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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孩的母親趴在地上哀嚎，她想衝下去救她女兒，卻被兩個家丁摁在地上：「鮑公子，你打我吧，是我眼瞎了，你別打我閨女，我求你。」

次日黃昏，徐志穹睡醒，又悄悄上了星宿廊，且在囚室門前蹲了半響，裏面沒半點動靜。

他準備先把幾支毛筆打包帶走，一支毛筆不慎掉在了地上，徐志穹把筆撿起來之後，對著微弱的燈光看了看，筆桿上有一行小字：林望元家紙筆。

但徐志穹最先發現的不是紙，是筆。

徐志穹笑道：「太卜給我看過了，說那悚息已經看不見了，那個檮杌修者，應該是死了。」

「你嚎，再特么嚎！」少年瞪著婦人道，「你們娘倆既然都瞎了，留著眼睛作甚？你再特么嚎一聲，我再打她十巴掌。」

「疼！」

難道這是師父的具象？

那鳥廝死了沒有？

氣機即將耗盡，門上的六把刀漸漸消失。

女孩含著眼淚，不敢哭，低著頭道：「疼。」

太卜和李沙白都看過了，悚息依然沒有了，我是不是太慎重了？

如此一來，卻形成了惡性循環，徐志穹隨時可能摔倒，筆洗里的水也可能灑在地上。

若是還沒死透，我明天再來一趟，讓他再死一次。

李沙白搖搖頭道：「你這占卜之法，也未免太草率了。」

林望元？

就這……

但李沙白有一絲隱憂。

他在前廳又仔細搜尋了一番。

冢宰不是說具象出來的事物都能實體化么？

……

死了，果真是死了！

徐志穹一直控制著力道，否則他一腳就能把這少年踢死。

徐志穹一腳踩在少年臉上，問道：「疼么？」

陶花媛一臉急切道：「我聽師尊說了，你中了檮杌四品技，卻要丟了魂，而今怎樣了？」

身後飛來一拳，正打在少年的右臉頰上，少年脖子一歪，趔趔趄趄後退好幾步。

徐志穹拿起毛筆，一邊畫著梅花，一邊與師父訴說著心事。

女孩和*圖*書稍微放大了一點聲音：「疼！」

徐志穹訝然道：「你爹爹是刑部的？」

少年脖子一歪倒地不起。

幾名家丁衝上前來，徐志穹一腳一個，全都放倒。

這些水灑了會有什麼樣的後果？

這鏡台貌似有幾十噸重，好像生根一般，牢牢長在地面上。

一名家丁喊道：「你知道怕了？怕也晚了！這是鮑敬忠，鮑侍郎的公子。」

他從懷裡掏出六個銅錢，道：「且占上一卦，看看是吉是凶，六面純陽，便是大吉，五個陽便是中吉，四個陽面也是小吉，到時候再做決斷。」

他想讓太卜幫忙看看，魂魄上的悚息還在不在。

難道只是暫時的實體化？

師父，就你這一桌子的廉價貨，配得上星宿廊的位格么？

少年含糊不清喊道：「你特么想死，你知道我是誰？都給我上，給我往死里打！」

除了面具之外，你還有什麼好東西？你對弟子恁地疼愛，你的東西都是給弟子留的，我拿了你也不心疼的……」

仔細看看，師父的日子其實挺清貧的，卧室里就更沒什麼像樣的東西了。

徐志穹上前又是一拳，還打在右臉頰上。

上次用銅錢占卜，也是隨手一扔，陶花媛看出卦象是有災禍，浮州果真遭了大災。

從卦象上看，獨斷冢宰應該還沒死，但我那卦象真管用么？

徐志穹發現所有毛筆，全都是林望元家的。

類似的硯台，徐志穹好像也有一塊……

陶花媛將信將疑：「一個四品修者，怎會說死就死了？賊小子，師尊近兩日眼睛不濟，昨日卻把弦月看成童青秋了。」

那邊好像有吵鬧聲。

徐志穹點點頭道：「也好，我再去趟茶坊，叫上芳華公主一併去。」

徐志穹施禮告退，且到陶花媛的屋子裡少坐。

看著有價值的東西拿不動，能拿動的東西都沒什麼價值，徐志穹轉身又回了卧室。

徐志穹平緩落地，扎https://www.hetubook.com.com在床上，昏睡過去。

梆！

罷了，也不必在此浪費時間，且找個人看看，自己身上的悚息嚙魂之技是否消失，便知這廝死透了沒有。

入夜時分，徐志穹離開李七茶坊，獨自走在街邊，心裏總覺得不踏實。

這事情得想辦法驗證一下，縱使暫時不解除塞聽之技，如果悚息沒有消散，也在時時刻刻蠶食魂靈……

少年言罷，回手又抽了女孩一記耳光：「我問你疼么？我讓你數著你聽不見？」

打開門看看？

「難說草率就不準……」徐志穹神情恍惚。

他把大小毛筆重新放回了筆筒，摸了摸桌上的白紙，稍有些磨手的特殊觸感，讓徐志穹明白了這紙的來歷。

徐志穹把筆洗放回了書案，意念隨即平穩下來。

沒有壺蓋，壺嘴還這麼粗，還放在了床底下……

徐志穹最先相中了那面銀鏡，那架九尺多高的孽鏡台。

徐志穹斟酌許久道：「塞聽之術先留著，過幾日再說。」

他把硯台反過來，看到底下刻著一行小字：「贈買紙筆三十吊！」

師父對我那麼好，我連件衣裳都不給他留，是不是有些不妥？

如果他罪孽深重，你為什麼不幹脆殺了他？

徐志穹回到凡間，好好洗漱一番，吃了些東西，去了陰陽司。

花瓣中央，那團清水還在，似乎永遠不會蒸干。

又或者把衣服扒下來？

太卜盯著徐志穹上下打量一番，搖搖頭道：「我這眼睛許是昏花了，卻是看不出來。」

徐志穹笑道：「看不出來，便是沒有了？」

女孩忍不住哭了出來，少年喝道：「你嚎，你嚎一聲，我扇你一巴掌，自己給我數著！」

這枚硯台的雕工不錯，石材也上等，徐志穹正打算收入懷中，突然覺得這雕花似曾相識。

這句話翻譯過來的意思就是，在林望元家買紙筆的錢，超過三十吊，就能獲贈一塊硯台。

徐和_圖_書志穹隨手把銅錢一擲，六個銅錢，一線排開，清一色，全是陰面。

徐志穹端起筆洗，正打算帶去凡間，可看著花瓣中心的清水搖晃，徐志穹突然覺得自己的意念也在搖晃。

那是一隻黃銅茶壺，壺嘴短粗，壺肚很大，如此特別的造型，應該是一件法器。

這耳朵不靈，什麼也聽不見。

他抱住鏡台，試著搬了一下，暫時放棄了這不切實際的想法。

這位檮杌四品修者死的太突然了。

我在你身上，看不到半點悚息的痕迹，以此推測，那施術者已經不在人世了。」

那張書案也不錯。

身後突然有人拍了他一下，少年回過頭道：「誰呀，你特么也眼瞎……」

這是瓦市裡的一家紙筆鋪，徐志穹是那裡的主顧，買過不少紙筆。

摩挲古樸黃銅色的壺身，徐志穹感受到了獨有的滄桑感和厚重感，可徐志穹放在手裡把玩許久，發現這壺有一個特點。

師父靜靜躺在床上，睡得依舊安詳。

何芳抿抿嘴唇道：「李畫師說得對，時才太草率了，志穹哥，你再佔一卦吧！」

這廝當真死了么？

假設他沒死，昨天吃了那麼大的虧，今天肯定不會上當。

「不能吧！再怎麼不濟，也不至於把男女給看錯了！」若真是這種情況，那太卜的結論還真不一定可信。

這廝最好死透了。

難不成這是個夜壺？

可若是師父醒了過來，發現夜壺沒有了，會不會很生氣？

左右臉蛋都畫過了，這次畫的是眉心。

「師父，你到底為什麼抓了獨斷冢宰？只是因為他修鍊了檮杌道？

家丁嘶聲哀嚎，徐志穹指著家丁道：「你嚎，你嚎，你嚎我便多踢你主子十腳。」

判官筆，明顯是頂級兵刃的象徵。

徐志穹對著少年的臉上踢了十腳：「疼么？」

可即便再長，恐怕也有消失的一天。

能惦記的，只剩下只青玉梅花筆洗了。

徐志穹不能說出實情，況且他也不hetubook.com.com確定獨斷冢宰是不是真的死了。

隨手占卜的結果似乎更靈驗些。

徐志穹笑道：「也難說太卜是不是看錯了，還是讓李畫師再看看的好。」

陶花媛道：「穩妥些起見，你還是去李畫師那裡再看看。」

「誰，誰敢，你是誰……」

「疼么？」一個十五六歲的少年，正對著一個七八歲的女孩扇耳光。

師父用的東西，肯定不尋常，隨便拿出一張紙，弄死個把尋常人，都不在話下！

它沒有壺蓋。

徐志穹試了一下，發現書案和鏡台的重量差不多。

「我讓你數著，你特么聾了？聽不見么？」

那門上的鐵鏈和鐵鎖又是什麼來頭？

徐志穹又找了片刻，終於在床底下找到一件好東西。

「大聲點！」

徐志穹早就想把塞聽之技解除，這幾日耳朵里卻像塞了棉花。

林望元家紙筆，在京城都不算大鋪子。

女孩咬住嘴唇，不敢哭出聲，少年揮起手掌道：「你特么聾了，我讓你數著。」

他若死了，我也沒心情給他收屍。

何芳笑道：「既如此，塞聽之技也可以解去了！」

這少年頭上的罪業還不到兩寸，徐志穹想留他一條性命。

又是一記耳光。

落款是林望元家。

按照徐志穹自己制定的規則，這是大凶之兆。

要不把師父的被子拿走？

這有什麼好看？

一個陽面都沒有。

還是林望元家的，這種紙，比上等紙粗糙了些，比普通紙又精良不少，徐志穹每次去，都買一刀。

太卜道：「悚息嚙魂之技，與施術者同根一脈，施術者體魄康健，則悚息氣勢也強，施術者若遭遇重創，則悚息也嚴重受損，

李沙白眨眨眼睛，看著徐志穹道：「你是認真占卜，還是隨手亂扔？」

「我問你，疼么？」

「呼呀～」徐志穹嘆息一聲，裡邊還是沒動靜。

既然是星宿的夜壺，想必也是有一定靈性的，帶到凡間去吧！

想多了。

踢過了十腳，少年ｈｔｔｐs://m•heｔubooｋ.ｃｏm•ｃom滿臉是血，哭喊道：「你打我，我告我爹爹去，你且等著刑部來收拾你。」

一名家丁拔出佩刀，徐志穹上前一腳，踩斷了他手腕。

難不成這不是茶壺？

師父是予奪星宿，他的位格那麼高，具象存在的時間肯定比我長。

何芳當即用法陣和徐志穹去了李七茶坊，李沙白盯著徐志穹看了半響，點點頭道：「的確看不出悚息的痕迹了。」

這紙和筆都沒有太大價值，徐志穹把視線投向了硯台。

罷了，夜壺還是給師父留下，徐志穹最終只帶走了師父的面具，至於那隻筆洗，等研究明白，再拿不遲。

「疼。」

徐志穹也無法想象。

徐志穹畫好了梅花，幫師父蓋上了被子，開始在「小黑屋」里找寶貝。

書案上有筆墨紙硯。

「你眼瞎了，踩我袍子作甚？」少年又打了女孩一個耳光。

好像還有不少人看著。

徐志穹抱著夜壺又思索了片刻。

徐志穹甚是歡喜，太卜眨了眨滿是血絲的雙眼，擺擺手道：「我另有要事，就不多留你了。」

徐志穹和陶花媛親了一會，隨即去了平章軍國重事府，何芳聽到了消息，甚是歡喜：「我還正愁著該怎麼說動母后，沒想到這悚息已經消散了。」

「原來是鮑侍郎的公子！」徐志穹上前又是一腳，「就衝著鮑侍郎的情分，我得多送你十腳，疼么？數著！大聲點！叫人把你爹爹給我找來！」

徐志穹回了小黑屋，提著燈籠去了師父的卧房。

「說大聲點，疼么？」那少年又扇了一記耳光。

搖晃之間，徐志穹手不穩，筆洗搖晃的更加厲害，徐志穹的意念，也隨之搖晃的更加劇烈。

他若沒死，開了門，我卻要遭殃。

你的面具我暫時留下，弟子面臨的強敵太多，沒一件法寶，終究不好應對。

這隻筆洗就算不是法寶，單看工藝和用料，也是值錢的東西。

門縫裡不斷流出鮮血，可門裡沒有絲毫動靜。

罷了，這隻筆洗先不要了。