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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場的所有的官員全都遞上了奏陳。

抱歉！

魏崇勛聞言，摔了酒壺道：「你知道什麼是規矩？你還敢在我面前說規矩，自你進了我家門，什麼時候守過規矩！你且仗著你爹的威風，根本不把我放在眼裡，今天我且教教你什麼是規矩！」

魏崇勛一路戰戰兢兢走到家門，張德恭笑道：「崇勛，你若是害怕，就等在門口，我替你把人頭拿來就是，這事情我做的多了，你只需等著回去收屍。」

兵部尚書表示收成不好，士兵沒有糧草。

王雪芬一閉眼，臉上沒有恐懼，只有絕望。

「你是什麼人？」魏崇勛驚呼一聲，想要掙扎，徐志穹稍一發力，將他腕骨捏的粉碎。

昭興帝剛要離去，忽聽王彥陽喊道：「天下蒼生，在陛下心中，作價幾何？」

魏崇勛昨夜回家，打了王雪芬一頓，可終究下不了手殺人。

魏崇勛笑道：「張兄莫急，且容我回去看看，那惡婦在家沒。」

有王彥陽做了榜樣，其他言官怎肯罷休，諫言上奏之聲不斷，昭興帝焦頭爛額，離開了朝堂。

昭興帝隨口敷衍一句：「朕已知曉此事，待日後商議。」

王彥陽道：「聖慈長老之事，有嫌疑者，無非大宗伯炎煥及淵州朱雀宮等人，豈能因此一事，將朱雀修者全都定為有罪之人？」

這三年時間，魏崇勛學問長進不多，手段精進不少，和王家二小姐擦出了不少火花，等王彥陽發覺之時，二小姐已經懷孕了。

可戶部的官員別無選擇，他們沒受強迫，都是主動上奏，只要把這本奏章遞上去，將來出了事情，就能把自己摘出去。

魏崇勛是王彥陽的女婿。

陳順才趕緊吩咐擺膳，牛羊肉一盤接一盤下肚，昭興帝腹部不斷鼓脹，陳順才慌道：「陛下，保重龍體！」

「今天讓我好好教教你規矩！」

前日，王彥陽在朝堂之上罵昭興帝是昏君，昭興帝對其恨之入骨。

革職？收監？斬首？

且不論此事真假，魏崇勛卻hｔtｐs://ｍ•hｅｔuｂｏｏｋ•cｏm•coｍ信以為真，至此與王彥陽漸漸疏遠，對王雪芬也動輒打罵。

秦俊霖再上奏章，這次不是一本奏章，是連同左右侍郎、郎中、員外、主事、照磨、提舉……凡是戶部有品秩的戶部官員一共三十餘人一併上奏。

王彥陽道：「不知陛下要斟酌到何時？」

戶部左侍郎陳奏；「陛下，今年因祈豐不利，收成比往年恐少去兩成，如不及時彌補，恐今年收成減半。」

事情鬧大了，御史台一眾御史，龍圖閣、天章閣、寶文閣各閣學士收到消息，紛紛上奏，說的還是同一件事，要求戶部收容朱雀修者。

昭興帝快綳不住了：「聖慈長老被害，朱雀宮脫不開干係，此事尚未查明，豈可擅用朱雀修者？」

放肆，這老賊愈發放肆！

「你送崇勛回家，且在門外等候片刻，待到寅時，若是看不見那惡婦的人頭，你且替崇勛動手就是。」

「崇勛，我知你忠厚老實，想必沒膽量殺那惡婦，可要為師另遣一名弟子幫你？」

「有罪無罪，且等朕細細分辨。」

「娘子，娘子你別走，別走呀，你不能走……」魏崇勛想去追王雪芬，他還幻想著妻子能救他一條命。

到了秘閣，公孫文跪地頓首：「陛下不必擔憂，給臣十日時間，便可讓這群逆臣賊子緘口。」

王雪芬搖了搖頭，擦去淚痕，向徐志穹深深施了一禮，抱起女兒，離開了宅院。

公孫文要封住群臣的嘴，第一個目標自然是王彥陽。

昭興帝的臉頰開始不自覺的抽動。

侍衛能做的，只是把王彥陽叉出去。

「荒唐！王彥陽狂妄至極，虧禮廢節，辱罵天子，犯下大不敬之罪，理應誅其全族，你如今為其女脫罪，是何居心？」

今天本想為王雪芬開脫幾句，沒想到惹惱了孫繼登。

昭興帝有一種衝動，想把王彥陽一口吞下去的衝動。

內閣再度擬詔，昭興帝再度駁回。

昭興帝咬牙切ｗｗw.hetuｂoｏｋ.ｃｏｍ•com齒：「革去王彥陽御史之職，收監候審！」

流民任其自身自滅，變成暴民當即殺光。

旁邊的小女兒看著嘴饞，想上前拿塊肉吃，被王雪芬一把扯住：「不能沒規矩！」

魏崇勛低著頭道：「恩師，弟子已問過賤內，她對其父所作所為一無所知。」

昭興帝閉上眼睛，強壓怒火道：「此事朕還須斟酌。」

這是要派人監斬。

王彥陽道：「臣等願等陛下，天時願等陛下否？誤了天時，收成銳減，大宣百姓卻找誰來哭訴！」

「秦俊霖好大胆子！朝堂上的規矩都忘了！」

初次參加會試，魏崇勛未能考中，對王彥陽哭訴一番，準備回鄉找個官做，卻也不想當進士了。

昭興帝轉過臉來，怒視王彥陽：「將此人給我趕出大慶殿！」

他把情況告訴給了戶部尚書秦俊霖，秦俊霖收到消息，立刻明白了內閣的意圖，這是力挺他繼續上奏！

餓殍千里能怎地？易子相食又如何？反正挨餓的那個人肯定不是他。

魏崇勛正要割了王雪芬的脖子，手腕突然被徐志穹攥住了。

「將這逆賊推出斬首！」昭興帝青筋直跳，連聲咆哮。

吏部尚書也來陳奏，懇請昭興帝准許收容朱雀修者，他還為朱雀修者擬好了官職、品秩和俸祿。

孫繼登肯定不會放過立功的機會，他命令魏崇勛在三日之內，將王雪芬的人頭送來。

魏崇勛滿地打滾，哭爹喊娘。

徐志穹回頭看著王雪芬道：「他想殺你，還帶來個幫手一起殺你，你還護著他么？」

「昏君，殺我便殺我！老夫不懼死！你且睜開眼睛看看，萬千性命將葬於你手！」

孫繼登喊一聲道：「張德恭！」

這麼做確實不合規矩，所有的奏章說的都是同一件事，上奏的官員都來自戶部，一本奏章足矣，上了三十多本奏章明顯是向皇帝施壓。

……

這四個字表示皇帝對詔書不滿意，讓內閣慎重行事，再行商議。

他在內心裡並和_圖_書不贊同，他不想再為這些朱雀修者和郁顯國糾纏下去。

公孫文不時便至，路上已經聽陳順才說明了事情的始末。

昭興帝點頭道：「朕知曉了。」

魏崇勛惱火，用刀尖指著小女兒：「再敢嚎一句，我便送你和這惡婦一起走！」

徐志穹一把揪住魏崇勛的頭髮，把他拖回了屋裡。

飢荒的事情他也見過，餓死人的事情他也聽過，他知道會有流民，甚至會有流民變成暴民。

王彥陽第一個上前：「秋收在即，亟待祈豐，諸公皆為社稷擔憂，不知陛下還有何顧慮？」

昭興帝命令陳順才將這些奏章全都送往內閣，內閣再度擬詔，同意收容朱雀修者，昭興帝還是四個字披紅：慎行，複議。

看著張德恭的人頭，魏崇勛張著嘴，滿臉是淚，哭都不敢哭出聲音。

他決定自己動手，這種事還要別人代勞，今後在龍怒社再也抬不起頭來。

各部官員紛紛陳奏。

嚴安清當然明白皇帝的意思，但他沒打算順著皇帝的意思來，釀成飢荒這種罪過，他也不願背鍋。

王彥陽對魏崇勛的這份恩情，哪怕說成是再造父母都不為過。

如果百姓食不果腹，搶掠盜竊之事當層出不窮，刑部的壓力很大！

工部尚書表示收成不好，百姓吃不飽肚子，就不能服徭役。

「崇勛，昨夜與你所言之事，你考慮的怎樣了？」

詔書擬好，交給司禮監，陳順才遞給皇帝，昭興帝批了四個字：慎行，複議。

同窗告訴他，龍怒社都是天子門生，縱使考不上進士，也能入朝為官，而且前途無量。（舉人也能當官，但上限比進士低很多）

「別追了，外面有提燈郎，都是手狠的人，」徐志穹笑道，「我比他們心軟，你在這陪我好好聊聊。」

三省六部官員奏陳完畢，接下來該輪到御史台了。

堆在眼前的奏章有上百本，昭興帝怒火中燒，卻還無處宣洩，且讓司禮監把奏章裝在筐里，抬去內閣。

王彥陽看他在橋洞中瑟瑟發抖，還和-圖-書在秉燭苦讀，被他這股恆心打動，且把他收留在家中備考。

禮部尚書表示國君必須重視稼穡，否則違背祖制。

昭興帝不說話了。

進了家門，王雪芬沒睡，備了些酒菜等魏崇勛回來。

可魏崇勛不爭氣，會試再度落第，又等三年，還是不中，心灰意冷之下，卻也不想讀書了，終日借酒澆愁，在昔日同窗的引薦之下，加入了龍怒社。

魏崇勛衝上前去，打了王雪芬兩記耳光。

回到秘閣，昭興帝腹中雷鳴，這是要吃東西。

兩日後，朝會。

子時，北垣龍怒社散了學，肆師孫繼登叫來了弟子魏崇勛。

王雪芬低著頭，默默挨著。

昭興帝一抹嘴邊油脂，低聲對陳順才道：「去把公孫文叫來！這般逆臣賊子當好生懲戒！」

戶部右侍郎再度陳奏：「懇請陛下准戶部收容朱雀修者，為各地農人選取收割良機。」

刑部尚書的理由最為驚艷。

臉頰抽搐了一番，昭興帝起身道：「朕有些睏倦，今日朝會，到此為止。」

昭興帝平復半響，長出一口氣道：「朕實在乏困，有些失態，眾卿，請回吧。」

昭興帝的青筋直跳，可真正的考驗才剛剛開始。

會試在二月，魏崇勛正月就到京城備考，被人偷了盤纏，沒錢住店，露宿在橋頭之下，寒風正緊，險些被凍死，幸好被王彥陽看見了。

他出身窮苦，卻有一股恆心，中舉之後，未曾做官，專心修學，進京參加會試。

余杉他爹餘光遠想出了一個絕佳的借口。

徐志穹從身後拿出一顆人頭，放在魏崇勛面前：「是他么？你問他願不願意救你？」

除此之外，同窗還告訴他另一件事，他之所以屢考不中，是因王彥陽得罪了太多人，導致他也受了連累。

公孫文要下黑手。

會試三年一次，魏崇勛在王彥陽家中一住就是三年。

魏崇勛揪住王雪芬的頭髮，從袖口扯出一把匕首。

他直接把奏章交給了內閣，沒有留下任何意見。

皇帝看了奏章，沒做任何表示。

就算是和-圖-書皇帝，你也得走程序。

內閣首輔嚴安清接到奏章，與次輔舒景昌等一眾閣臣商議一番，當即擬詔，同意戶部招募朱雀修者，並著吏部為朱雀修者擬定品秩和俸祿。

一名儒生來到孫繼登面前，此人有儒家八品修為。

具體哪裡不滿意，到底要商議什麼，昭興帝不說，讓內閣自己悟。

魏崇勛慌道：「恩師，弟子知錯，弟子今夜便和那惡婦做個了斷。」

次日，戶部尚書上了奏章，懇請將朱雀修者收歸戶部。

回？哪裡肯回？

在昭興帝看來，餘光遠純屬強詞奪理，但人家話說的沒毛病。

本來這事和刑部無關，但這個時候，誰不說話，誰將來就是大宣的奸臣。

當下這一局面，就算下旨，內閣也會拒絕票擬，執奏封還，誰也不想當罪人，第一步都走不下去。

昭興帝看到三十多本奏章，勃然大怒。

可這又如何？

侍衛上前叉起了王彥陽，王彥陽高聲喝道：「無道的昏君！你不顧百姓死活，也不顧大宣社稷嗎？」

先得下旨，交內閣票擬，批紅之後，再交吏部革職，再交刑部問罪。

他們知道昭興帝已經忍到了極限，可現在只要上奏諫言，將來出了事情，都有免責的理由。

戶部尚書當面陳奏：「秋收在即，懇請陛下准戶部收容朱雀修者，以保豐收。」

昭興帝看著公孫文，微不可見的點了點頭。

看見爹爹拿出刀來，小女兒嚇得大哭。

好在王彥陽在這方面倒也開明，沒有嫌棄魏崇勛的出身，將次女兒雪芬許配給了魏崇勛，還給魏崇勛置備一座宅院。

見了魏崇勛，王雪芬上前噓寒問暖，魏崇勛不作理會，只顧低頭吃喝。

但這件事情他不能明確反對，否則飢荒的責任會算在他頭上。

「張兄，救我，救我！」他想起張德恭還在外面。

魏崇勛一咬牙，舉起了匕首，對準了王雪芬的咽喉。

王彥陽替他惋惜，將他收作門生，留在家中繼續修學。

至於百姓還會不會挨餓，這事對昭興帝來說實在沒有思考的價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