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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第十一天，昭興帝宣梁季雄覲見。

這次算他走運，一來彌補的還算周全，二來昭興帝也只是想給他一個警告，沒再深究。

焦子慕看出了端倪，一聲獰笑道：「燒呀，你倒是燒呀，怎麼？沒膽子？且讓我看看你們這群蠻人都是些什麼種！」

昭興帝沒有見他，他對有多少朱雀修者離開京城並不關心，他只關心朱雀宮會不會重提血樹之事。

昭興帝從不輕易應付有準備的對手，晾你十天，猜透你心思，磨光你銳氣，再與你周旋。

算起來，焦子慕是公孫文的嫡傳曾孫子，根紅苗正，在龍怒社裡的地位頗高。

墨遲當即向各州縣的朱雀宮下達了命令，今年不為宣國祈豐，各宮朱雀修者，收到命令后即刻啟程，離開宣國，返回郁顯。

「長矛籌措了六成，盔甲籌措了三成，箭矢籌措了一半，雖一時難以備齊，但與郁顯使臣好生商議，此事當有緩和。」

梁季雄沒敢多說一句，趕緊施禮告退。

他忘了徐志穹叮囑，皇帝比他聰明的多，在他面前不該說太多話。

焦子慕笑道：「是呀，你不姓程，你個郁顯蠻人生的賤種，哪來我宣人的姓氏。」

姑娘被打的滿臉是血，焦子慕仍覺得不解氣，把姑娘打倒在地，抬腳猛題，另外兩個儒生見狀，也上前踢打。

焦子慕捂著臉，放聲哭嚎，另外兩名儒生大驚失色，站在原地不敢動。

他真恨不得抽自己一個嘴巴，急切之間又被皇帝騙了。

昭興帝在秘閣默坐許久，吩咐陳順才備午膳。

女子抬起頭，偷偷看了焦子慕一眼，她不確定自己能不能走。

「我若厚著臉皮去求，或許能求來一些。」

每到黃ｈｔtｐs://ｍ.ｈｅtｕbｏoｋ.ｃｏm.com昏，儒生們聚集在社館，聽社師講學。

墨遲不惱火，表示一定把話帶到，隨即退出了秘閣。

「你倒是燒呀，」焦子慕拍著自己的臉頰，「你往這燒，你燒一個我看看。」

「且回去告訴郁顯皇帝，戈矛、盔甲、箭矢，大宣多的是，放在軍械庫中，都快塞不下了，可朕不願賜給他！

昭興帝聽的非常耐心，聽過之後，關切的問了一句：「長老所言甚是，此事不能耽擱，不知軍械籌措的怎麼樣了？」

眼看那儒生手指頭伸向了姑娘的眼睛，忽聽焦子慕道：「別理那賤婢，該來的人來了。」

昭興帝接著問道：「這軍械是太子籌措的么？玉陽真是孝順，處處為朕分憂，不光孝順，還有一身好本事，十天時間籌措了這麼多軍械，若是再籌措一支人馬，京城之中試問有誰還能與之匹敵？」

子時前後，社館散學，儒生們三五成群，到酒肆和茶坊，探討學后的心得。

「行！給你看看！」

那男子緊緊護著胸口，好像有什麼重要的物件藏在衣服里。

程巧七不作聲，默默爬了起來，又被焦子慕一腳踹倒。

「我去和陛下說理，待說服陛下，再去勸服郁顯國使者。」

這男子胸前藏得不是機密，是幾個燒餅。

墨遲回到了朱雀宮，並沒有急著向郁顯皇報告消息。

這幾天，各處社館講學的內容大同小異，都是在曆數朱雀宮的種種罪行。

梁季雄心頭一緊，情知大事不妙。

今夜有三名儒生沒去酒肆，他們去了城東的鶯鵲林。

焦子慕喝一聲道：「你看我作甚？信不信我摳了你眼睛？www.hetubook.com.com」

定下計議，兩人分頭行事。

程巧七不敢動手。

兩個儒生嚇得往後退了半步，程巧七是朱雀八品修者，真要動手，他們三個還真未必扛得住程巧七的一把火。

徐志穹獨自在城南巡夜，這十天來，他在京城各處細細查訪，把各處的龍怒社館統計了一遍。

曉之以理，動之以情，詳解得失，陳破厲害，梁季雄確實準備的很充分，活了這麼大把年歲，他見過飢荒，知道飢荒會帶給大宣帶來多少危機。

三名儒生來到街上，嚇得街邊的流鶯四散奔逃。

吃掉百十斤羊肉，昭興帝心情略有好轉，吩咐陳順才查清楚這使者的身份。

這個問題的正確答案是，未得陛下允准，未曾籌措軍械。

焦子慕冷笑一聲：「殺這賤婢卻髒了我的手，今天卻要殺個像樣的人給你們看看。」

「有何變故？」昭興帝打斷了梁季雄，「聖慈長老的仇難道不報了？只因郁顯蠻王出言威脅，就把聖慈長老拋諸腦後了？」

這些日子，凡是見到頭戴儒冠的人，普通人的第一反應就是逃跑，誰也不知道他們會做什麼。

給軍械這件事情行不通，回到蒼龍殿後，梁季雄茶飯不思，徹夜不眠，終於思得一計。

「你倒是看見了沒有？」徐志穹皺眉道，「我再燒一次你看看！」

焦子慕喝道：「你身上藏著什麼，拿出來給我看！」

男子搖頭道；「你們認錯人了，我不姓程。」

梁季雄聞言大喜，在社稷安危面前，昭興帝還是能看得清大局。

看罪業，這三個儒生都該殺。

「兩位同窗，這人名叫程巧七，是朱雀宮的典瑞，朱雀宮的蠻人都滾回了蠻荒之地，這廝和_圖_書卻還賴在京城不肯走，咱們在肆師面前都立過誓，絕不能讓這群蠻人在咱們大宣疆土橫行，今天且活活打死這蠻人，揚我大宣之威！」

……

陸延友躲在暗處攥緊了拳頭。

一個女子，哪禁得起三個男子毆打，不多時，姑娘奄奄一息，就要斷氣了。

昭興帝點點頭道：「不光不能忘了聖慈長老，也別忘了高祖皇帝的聖訓，蒼龍長老不該干預政事。」

「長老辛苦，」昭興帝一臉讚許道，「不知這軍械是誰籌措的？」

他的確是朱雀宮的典瑞，墨遲下令讓朱雀修者立刻回郁顯國，程巧七不肯走，因為他在大宣出生，也在大宣成了家，妻子是宣人。

今天就有一個姑娘跑的慢了些，被一名儒生一把揪住了頭髮。

徐志穹把燈籠桿往後一拉，從焦子慕的臉上扯下一大片皮肉。

「陛下，稼穡關乎大宣萬民之本，如無朱雀宮相助，各地收成勢必銳減，飢荒之下，社稷將有傾覆之憂……」

當真傷了這幾名儒生，莫說是他，只怕一家性命都保不住。

梁季雄意識到事態嚴重，趕緊去東宮面見太子。

昭興帝斷然拒絕了墨遲的要求，並且極為罕見的把怒意寫在了臉上。

太子把兵部大小官員求了個遍，又去苦修工坊苦求，好不容易湊了三千多套。

消息根本不用報告，都在郁顯皇的預料之中。

一個火紅的燈籠桿突然沾上了焦子慕的臉頰，一道焦煙飄了起來。

「看清楚了么？我燒了！」

可梁季雄這邊更不順利，整整等了十天，他連皇帝的面都沒見著。

一名儒生在旁道：「這等無恥之徒，還留她在世上作甚？」

焦子慕問道：「你是程巧七吧？」

太子點頭：「也hｔtｐs://ｗwｗ.ｈｅtuｂoｏｋ•ｃｏm.com只有這個辦法了，只是擔心父皇不肯答應，縱使答應了，也不會輕易下詔，等詔書下到兵部，至少要等上一個月，籌措軍械還需時日，屆時只怕朱雀修者都走光了。」

焦子慕慘呼一聲道：「媽呀！」

「殿下，為今之計，唯有幫郁顯國籌措一批軍械，使得兩國重歸於好。」

梁季雄道：「聖慈長老的仇，老夫從未忘卻。」

城南有七座，城西有七座，城東貧苦一些，有四座，城北最為貧苦，也有兩座。

光是這句話，就能害死太子。

燈籠竄起火苗，直接扣在了焦子慕的頭上。

一名儒生喝道；「不用說了，這是蠻人派來的諜子，肯定藏著咱們大宣的機密。」

軍械不好籌措，長矛和箭矢尚且不易，一萬套鎧甲更是難上加難，鎧甲非常珍貴，哪怕最簡易的鎧甲，大宣士兵也做不到人手一件，兵部就算有存貨，也不敢輕易交給太子。

焦子慕揪著姑娘的頭髮，狠狠扇了十幾個耳光；「賤人，你說你有多賤！你命賤，人也賤，宣人的體面卻被你丟盡，宣人的德行都被你敗光！」

新任戶部尚書秦俊霖慌忙上奏，他知道祈豐有多重要，如果沒有祈豐，今年可能要少去三成的收成。

「殿下可有辦法？」

焦子慕也有些害怕，可等了片刻，卻見程巧七身上的火苗熄滅了。

男子抱著胸口不動。

焦子慕甩了甩靴子上的血跡，啐口唾沫道：「罷了，讓這賤婢滾吧！」

一名儒生笑道：「你這雙眼睛全是銅臭，給你幾文錢你便任人擺布，什麼時候卻願多看我們這些寒門子弟一眼？」

加在一起，一共二十座龍怒社館，規模和全城的教坊相當。

看修為，三人都是九品修ｗｗw•heｔｕｂoｏｋ•com•cｏm為，陸延友有辦法對付，可他不能直接出手，卻又找不到借刀殺人的機會。

如今朱雀宮待不下了，程巧七在城東租了間房子，暫且和妻兒住下，白天不敢出門，只敢在夜裡出來買點吃的。

他上前揪住姑娘的頭髮，真要摳了這姑娘的眼睛。

好在梁季雄還有彌補的辦法：「陛下，這批軍械，是老夫籌措的，老夫早些時候，本想準備一批軍械，攻進朱雀宮，替聖慈長老報仇，如今逢此變故……」

這儒生名喚焦子慕，是龍怒社肆師陳傳龍的弟子，陳傳龍是社主柳軒飛的弟子，柳軒飛是公孫文的弟子。

命令下達后，最先行動的是京城朱雀宮。

焦子慕踢打了許久，忽見程巧七身上冒出一縷焦煙。

妻兒餓了一天，這幾個燒餅對他來說比什麼都重要。

焦子慕給兩個儒生遞了眼色，三人衝上前去，攔住了男子去路。

他不關心，但太子很關心，太子急忙叫人把事情告訴了梁季雄。

鶯鵲林，又叫流鶯街，是八品判官陸延友的地盤。

京城朱雀宮中共有修者一千四百餘人，當日就有六百餘人結隊離開京城。

再轉告郁顯皇帝一句，若再提起血樹之事，宣郁之盟，到此為止！」

另一名儒生道：「焦兄，你莫不是怕了？你說你是真殺過人的，同窗們只聽過，可沒見過。」

另一名儒生咬牙道：「就該摳了她這雙眼睛，數數裏面有幾個銅子！」

焦急難耐的梁季雄，一見到昭興帝，把憋了十天的話，一口氣說了出來：

兩名儒生往街上望去，看見一個男子提著頭，含著胸，快步疾行。

三人上前，對著男子奮力踢打。

「你們當真認錯人了。」男子想繞開三個儒生，卻被焦子慕一腳踹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