卑職管轄之下，卑職未動家法。」

鍾參走了，武栩收了眼淚，讓人先安頓好王世潔家眷，隨即把兩名紅燈郎叫到了正院明燈軒之中。

「老紅燈，請起，」鍾參扶起了易旭樓，「我聽說有提燈郎出事了，專程過來看看。」

武栩長嘆一聲，沒等回答，卻見喬順剛衝到靈堂上，放聲哭道：「世潔呀，世潔，你真就這麼走了，兄弟心疼啊！」

明燈軒是武栩的辦公場所，是一座燈燭長明不滅的書齋。這座書齋不大，但隔音極好，尋常人哪怕貼著牆根也聽不到裏面的聲音。

聽說武栩回來了，易旭樓快馬加鞭回了衙門。

「夫君，你死得好慘！」

兩人一起拍打著棺材。

當晚，徐志穹跟著孟世貞巡夜，走到街上，看到了不少賣花的。

這廝面善心狠，到了這把年紀卻還使這暗手ｗｗw•heｔuｂｏok.com•ｃom，易旭樓暗自懷恨。

易旭樓滿心忐忑跟著鍾參進了衙門前廳，卻見前廳里已經擺好了靈堂，王世潔的屍首已經被收在了棺材里。

「志穹啊，進來吧。」

「這是千戶的吩咐。」

鍾參冷笑一聲道：「要是別人我就信了，王世潔是什麼人你當我不知道？皇城司的名聲被他敗壞了多少？若是你動了家法，此事我也不會追究，恤賞我幫你要了，白銀二百兩！可你得跟我說實話！」

「夫君，你為朝廷拼上了這條性命，留下我們孤兒寡母，這日子可怎麼過！」

喬順剛皺眉道：「你這是作甚？」

易旭樓聞言，心裏更加惱火，什麼叫「險些讓我等犯下大錯」？你當時不在，衙門裡只有我一個紅燈，你直接報我名字得了！這不就是說我偏聽偏信嗎？

易旭樓聞言，看了陳元仲一眼，心中有了些推測：

鍾參長嘆一聲道：「躲過一天是一天，這案子背後有大來頭，卻不知道要出多少人命，告訴你手下人，這些日子加著小心，遇到事情，頂得住就頂，頂不住就撤，可千萬魯莽不得。」

鍾參臨走時又說一句：「武千戶，晚上到正堂一敘。」

怎麼算，不重要，重要的是武栩鬧這一出，是為了要錢的。

武栩聳聳眉毛：「本分卻不要了嗎？」

說到這，楊武也哽咽了：「王燈郎，你去的慘呀！」

孟世貞笑道：「傻小子，今天二月十五花朝節，剛發了俸祿，你且買一株好花，送給心上的小娘子吧。」

鍾參皺眉道：「什麼叫我和圖書當你動了家法？」

「強人？」鍾參愕然道，「哪裡來的強人？」

武栩介紹了一下，婦人是王世潔的妻子，這兩個男人是他兩個兒子。

孟世貞哭的傷心，不停捶著棺材板，幾個人都拉不住。

……

孟世貞在旁哭道：「疼啊！真往死里打呀！」

鍾參看了看這三個人，婦人應該有五十多歲，兩個男子都是三十多歲的模樣，且問武栩：「他們是……」

「父親，你死得冤呀！」

徐志穹神情凝重道：「千戶說了，不哭往死里打，剛才孟青燈差點被千戶打死。」

千小心，萬小心，還是驚動了指揮使。

客套話說罷，鍾參進了正題：「伯封，你且實話告訴我，王世潔到底怎麼死的？」

陳元仲搖搖頭：「殺他倒不至於，但在危急之時，這廝搖唇鼓舌，險些讓我等犯下大錯，這份罪責卻須好好懲戒！」

武栩道：「只要能要來恤賞，你就當是我動了家法。」

梆！梆！梆！

武栩放下酒杯道：「你到底擔心什麼？」

鍾參道敲敲桌子道：「本分要，性命也要！你知道我性情，死的我不理會，我只管活的，王世潔這事就此作罷，改日我叫人把恤賞給你送去，你看好了提燈郎，不能再出人命了！」

到了衙門口，正遇到皇城司指揮使鍾參，易旭樓趕緊下馬施禮。

喬順剛哼一聲道：「為那個殺才，我哭不出來。」

鍾參喝了口酒：「線索倒是有一些，說是京城來了一群人牙子，夥同作案，刑部正在私下搜捕。」

所有提燈郎全都穿上了一身黑衣，站在靈m•ｈetｕｂｏok.cｏm•ｃoｍ堂前流淚，啜泣之聲不絕於耳，其中數孟世貞哭的最為傷心，扶著棺材，嘶聲泣曰：「世潔，世潔，你怎麼就這麼走了？世潔啊！兄弟捨不得你呀！」

罷了，這事到底也瞞不住，且看武千戶怎麼處置吧。

武栩給鍾參倒了杯酒：「指望刑部那幫廢物，這案子肯定破不了，你且等著吧，到最後還得落到你頭上。」

他妻子只比他小一歲，又因為沒有修為，看著比他要蒼老不少，兩個兒子一個三十五歲，一個三十一歲。

武栩坐著，兩個紅燈站著，這證明武栩要發脾氣了。

武栩拿起酒杯，也喝了一口：「你信么？」

史川是陳元仲的部下，陳元仲道：「這事正要和千戶商議，史川仗著是武威將軍的族弟，平素狂妄慣了，屬下這次真想動家法。」

鍾參來到武栩身邊，問道：「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鍾參放下酒杯道：「我且把話跟你說清楚，不管武威營、青衣閣還是你掌燈衙門，誰都別和這樁案子扯上關係，否則別怪我翻臉無情！」

「王世潔為國殉職，我必將此事稟報陛下，懇請撫恤。」

易旭樓還沒弄明白什麼意思，武栩抬頭道：「你們去換身衣服，今天衙門都穿黑衣，給世潔守靈。」

靈堂里哭聲一片，鍾參要是再不表個態，事情就尷尬了。

人牙子，就是人販子。

武千戶既然說是動了家法，那就證明他查到了線索，肯定是陳元仲暗中做了手腳，卻又要嫁禍在我身上。

董慶山哽咽道：「除我等之外，再無人證。」

武栩長嘆一聲道：「掌燈衙門和*圖*書白燈郎王世潔，昨晚巡夜，遇到強人，與之殊死相搏，因公殉職。」

「我擔心此事和近日的邪祟之事有關，案發至今，已有七十多名女子失蹤，刑部正被火上烤著，我可不想和這事有什麼牽連。」

梆！梆！梆！

兩名紅燈郎連連否認，武栩大手一揮：「此事作罷，你等且記著，管好部下，留意分寸，休讓他們再胡言亂語，尤其是你部下史川！王世潔因公殉職，被他說成自相殘殺，卻把整個衙門拖進了渾水！」

當晚，武栩去了皇城司正堂，鍾參準備了些酒菜，兩人小酌了幾杯。

董慶山突然哽咽了，轉身對著棺材哭道：「世潔呀～」

武栩聞言，倒也有些興趣：「刑部查出線索了么？」

「父親，你冤呀，你為官廉潔，兩袖清風，一點家當都沒有給我們留下，我們今後是沒法活了。」

武栩看了一眼楊武，如果董慶山忘詞了，楊武必須跟上。

這兩個兒子早就成家了，這還算得上孤兒寡母？

王振南在旁安慰道：「世潔這人隨和，你叫世潔兄就好。」

鍾參聽明白了大概：「那歹人是何身份？」

「這個……」鍾參臉色有些難看，沉吟半響道，「你等先處置好喪事，等我叫武威營和青衣閣另行偵查。」

鍾參笑道：「信個屁！人牙子瘋了怎地？來京城做這大案子？京城的女子更值錢么？犯得上他們豁出這條性命？這是刑部找的託詞！」

「千戶吩咐了又怎地？老子不會做戲！」喬順剛是剛直的人，「我哭不出來，就是哭不出來！」

那是武威將軍的族弟，你可掂量掂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